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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常断刀
流煞是一把刀,成名百年,江湖腥风血雨自不曾停止。
英雄爱宝刀,自古成佳话。
何况是一把杀人夺命皆上乘的好刀。
虽是好刀,却非世人所想那般朱玉嵌身,流光四溢。
初见流煞者若无眼力,绝认不出此普普通通的一把黑铁大刀便是传说中人人欲夺的宝刀。
流煞沉而重,刀背厚而实,刀锋有齿,刀面光洁无杂色锈斑,色泽纯黑如深墨,名为流煞,却是因它染血之际,似黑水流动,煞气侵体。
便是只被伤了一分,也流毒侵蚀,被毁了半身。
流煞无刀鞘,并非拥有流煞的人穷的买不起刀鞘,而是这世上并无配得上流煞的刀鞘,大多数时候,流煞所能遮风避雨得以休憩的地方便只有主人的怀抱,和一尺青布。
拥有流煞者,若不是绝顶高手,也是身在武林世家,无人能撼其地位之王者。
然流煞隐世三年后,再现江湖,却是在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刀客手中。
一尺青布裹刀,背在身上。
虬髯面,灰衣,总是风尘仆仆。
独眼马,黄金鞍,挂着大酒葫芦。
不过短短一年,闻名江湖,人人都知常断刀。
常断刀本是被一名隐士铁匠收养的孤儿,六岁童龄时用刀天赋便初露端倪,老铁匠所铸的每一把刀,皆先交由这稚子试刀,若刀不断,那刀便成了。
后来老铁匠逝世,留了一把貌不惊人的流煞给常断刀。
常断刀阅刀无数,用断了不知多少好刀,却在拥有流煞后,彻底终止了自己的断刀史,他爱上了流煞,便发誓此生只用此刀,刀若在人便在,刀若断人绝不多活半刻。
大抵执念太深,那流煞染了他的意念,用起来非但得心应手,更是发挥超常,不过短短一年,败在常断刀手下之人数不胜数,常断刀也一跃成为江湖第一刀客,成为武林中人争逐的对象。
然而常断刀是厌烦于江湖争斗的,一年下来,便是饮再多好酒,也掩不去一身浓重的血腥味。他喜欢刀,却不表示他喜欢杀人,他虽爱极流煞,却不能证明他也爱流血。
一年来,他在客栈铺被浅眠时,有人在房顶上揭瓦偷窥,伺机夺刀。
在酒肆买醉独饮时,酒中往往有各种奇毒迷药,在座之人皆虎视眈眈,就等他倒下那刻上前来夺刀。
便是骑着独眼马在山中哒哒晃悠,也三不五时跳出几名蒙脸大汉,巧计百出,无一阵亡。
常断刀真的是厌倦了。
此等生活,并非他的初衷,他的愿望不深,不过是娶上一名贤淑女子为妻,圈地为家,重拾铸铁活计,闲时饮酒耍刀,老时儿孙绕膝。
仅此而已,然而如今自己陪着流煞成了江湖中人人争之的香饽饽,无论到何处,皆是血腥杀戮,烦不胜烦。
难道天下之大,便无自己安身立命之所?
流煞饮血愈多,持刀之人的狂性便愈盛,经年下来,常断刀已成了一个煞气满身,教人望而却步的杀人狂魔。
一袭灰衣经年沾血,反复洗刷,血渍难去,那色泽便显得脏污,虬髯满面无暇修理,更是平添一味落魄不羁。
依然不变的惟有独眼老马,黄金鞍,酒葫芦,还有那背在身上青布缠绕的流煞刀。
也是经年的颠沛流离,才使得那即将收容他余生的阿堵山三个字落入常断刀的耳中,此后萦绕不去,闭眼睁眼全是那阿堵山避世无人相扰的传说。
后来每行过一处,便尽力打听关于阿堵山的点点滴滴,在常断刀的心中,那便是他安身立命之所,便是穷尽一生,也要到达。
在常断刀将近而立之年时,他终于寻到了阿堵山,一路闯阵,浴血奋战,流煞在手,佛挡杀佛,鬼神不惧。
终是伤痕累累一身脏污的站在了匪帮大石门前。
回望来处,林间桃花飘飞,树香怡人,山涧流水叮咚,虫语声声,似一幅人间仙境,又有谁知其中之险恶,生命几次遭劫,九死一生闯进来,也只剩一口气撑在这里。
若不是有流煞,常断刀知道自己绝不可能从那阵法活着出来。
以流煞撑地,常断刀双眸血红,冷冷瞪着大石门。
满面的煞气,犹如前来索命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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