留刀客

　　“哟，客官咧，来点什么小菜，可要些什么好酒？”跑堂的汉子一见店中来人，便跐溜的奔了过来，汗巾往肩上一甩，脸上端出一朵花来。
　　常断刀不作回答，垂目摆弄着自己的大酒葫芦。
　　那跑堂汉子便把一张笑成花的脸朝涂斐转去。
　　涂斐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汉子，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声，朝常断刀轻道：“小刀，问你话呢。”
　　“二两肉，一坛酒，其余的随便上罢。”
　　“好咧，客官稍坐，小的这就去张罗。”
　　跑堂汉子才一离开，常断刀便发现涂斐托着腮懒懒的望着自己，在那辨不清的目光下常断刀有些不自在。
　　涂斐慢慢露了笑，似是发现了什么趣事，却也未置一词。
　　不多时，酒菜便端了上来。
　　常断刀打赏了几钱后，那跑堂汉子便多嘴多舌说起了近日梳江闹鬼之事。
　　“鬼？”涂斐捉住了一个字，那跑堂汉子也是有眼见之人，忙不迭道，“是啊，那江上闹鬼可凶了，不少出江的货船都没了影，人也不知生死，若不是被水鬼拖到江中去，那么些个大活人能去了哪儿？”
　　常断刀正细细听着，听到此处，开口道：“那漕帮……”
　　“唉！那漕帮主柳言死了后，漕帮早乱成一盘散沙了，如今梳江闹鬼，也有人传言是那柳言死的冤，便拖人下去陪他呢！”
　　常断刀见跑堂汉子说的亦真亦假，不禁皱了眉头，“你所知倒是不少。”
　　“哎哟客官咧，小人在这醉笑楼也有十年了，南来北往之事，便是道听途说之事也能编成册子了，这梳江就在附近，便是一点风吹草动，也逃不过小人的耳朵啊。”
　　那跑堂汉子正欲洋洋洒洒历数自己所见所闻，却突然那涂斐打断了他的话。
　　“就你所言，可知这梳江一带有何大门大派？”
　　“有啊！”跑堂汉子忙道，“客官稍等，小人这里有一本门派排名的册子，是小人请那巷口的穷书生编写而成，只要……这个价！”
　　那跑堂汉子五指一张，大大的手掌便顿在半空。
　　“小刀，给钱。”涂斐二话不说便催道。
　　常断刀冷硬着一张脸，从袖中摸出五个铜板，丢在桌上。
　　“哎哟，客官咧，可不是这个价啊，小人这册子……”
　　“嘚！嘚！嘚！”的几声响，跑堂汉子眼睁睁的看着涂斐手执筷子一撩桌面上的五个铜板，眨眼间那铜板便都嵌入桌木之中。
　　“好好好，就值这个价，就值这个价。”跑堂汉子忙将小册子拿出，伸手要去拿那桌上的铜板，却怎么也拔不出来，急的满头大汗。
　　常断刀掌握桌脚，突地一震，那五个铜板便蹦跶起来，落入了跑堂汉子的衣兜中。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跑堂汉子忙改了口，道了几声谢后转身便跑了。
　　一转头，涂斐已经翻着那小册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常断刀挑挑眉，也不理他，兀自拾了筷子吃肉喝酒。
　　酒足饭饱后，二人出了醉笑楼，直往漕帮而去。
　　然而到了半路，常断刀却突然不见了涂斐的踪影。
　　惊诧过后，倒也明白涂斐去做了什么，只是那涂斐首次下山，不知人情世故，倒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又想他武艺高强，恐怕担忧的要另有其人罢。
　　常断刀便把涂斐这人忘了，自顾去那漕帮。
　　然而不想，那漕帮竟在常断刀未到之时便全帮覆灭，惟剩一片废墟漂流在江面上。
　　顺江而下未见半具尸体，也不见半分血迹，倒迎合了那跑堂汉子所言的闹鬼之说。
　　常断刀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却又无处追踪，涂斐自那日后便失去了踪影，无处寻觅，常断刀心知，自己断断不能这般回阿堵山，柳言之死未查明，又弄丢了大当家，便是这罪名，也够被尤不思碎尸万段了。
　　如此，常断刀只得在梳江驻下，望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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