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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临界危机
等到返回客栈的时候，天都亮了。裴风抓紧时间吃饭睡觉，然后在脑中飞快地规划出这一天的行程安排。
因为下午有比武，睡懒觉反而会对精神状态不利，他便吩咐店小二晌午叫醒他下楼吃饭，饭毕在房内运功打坐，平心静气。
接着在艳阳下习练刀法，要知道他来这后还没正式和人动过手，所以务必要调整到战斗状态。
然后洗过澡换身衣服，适当放松一下缓解疲劳，最后赶赴约定地点。
这套决斗流程裴风并不陌生，虽然总体来说时间很紧张，但该做的一个都不能少。
他买的铁刀成色只能算是中上，虽然很遗憾不能将丁宁原配的那把黑鞘刀带来，但是有的挑的时候，裴风还是尽量选择趁手点的。即使如此，依然需要磨合适应。
不知道白玉堂的武器会是什么？刀？还是剑？裴风隐约记得白玉堂最初是用刀的，不过由于好刀难得，他那品质一般的钢刀貌似被展昭砍断了，后来就改用了剑，想必白玉堂的剑怎么也比刀强上一些。
掂量着手中烂大街的刀，裴风撇了撇嘴，虽然理论上高手使什么武器都不重要，飞花摘叶亦可伤人，随便拿一根树枝都能抵挡住神兵利器，但是他现下所处的是一个讲究现实的世界……
所以他该期待古龙武功的额外加成吗？
掐着时间走完流程，裴风换过一身藏蓝黑的劲装，半干的长发随意往脑后一拢一束，急匆匆地出城往郊外赶去。向一位砍柴的老伯问过路后，直奔九截松五峰岭。
这个地方裴风也是在定比武地点时突然想到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意。
只要白玉堂不死，这里也就用不上了吧。裴风寻思着，刚上了前头山路，突然一愣。
那一身标志性的白衣……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白玉堂听到了脚步声，也是一回头，同样愣住，还没到目的地两个人就碰面了，还真是够巧的。
僵了三秒后，裴风指了指前路，试探着问道：“一起走？”
白玉堂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一路上的气氛很诡异，裴风有时会往身后看看有没有人跟踪，心里也是在纠结着白玉堂是否会将比武之事告知其他人。
如若告知，卢方等人一定不会放心他独自前来，那么裴风打斗的时候就要顾忌着白玉堂身后的一干亲朋好友。
不过以白玉堂的性格来说，三探冲霄楼都没和任何人商量，完全是个人冒险行为的他，不想也不会将自己的自作主张告诉义兄们，自然也应包括冲霄楼之事延伸而出的比武。
此战最糟糕的无非是两败俱伤，这点裴风有准备有觉悟，麻烦的就是白玉堂一旦带伤回去被人追问下来，裴风可完全不想玩一对五加的车轮战。
那么是不是该把某人打晕送走呢？裴风认真地在想这样做的可能性，同时再自然不过地抬头看了一眼白玉堂……等等，你往哪走呢？
“这个方向不对吧？”裴风忍不住道，“上九截松五峰岭该走东面。”
白玉堂回过头来，皱了皱眉：“明明从西面走才能上山，我问过路了。”
“那你跟我问的肯定不是一个人，”裴风无奈地摊手，“不过我想应该有两条路，从东从西都能上山。”其实按照他图省事的想法，两人既然提前遇上了随便找了地方打一场都是一样的，没必要再多跑些冤枉路，但地点是自己定的，私自更改就是对比武的不尊重。
白玉堂站在原地没动，很显然，他坚持走西面，这类气性高傲的人很少主动让步。
裴风在小事情上还是很无所谓的，随便什么方向都不在乎，便顺了白玉堂的意走西路。
又走了一段，到了半山腰松林间的一块空地，此时日影西斜，再耽搁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裴风环顾四周，对附近的景色很满意，点了点头道：“就这里吧。”
两相站定，白玉堂左手平举，一把纹路精细的亮白色长剑在夕辉的映照下镀了层金光，白色的剑穗迎风晃动，极富美感。
换个心不静气不稳的，估计立马自惭形秽连打都不想打了，不过裴风什么没见过？淡定地解开缠裹着刀身的粗布条，一把平平无奇的刀就这么露了出来。
说是平平无奇，它又稍有不同，刀身较窄，刀背很薄，分量看上去也轻。
白玉堂道：“你用刀？”
……这突如其来的古龙风是怎么回事，只是一时错觉吧？裴风忍不住想笑却憋着没笑出声，挑眉道：“我用刀很奇怪吗？”像是证明这句话一般，裴风手握刀柄，甩腕随意两记空劈。
白玉堂本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即使裴风带了刀也没往这上想，直到此时裴风是摆明了要开打，他也只好暂时压下疑虑，道了声：“请。”拔剑出鞘，便闻龙吟虎啸之声，裴风不禁微微变色，这剑绝对甩了自己的刀好几条大街啊，对砍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他心下很清楚，丁宁刀法绝对是硬碰硬的以快取胜，对兵器的承受力和交击频率的要求很高，若是遇到两三下就能结束战斗的也就罢了，但是面对像白玉堂这样硬件软件全部圆满的对手，必须先发制人。
“那我先来了啊。”裴风知道白玉堂是想看看自己的武功，也不客气，很随意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突然像是变脸般神情猛地一肃，出刀！
如箭离弦，迅若惊电，毫无花招的一记直刺，是的，直刺，裴风竟俨然把刀当剑使了，但是作为用刀高手的白玉堂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精妙之处。
刀的原理是以力破巧，力与势相辅相成，所以往往经过蓄力，一击的力道是剑的数倍。但剑胜在轻快，招式间隙短花样多，而像这样一上来就是直刺，多半隐藏着变招，来向更加不易拦截，也因为直刺的蓄力最小，变数却是最大。
难道他的刀法走的是精妙细微的路子？看清裴风所用之刀后白玉堂就有这种怀疑，江湖上刀使得好的有不少，北侠欧阳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这种风格却闻所未闻。论起刀兵，怎么也与精妙细微搭不上边吧？
电光火石之间，快剑快刀即将相对，裴风却身子一扭，手腕微转，刀锋避开了剑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削向白玉堂的左肋。
白玉堂反应极快，剑尖一抖对着那刀斜刺下去，骤然刀光一亮带起风声，裴风侧转抽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终于与剑撞在一起。
慢了。裴风很清楚，自己的刀法经过削弱已经达不到以前的速度，而白玉堂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不过即使失去了‘快’这个优势，他还有别的优势！
白玉堂从没看到过这样奇诡的刀法。
刀不仅快，而且无声无息，更重要的是，刀与人似是融为一体！
真正的高手，兵器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挥洒自如并不奇怪。
但是裴风整个人倒像是成为了刀的一部分，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能将刀送上要害！然而无论怎样奇特到突破形体极限的动作，刀锋始终是很平稳地从掌中滑出，然后就出现在最出人意料的角度方位。这种通过身体协调性发挥实力的刀法，使得刀的来向更加诡异莫测。
要应对这样无法按照常理推测预判的刀，只能比它更快！
一声断喝，剑光骤然大盛，白玉堂看透刀法玄虚，不再被其所制，发动起节奏快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抢攻！
裴风不由一滞，很快调整过来，同样加快了节奏，不再刻意避开锋芒。
剑意刀势陡然拔升，不计损耗地硬拼起来。两个人都打着同样的念头：
速战速决！
不再顾忌，不再留手，兵器急速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战至正酣，竟渐渐忘记了一切，点燃的情绪弥漫开一股疯狂决绝。
两人交手的节奏在一次次追赶中突破速度极限，像脱轨的火车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糟糕！
也许是身上还挂着任务的缘故，裴风从忘我的境地中突然回过神来，悚然发现他与白玉堂竟已超出预料以命相搏，正处于危险的边缘。
必须收手！裴风不这么想还好，一冷静下来，手下的攻击就微不可察地一滞，临界的平衡被打破了。
“当啷”一声，刀断为两截。
血沿着剑锋流淌下来，滴落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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