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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决定去看一看浙江,看外婆,看妈妈推开的那扇窗户,下了飞机是早上十点,天空一洗如碧,万里无云,今天是3月18日,我先去了杭州,西子湖畔暖阳阳的,太阳透过云层,湖面上像洒了一层金粉,杨柳青青,翠莺鸣鸣,桃花飘飘,绯红漫漫,这是个搭讪求偶的好时节。我看着对面帅哥的一张脸,眉眼细细,皮肤白皙,极其青涩的一个帅哥,下巴上有一颗新鲜的粉刺。“你好,我叫高轶,你叫什么?”
“倾葵。”我已经有多久不长粉刺了?看来是老了。我说,“你多少岁?”
“22,怎么了?”
“没事,觉得你年轻。”
“你叫倾葵,姓什么呢?”高轶说。
“姓单,单倾葵。”我捂着嘴笑了,不再想逗他,我说,“轻轨,正是根据你那个像极了高铁的名字现场取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那个像“铁”的“轶”而不是别的字,比如飘逸,心意,坚毅,神采奕奕...?”高轶说,他并不介意我随便编个名字。
“你这是变相地夸你自己么,至于名字,第一思维就想到了那个字。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我说。我不再看他,他拿起相机拍长堤上的蕴阴柳树。
桃花纷纷洒洒,有一朵飘落在我的手上,我捏着花瓣,我看见我棕红色的指甲,想起了那枚鸽子蛋大小的吊坠,里面躺着一张小小的照片,聂砷浅浅的吻印在我的额头上......我轻轻用点力,桃花瓣上便有了一道新鲜的折痕,指甲盖的样子,我将桃花扔进水里,飘飘转转,混入万千飘荡在水里的花瓣中,泯然于众,模糊不清,消失不见。
傍晚,我去了外婆家,坐在妈妈睡过的床上。六年了,妈妈要是投胎,已经长成活泼的小姑娘,穿着蓬蓬裙,有相亲相爱的父母,有青梅竹马的朋友,有无话不说的发小,有最美的年华,和无限遐想的青春。我推开她的窗子,窗下是青石板路,牵牛花开在了老墙头,对面人家门前的花坛里种了一棵海棠,红的花,绿的叶,稀疏的枝桠,漫天的云霞......
这真真是个美丽的景象,就该有谦谦君子打马而来,而不是聂砷开着灰不溜秋的车来。我不是说了我去绵阳的么,他怎么知道我来了温州。聂砷很张扬的将车停在了门口,很骚包的按喇叭,却很温柔的敲门。
外婆将他迎了进来,泡着一杯西湖龙井招待着,我站在月洞门处看着他,他将那杯茶品了又品,看着我轻轻地笑。
“你怎么来了?”我说。
“我怎么不来,温州美景三月天,为何不来看看,这不正好遇见心上人推开窗,我站窗下面?”聂砷说。
“你自己开车来的么?”我说。
“怎么可能,我走路来的,我几个朋友开车到高速公路上来接我,看见我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我会从四川走路来浙江,我就说我媳妇跑了,到处找呢,怕开车太快,没有发现她,我朋友就把我接来了浙江,说大家一起找找,找到了交代一声。你赶紧跟我走吧,好歹跟他们交代一声,说找到媳妇了,多谢他们的帮忙,车都是借的别人的,要还回去。”聂砷说。
我听着他胡扯,觉得心里一团烦躁,夕阳晒着,显得我整张脸格外白,聂砷就站在我面前,我终于还是跟他走了,出去和他朋友们吃饭。席间他们不断开着玩笑,聂砷非常护短,“媳妇娶来我宠着,得护着一辈子,等我死了,也是我儿子来护着。一辈子都得跟我有关系。”说着狠狠灌了两口酒。我在一旁看着,闻到酒味觉得胃里难受,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聂砷正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我的包,“走吧,我们早点回去。”
“哥哥!”我叫住了他,聂砷回头看着我,我突然忘了我想要说什么,聂砷的眼神越来越殷切,看得我心突突跳,“咣当咣当咣当,司马光砸缸...”
“你说什么?”聂砷说。
“司马光砸场子了!”我叫了起来,正有一群人气势汹汹有进酒店,为首那人一张大黑脸,提着一把锤子,“那群人,他们跟林霜一定是一伙的,他来收拾我了,我抢了林霜男朋友!哥哥,哥哥,怎么办,我要血溅温州了。”
“你不要怕,先进包间,我去看看。”聂砷将我推进包间,简单交代几句就走了,他朋友过来安慰我,我说:“能给我一双鞋子吗,我鞋子跑掉了...”
“不要穿鞋了,穿鞋跑不快...”他说。
“聂砷是不是跑了?”我说。
“不知道,他要是跑了,我也得跑,你就躲在沙发里不要出来,躲两天要是没有被发现就没事了。”他说。
“能躲桌子吗,沙发挤不进去。”我说。
“砸场子都是掀桌子,没有人掀沙发,虽然挤,但是安全。”他说。
“这里没有沙发,只有凳子。”我说。
“这样啊,那就跳楼,穿越了就死不了。记得回来,你要是走了,林霜占了你老公,小三被扶正,成为娱乐圈一段佳话,可别哭。”他说。
“不行!”我拉开门,“我要去看看!我要把聂砷抢回来。”
门外面正好站着两个人,聂砷和一个大胡子,“没事,没人砸场子,他们拍电影的,这是工作人员,你怎么出来了?”
“我怕你被抢回去做了压寨相公,救你来了。”我说,“这是导演吗?”
“他不是导演,是演员,就是砸场子那个人,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叫司马光?”聂砷说。
“他叫司马光吗?我就看见一个大黑脸,拿着大锤子走进来,原来是大胡子。”我说。
“我看见你叫出他的名字了,还以为你认识他。就带过来了。我还奇怪你叫什么司马光?”聂砷说。
“叫司马光有什么问题?他甩了卓文君,是个负心汉,跟你一样。”我说。
“那是司马相如。”聂砷说。
“有什么关系,同姓司马,一样虚假。”我说。
“嗯嗯,他们虚假,我们回去吧,夫人,我是真的。”聂砷说。
走出饭店,夜晚的风吹在我脸上,聂砷朋友送我们回去,开车去了,我站在门口,一阵风吹来,裙子飞起来,啊!我退后半步,急忙伸手按住,聂砷在一旁哈哈笑。“夫人也有这样香艳的时候,真是幸运我赶上了你最美的年华。”
我不庆幸在20岁这样美好的年纪里遇见你,与你纠缠不清,欲罢不能,至死方休,这是我今后几十年光阴里最难以忘怀的阴影。我只庆幸,我始终保持我最真的想法,爱情太奢侈,我只经营婚姻。聂砷,对不起,我不爱你。
第二天,我早早起了床,看见聂砷在院里喝茶,我叫他,“喂,帅哥,抬个头,让妹妹看看脸长什么样。”
“赏什么?”
“一夜春宵!”
“大早上的,赏一早春宵行不行。”
“不行!”我说。
“那我等着!”
我看着聂砷哈哈笑,跑过去踢他一脚,聂砷趁机搂住我的腰,我想起昨晚上的事,靠在他肩膀上笑得停不下来,聂砷也笑,“半夜爬起来找“药”,还以为你想“要”啥呢,结果是痛经......”
“那是经典笑话,没想到发生在我身上了。“药”跟“要”不是一样的么。”
下午,我出去逛街,街上吹着风,我穿了条长裤子,走得悠哉,聂砷从后面追上来,给我披了件外套,“怎么不穿裙子了呢?今天吹起来正好看。”
“今天穿的内裤不好看。影响整体形象。”我说。
我走在聂砷后面,逛着街边的饰品店,我一向知道我是路痴,不怎么分得清南北,我从街的左边来,进了一家店,出来的时候依然沿着左边走了,当我发现这些路熟悉又陌生的时候,知道我走反了方向,聂砷已经不见了。
正好,自己逛逛。
我站在街边,看见天迅速黑了下来,狂风大作,我头发乱飞,偏分成了中分,我伸手拦出租车,他们都不停车,跑得飞快,这么慌,外星人打过来了吗?
“啪!”谁拿石头扔我脑袋?
“啪啪啪啪......”谁拿石头不停打我脑袋?
我看见地上像炒胡豆一样蹦起的水晶球,天上掉汤圆了?这汤圆这样硬砸脑袋上那么疼......
“冰雹啊!下冰雹了!快跑!”路人甲说。
冰雹??!我想我这辈子遇见非典,遇见地震,遇见雪灾,遇见日食,遇见世界末日......中国几百年才难得遇见一次的传奇都让我遇见了好几次。现在又遇见冰雹,就算被砸死了,也不枉此生。
“路上那个人砸傻了吗,冰雹来了也不跑!”路人乙说。
“现在还没有傻,再砸一会儿就会傻了,我们再等等,等砸傻了就带走。”路人丙说。
我看见街上的汤圆蹦哒得正欢,啪啦啪啦直响。突然有人拉住我的手将我往一家店里拖,他不是聂砷,他是昨天我遇见的人,他叫高轶。我们进的是一家内衣店,我看见身边全是文胸,感觉我的胸被亵渎了一样。“怎么遇见你了?你不是在杭州吗?”
“原来你还记得我,我正想问你还记得昨天西子湖畔的高轶不。”他说,“这下着冰雹,你怎么不躲躲,你以为是流星雨啊。”
“没有,我正想着天上掉汤圆呢。”我说。
“你一个人出来的吗?”高轶说完又笑笑,“我问的可不是废话,你昨天一个人逛西湖,今天一个人遇冰雹......”
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我跟他走丢了。没带电话,呆会回去找他。”我说。
“那你得赶紧啊,下着冰雹,他到处走找你怎么办,砸到了就不好了。”高轶说。
砸到了?他本来就是二憨子,砸成三憨子了...?
“我去找找他!”我说完就跑了出去。
“哎!冰雹啊!”
我踩着一地的冰雹团子,冰雹像滚滚的弹珠,我脚上像安着滑轮,一路划着,走得并不稳,冰雹团子被踩碎的声音噼里啪啦响,我够幸运没有摔倒。我返回去,路很短,往前走,右转,我看见聂砷站在一颗大树下,他被砸惨了,额头上有几块青紫,衣服上全是水渍,他躲在树下一小块地方,周围全白,像是下了一场大雪,冰雹团子堆在一起,像凹凸曼,聂砷一定是被砸傻了,变成三憨子,我扑过去抱着他,“你是不是傻了?下冰雹也不知道躲一躲,站在树下有用吗?没有房子可以躲着吗?冰雹是硬的,砸死你了怎么办?你被这一地的冰珠子淹没了我哪里找去......”
“我去躲了,你不就是找不到我了?站这里,能让你一眼看见。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深情的望着他,看着一颗冰雹珠子在他的头发上面满满融化,我靠近,伸手去够他头发,聂砷将我的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捧着我的脸,正打算一口亲上去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喊“倾葵”,这两个字好熟,我皱眉,我垫着脚去亲聂砷,有人拿小石头扔我背,谁这么煞风景?
高轶边走边说:“哎呀,找到了就去躲躲吧,这冰雹都快把人淹没了,你们还在这里亲热什么啊......”聂砷一张大手盖住了高轶的脸,高轶嘴里还在呜呜呜说着什么,聂砷吻向我,我觉得哪里不对,聂砷的手怎么可以碰高轶的脸!他只能碰我!我一把推开高轶,将聂砷一张大手盖在我脸上!那力道重得像一个巴掌,温软的唇吻在他的手掌上,聂砷连忙将手抽了回去。
“你干什么!”聂砷说。他很凶。
“你想跟我间接接吻。”高轶说。他很逗。
“你亲到聂砷的手了?你们两个......”我转向聂砷,“你不仅让女的亲,你还让男的亲!聂砷跟高轶都非常头疼,我觉得我这句话是说对了,局势对我不利就倒打一耙。
冰雹停了,我跟聂砷回家,盛情邀请了高轶,他不去,他说他家种的草莓可能遭了冰雹的殃,他决定回去救一救,兴许还能吃,要是能吃,就给我带点来,我叫他赶紧回去。
“萍水相逢,都能想着给我送草莓,我觉得他真好,想找他处对象。”我说。
“你对象是我,他几颗被冰雹砸烂的草莓都能得到你,我给你几颗现成的草莓,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我说。聂砷看着我,吻了我,唇脚转置我脖子,重重地咬上一口,瞬间冒起一颗殷红的草莓,“能不能,给我生个孩子。”聂砷说。
“你是想用孩子栓住我,不让我跟别人处对象?”我说。
聂砷仿佛被我戳中了一样,他不看我,眼中弥漫着万重阴霾,气温骤降,窗外有风在刮,聂砷细薄的唇一张一合,我听见他说,“单西月,我爱你。”
爱情?
我想起前两天林霜说的事,爱情我怕是守不住了,我早已将其摒出我的生命,得不到便放弃,即便还能守住聂砷这个人,即便他仍然说着爱我,即便还是夫妻,貌似神离,有了第三者第四者,哪里还有爱情?
聂砷的眸子像深深的海,我常照镜子,我的眸子是琥珀色,像一只猫,盯着看便是无限的空洞洞,没有焦聚。聂砷这样看着我,过会就会分神,思绪会不知觉的飘离“爱情”这样耸人听闻的词,我愿他忘记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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