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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狸
一场莫名的大火,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座杨家府邸,曾经的金碧辉煌如今只是断壁残垣,唯有来来往往的人们偶然会朝废墟里投上一眼,眼神或悲或喜,里面有同情有冷漠,有遗憾有得意。
呀,也是,杨府能坐上沧阳首富的位置,虽暗下离不开沧阳派的帮衬,明里也是得罪了不少人吧,以往碍着其首富位置不敢将情感有所表露,如今杨府一夕之间被毁,哪里还顾及的了许多,幸灾乐祸如同毒蛇般在心底蔓延生长,绵延千里。
人来人往,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对杨府那被火烤的漆黑的牌匾看上几眼,曾经的杨府对面的客栈老板也算是习以为常,可今个儿却有个戴着黑色斗笠,手持长剑的男人立于门上,瞧了好一会儿,说他是杨府的亲戚吧那人的神情又不大似悲伤,却像是陷入的深沉的回忆之中。
那人最起码驻足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待他移动步伐,客栈老板也在心里暗道此人终是要走了时,却突然听到长剑出鞘的清脆声响!客栈老板只觉面上寒光一闪,就好似剑身反射出的白光那般,真切的照花了他的眼,他忙忙去捂眼睛,一瞬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斑点,却是半分光影也瞧不清了。
当他好不容易晃过神来时,下意识的追出去寻那害他花眼的黑色斗笠男子,门前这条长街上人来人往,又哪里有那高瘦挺拔的身影?
他又移步到杨府门前,只见牌匾依旧,未曾有过什么变化,不禁道:“真是奇了,那么大动静却什么都没砍断,真是.......”他轻哼几声,一个转身,却蓦然间听到身后传来碎裂以及落地的声响。
客栈老板回头,却惊讶的发现杨府烧焦了的牌匾从中间整齐的断开没有一丝偏移,然后坠落在地上,摔了个支离破碎。
三日后,沧阳城,沧阳派前。
一全身纯白,唯有腰上系有一绣着鸳鸯的老旧荷包的年轻男子立于沧阳派的正门口,他微微擎着笑,飘飘而来恍若谪仙下凡,那叫一个风华绝代,如墨青仅丝用一根玉簪子束起,乍给人一温润如玉之感,若非是他左手持着一柄长剑,便真要将他认成一气质非凡的书生了。
他立于派前,看着门前四个持剑不言苟笑的守门弟子,个个神情肃穆,脑海里却蓦地浮出两日前由隐阁飞鸽传书传来的消息:
“师兄,据打探得知,沧阳杨府前些日子在外秘密大量收购了精炼玄铁,至于原因倒未曾说,好似要用来铸剑,师父托我嘱咐你,沧阳派掌门魏苍桥,其人武功与心计深不可测,望其万分谨慎,千万莫伤了自身性命。”
念及此,白衣男子笑了笑,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浅浅笑意却直至眼底,在抬眸的一瞬间,笑意如同石沉大海,再也寻不到半分痕迹,好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觉。
白衣男子撩一撩衣摆,信步走至派门口,不出所料,两把长剑出鞘拦住他的去路。
:“大胆!这里是沧阳派,闲杂人等禁止进入!”
白衣男子嘴角微扬,只见他抱拳恭敬道:“麻烦这位兄台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隐阁弟子,沈修宸求见。”
当魏苍桥听闻手下汇报有一自称为“沈修宸”的白衣男子于派门外求见时,他正于后山的炼剑室里,拿着一块九天玄铁细细端详,闻此言不禁手一抖,这块玄铁便笔直的坠入炼剑炉中,迅速融成了铁水。
:“掌门,你说此人该作何处置?”
:“蠢货!还不快把他请到大殿上!”魏苍桥忽而扬手给手下一巴掌,他这一下手自觉未用多少力气,却见手下的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他未曾在意,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手,看了一眼炼剑室内各式摆设,又着重望了一眼铁水正中央摆放的那道柔和光芒,突然道:“来人!”
:“是!”
:“这几日除我本人之外,若是有人靠近炼剑室一步,格杀勿论!”
:“是!”
魏苍桥冷笑一声,心中暗道,沈修宸,我不管你此时来我沧阳是有意抑或是无意,我也定不会让你如意!
一个时辰后,沧阳大殿。
一白衣男子悠然自得的坐于檀香木椅上,端着一金盏琉璃杯,细细品茗,好若这里是自己家中那般自在,他浅抿一口,只觉滋味悠长,这怕是今年新茶中最好的那一批幸有冷香,较之自己在杨府里所尝的.......他笑着搁下茶盏,打量着大殿,红檀木造的桌椅,镀了金的掌门宝座,坠着琉璃珠的珠帘........只怕魏苍桥这只老狐狸藏的好东西远远不止摆在这里的这些。
:“哎呀,这不是沈贤侄么!真是好久不见了!”门外蓦地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沈修宸抬眸,只见两道藏青色身影背着光踏进殿来,他微微眯眼,认出前面那略有发福的,便是曾在离山上有一面之缘的魏苍桥,而他身旁那约莫与自己般大的男子,是?
:“魏前辈,上次离山匆匆一别,不知前辈可还安好?”沈修宸只是微笑抱拳,那般谦谦有礼却无意间疏远了彼此的距离,沈贤侄?沈修宸在心里笑,何时与他这般熟稔了?
他看到魏苍桥眼里一丝不满闪过,复而笑道:“不知前辈身旁这位,可是前辈独子,魏泓魏公子?”
魏苍桥仿佛这下才意识到自己身旁有人,忙忙无奈道:“唉,瞧我这老糊涂了,沈贤侄,这便是老朽的不孝子,来,泓儿,见过你表哥。”
沈修宸这才将目光投向魏泓身上,见他脸上满是掩饰不了的嫌弃与不屑,却还是碍于父亲的面子,不得已草草行了个礼,嘴里嘟哝了句:“见过表哥。”
沈修宸也只是点点头,便偏头不再理会这个傲气十足的贵族小公子,只知对魏苍桥抱拳道:“前辈,晚辈本是路过沧阳不欲多做停留,却无奈遭到匪类打劫,失了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是晚辈友人临终前所赠,意义非凡且极其珍贵,晚辈望能叨扰几日,待寻得玉佩便回离山,断不会多打扰前辈。”
魏苍桥捋了捋胡子,和蔼的一笑:“自是可以,沈贤侄能居我沧阳城乃是我等之福,更何况沧阳城内有盗贼猖狂,此乃老朽管制不力,是故让贤侄丢了友人玉佩,沈贤侄便在此安心住下吧,多久都可,老朽自当多派些人手加强城中管制。”
沈修宸微微颔首,再次抱拳道:“如此甚好,劳烦前辈了。”
如此寒暄,半个时辰后魏苍桥这才派人领他到厢房中休憩,沈修宸淡淡扫视周围,的确,奇花异草幽深茂密,且四周都安静的很,离后山的炼剑室极远,不会被人打扰,也不容易窃听到秘密的良好居所,魏苍桥如此安排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沈修宸索性一个人坐在棋盘前,魏苍桥竟还顾虑到他的精神生活,特地为他备下了文房四宝与几本书籍,还有一副围棋,见此时他不由得苦笑几声,一副围棋,莫非要他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自己与自己下?百无聊赖之下他还真这样做了,一下午便也就这样被他打发着过去了。
晚膳时刻,魏苍桥特意差了人将晚饭送至他房中,倒是真怕他出了这房门一步,沈修宸只得无奈摇头,窗户至始至终都是开着的,加了葱的美味佳肴此刻他却颇有些吃不下,只得走至窗边将窗户合起,心里却道,明日定要魏苍桥那老狐狸换个人在他房外监视,今日此人技术拙劣,这般死死盯着他一下午扰的他现下颇有些恶心。
闲暇了一天,晚间倒也没了睡意,沈修宸靠在床上,手指上缠着红绳,红绳上系着的是一晶莹透亮的玉佩,正是杨氏夫妻托那个叫姜璃的少女转赠给他的那枚,这次他也是借这枚玉佩被窃为借口暂住于此,却不想.......他轻笑几声,这老狐狸道行却没他想象的那般高深,只不过倒是够狠。
他又想起冷清礼堂里幸福相拥的杨氏夫妻,还有屋顶上那个鹅黄衫,眼眸璀璨的少女姜璃,时隔好几日,那一晚遍天的繁星和那与那双繁星一般闪耀灿烂的眼眸,他倒是记得真切。
他拽了拽手里的红绳,侧个身浅浅睡去。
此刻,沧阳大殿内。
魏苍桥坐于高高在上的掌门之位上,闭眼养神,手里把玩着几颗翡翠圆珠,而底下是愤愤不平的魏泓,只瞧着魏泓压低声音喝道:
“爹,孩儿不明白,这沈修宸是下一任隐阁阁主,也就是咱们的敌人,他来咱们沧阳派咱们就应该趁机将他解决了,怎的还好吃好喝的给供养着!还说他是我劳什子的表哥,我何时多了这个表哥!”
魏苍桥缓缓睁开眼,瞧着座下怒意明显的独子,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泓儿,为父是否平日里对你太过骄纵了,以至于你如斯般沉不住气,”他迈下宝座走至魏泓身旁,道,“平日里你只知纵情声色,为父不是不知,不过想着你既身为未来的一派之主,更甚是武林之主,有几个女人倒也算是正常,便也未曾说你什么。”
:“你甚少在江湖上行走,故是不知道沈修宸厉害之处,其人身为现任隐阁阁主苏华庭的嫡传弟子,十六岁便开始接手隐阁的一切事物,名义上他只是阁主的弟子,实则已掌握了全部大权,且以其十六的年龄便将隐阁一切皆打理的井井有条,其中包括隐阁几个倚老卖老的长老在内,都对其毫无意见。”
:“为父告诉你这些并非是说你不如他,为父只是想告诉你,沈修宸深不可测,以他的修为岂会被几个盗贼给窃了东西去?他此次来目的不纯,你尽量少与之接触,若是无意间透露了什么,为父苦心计划的一切皆会付诸流水,你可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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