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遥[马承恩X金元宝]

作者:囧囧有神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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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常篇]-12-幽冥洞


      马承恩醒来的时候,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他知道这是长时间没喝水和大量失血造成的脱水。
      缓缓睁开眼,一线及微弱的光线勉强穿过上方的巨石投射下来,凭借这光线让他隐约可见身周事物的轮廓。
      元宝已不在他身边,但他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水声,也不知元宝在水中倒腾什么。
      马承恩勉强撑起微微有些下滑的身体,伸手一摸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敷着一层黑乎乎不知什么东西捣烂的一团,还有缠得乱七八糟不知道哪里撕下来的布条……这大概已经是元宝尽最大努力的成果了。
      马承恩嘴角刚要上扬,那边哗啦啦一阵水声,元宝的影子在身前放大。
      “醒了?乱动什么,喝水。”元宝的声音清冷如常,一个凉凉的硬硬的东西随之送到了马承恩唇边。
      多年相处,马承恩比谁都清楚这位少爷的脾性,此刻元宝少爷心情明显不佳,当下老老实实默默喝了一口,然后停了下来。
      “怎么不喝完?”元宝有些不耐,似乎察觉到马承恩疑惑的目光,眼角一挑眉头一扬冷然道:“怎么,怕我毒死你还是嫌水太脏?这可是本少爷能弄到的最干净的水了,马总管的要求不至于比本少爷还高吧!”
      这水是带着土腥味没错,但这得来不易的水源,却是那块被大雨洗刷过的巨石从石头缝里漏下来的,他可以在那缝隙下面接着喝,但马承恩有伤在身总是不便,为了能让马承恩喝上一口干净点的水,他摸遍了脚下的泥泞才找到那柄剑鞘,接下的水虽不多,总好过地下那池浑浊不堪的泥水。
      “不,我是想问……你呢?”马承恩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闪着隐隐的光芒。
      “不劳马总管操心,你倒是喝不喝?不喝就一边歇着去,本少爷忙得狠,没工夫伺候你!”
      说是这么说,元宝还是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水强行灌到了马承恩嘴里,跟着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角落,接下来就只听见金属时不时刮过石壁的刺耳声音。
      马承恩苦笑,他自然明白元宝的火气为什么那么大,索性直起身子盘膝而坐,当务之急,是尽快运功疗伤,当即心无旁骛意守丹田,凝神静气之下很快便自丹田缓缓升起一股热流,循着周身经络缓缓游走。
      当马承恩再次睁开眼时,身上阴冷入骨之感去了大半,好在这次没有伤到经脉,身上的伤口虽仍然作痛,但整个人的精神却好了许多,连眼前景象也清晰了许多,耳听得元宝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料到他是没有休息过,马承恩两道英挺的眉不由皱了起来,随即悄悄起身靠了过去,到了元宝身后先是一言不发旁观了片刻,才缓缓伸出手去。
      “我来帮你。”马承恩的双掌贴上石壁,微一运力。
      “本少爷不用你帮忙也能……”元宝话没说完就见他辛苦挖了半天才挖开一个小窟窿的石壁豁然裂开一大块,跟着就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而原本是石壁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黑黑洞口。
      “少爷,做的不错,怎么发现的?”马承恩眼看元宝一脸被抢了功劳极度不爽的脸色,先一步开了口。
      “是给你这个疯子找止血的药时发现的。”元宝面有愠色,不可避免地想到两人先前做下的好事,漆黑闪亮的眼珠狠狠瞪着马承恩,这人要是还敢提那事让他难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弄死他!
      马承恩总算识趣保持了沉默,元宝这才缓了缓面色:“拔了箭之后,你血流不止,而这石壁上恰好有可以消肿止血的捆石龙,我拔了一些弄烂了给你敷上,看来还算有效。”
      “想不到少爷还识得草药。”这一点马承恩还真是惊讶了。
      “这东西金府后园到处都是!呃、说起来,要不是顾长风整天拿那些乱七八糟的草根在我面前晃、念叨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也记不住这不起眼的东西有这功效。”金元宝脸不红气不喘,大发善心赞美了一下从来不入他眼的那个庸医。
      “这么说……长风这次也算有一功。”马承恩淡笑。
      远在千里之外,正为了金元宝的去向急得连医书都看不下去的顾长风莫名其妙地大大打了个喷嚏,接着继续哭丧着脸虔诚祈祷,保佑少爷早日归来,嗯……顺便在琢磨下他新采摘的那些草药能不能用来补气压惊,这倒霉孩子完全没有考虑万一他的好少爷再拿他试药怎么办。
      这边元宝终于收了嬉笑,元宝神色一正肃然道:“这捆石龙还是小事,离不开这里再多草药也不能当饭吃!所以我一直在找出去的方法,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就在我拔的那几根捆石龙下面……居然藏着一条石缝!难怪一下雨这洞里的水涨得那么快,原来就是从这石缝里涌出来的。”
      “所以……你就想到了石壁后面另有乾坤?”马承恩轻轻叹息,果真是世事无常,看来他这次伤的很是时候,若非如此,只怕谁也不会想到扒开崖壁上生长的那些植物,就像这世上的是非因果,不到最后那一刻,谁又能分得清它究竟是缘是孽?
      马承恩不由看向元宝手中企图用来挖穿石壁的那柄短剑,经过元宝如此粗暴的使用,剑刃依然光亮如新,只不知……若是人心也被如此粗暴对待,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少这场大雨确实对这里的地下水脉有影响,若那石壁后面只是个巨大的地下水库,我们还是只能困在这里,区别只不过是在这里坐着慢慢饿死,还是挖个窟窿把自己快点淹死。”元宝的眼睛再次闪亮起来,“可是后来我发现,从那巨石上流下来的水越来越小,说明外面的雨势在减小,而这石缝也渐渐不再有水涌出来,那说明——它的后面一是空的。”
      侃侃而谈的金元宝收敛了平日的针锋相对,沉稳冷静的模样令马承恩不由自主靠近了些,只为将那人的生动的眉眼看得更为清楚。
      “我试了一下,只有这面石壁的声音跟另外三面不一样,所以……”元宝扬了扬手中短剑,一脸得意的回头瞟了马承恩一眼以示不屑,这一回头嘴唇却倏地刷过一个柔软温暖的物体……金元宝这才惊觉马承恩几乎已经贴在他身后,这一回头直接就擦过了那人的面颊!
      自从马承恩胡来了那么一次,每每靠近都能让他心跳加速全身僵硬,这种现象在他跟江晓萱那个疯丫头之间就从来没有过。
      元宝一边庆幸黑暗中没人看得见他燥热的脸色,一边下意识向侧边退开几步,将那黑黝黝的洞口让了出来,也拉开了与马承恩过于贴近的距离。
      马承恩似乎并没有注意元宝的小动作,他的心思这会全然集中到了眼前漆黑的洞口上,站在洞口他再次打亮了火折子,仔细观察着。
      微弱的火苗轻轻摇曳着。
      “有风。”元宝轻声道,仿佛怕惊扰了石洞深处隐藏的怪兽,十步开外就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这低矮狭小的洞口有一半还淹没在水中。
      “我先去探探,你在这里等着。”马承恩收了火折子身子一矮就要往里钻,不防被元宝一把扯住。
      “我要跟你一起。”让带着伤的马承恩离开他的视线?不。
      “那好,我在前面探路,你在后面小心跟着。”马承恩略一思忖,觉得一起行动也省了来回奔波,他只消多加留心以防万一即可。
      等马承恩说完,元宝才松开了手。
      岩洞里面要比他们想象中宽敞许多,刚开始到处都是湿滑的水草和苔藓,好几次元宝都险些摔倒,每次都会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及时托住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只手就再没有放开元宝的手掌。
      元宝几次想要挣脱,内心挣扎了几次最后还是舍不得……舍不得那人掌中的温暖。
      他曾一度苦苦想要追回的温度,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回到他的身边。
      任这岩洞内再黑暗再冰冷,正是这仅存的温暖支撑着他穿过一个又一个陌生而未知的黑暗。
      两人虽然都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脚下的路却依然越来越难走,地形也越来越复杂,马承恩偶尔点亮火折子在形状奇怪的石头上做个记号,以确认他们没有在原地打转,然后继续跟元宝跌跌撞撞地走在这个巨大的地下迷宫里。
      若不是时机不对,元宝几乎又要赞叹造物主的神奇和伟大。
      为那些光怪陆离千姿百态的岩石,也为这庞大、险峻、又壮观神秘的地底世界。
      随着进入这洞穴的时间越久,元宝就再没了那些心情和兴致。
      他以为自己找到条生路,现在看来却是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除了他们两个,这个世界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元宝的心底渐渐滋生出沮丧和绝望。
      他已经不记得他们走了有多久,只知道脚下忽高忽低,温度忽冷忽热。
      渐渐地,元宝恍惚起来,完全是下意识被马承恩带着走,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在阳世行走。
      他像是穿行在一头体型庞大性情凶猛的远古巨兽口中,否则他们穿行而过的洞穴为什么会吐着热气?
      那炽烈的热浪远胜酷暑烈日,像是到了传说中地狱那永不熄灭的业火边缘。
      元宝只觉身上的衣服干了湿,湿了又干,只恨不得脱光身上所有的衣服求一丝凉爽。
      元宝正想这么做的时候,马承恩的手掌突然一紧,身后的元宝冷不丁就是一哆嗦。
      他们刚刚离开那个火炉一样的洞穴,还被炙烤得火热的身体一下子又迎上了阴寒入骨的阵阵阴风!
      只一刹那,那彻骨的寒冷令人仿佛置身滴水成冰的极北严寒之地,冻得元宝直打颤,这一刻他无比思念起刚才火热的温度。
      马承恩没有回头,他的手依然坚定的带着元宝向前,元宝能感觉到从掌心传来的温度正不徐不疾缓缓地传递到他身体各处。
      表哥……你这样耗费内力……能支撑到离开这里吗?
      冷热交加下元宝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倒下时,舒服的几乎不想再醒来,周身暖融融的,就像沐浴在春日里温和的阳光下。
      马承恩听着元宝绵长的呼吸,确定了元宝只是疲累过度而昏睡过去才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体力走回头路,更不能长久的在这里徘徊。
      极度的黑暗和寂静让原本细微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将元宝负在背上,马承恩闭上眼默默感受着空气中那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动,判断着前进的方向。
      元宝醒来的时候,睁着眼呆了许久,然后闭上眼,然后又睁开眼,缓缓转头打量着四周,接着是继续望着头顶发呆。
      马承恩在一旁有趣地看着元宝,对于某人一直抗拒的睡姿这次醒来居然毫无反应而暗暗惊奇。
      元宝自顾睁眼又闭眼,最后终于确认眼前的景象属实,才用一种极其哀伤的眼神看向马承恩,幽幽问了一句——
      “表哥……我们是不是死了?”听说魂魄是感觉不到痛的,难怪他胸前有这么一滩血渍也没有任何感觉。
      “为什么……这么认为?”马承恩讶然,强忍笑意。
      元宝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四周的石壁:“我们还在洞里是不是?”
      马承恩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还在洞里,告诉我,这些是什么?”元宝按捺着想要尖叫的冲动,手臂一挥指向头顶,“如果不是死了,岩洞里面怎么能看见这个?”
      从他一睁开眼,他就看到在这岩洞里面居然能看到星星!
      他确实、肯定他们不是在环山的露天野地,而是里面!这个迷宫一样走不出去的岩洞里面!
      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是星星?不应该是地府么?牛头呢?马面呢?黑白无常什么时候来?
      “元宝,我们还活着。”马承恩咧开嘴无声的笑,因为肆无忌惮的大笑只会让他的伤口更加疼痛。
      他的眸子在洞内幽绿色的光芒下熠熠生光,在元宝眼中却更像是幽灵一般。
      “你再仔细看。”马承恩轻笑着扶起元宝凑近那些悠悠发光的“星星”。
      “不是?……那是什么?!”饥饿过度导致元宝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乱,机械地转头,带着疑惑,眯起眼再次看去……嗯?
      这些东西的光芒一闪一闪忽明忽暗,让他想起一种虫子,可惜虫子不能当饭吃……呸、他想说就算是那种虫子也不可能在这岩洞里出现!
      其实马承恩最初循着这片绿白色的微光找到这个岩洞的时候,所感受到的惊讶并不比元宝少。
      这仿佛漫天萤火的奇景悄悄勾动他久远的回忆,让他忍不住在此逗留,他悄悄望了望一脸惊奇的元宝……想不到,他们还能再看一次这样的“萤火”。
      “这到底是什么?”元宝早被眼前会缓慢移动的光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浑然忘了他们还被困一事。
      “如你所见,应该是……虫。”马承恩犹豫地回答。
      元宝更加惊奇,这些竟然真的是虫?又会是什么虫?
      他真的不知道除了萤火虫之外,还有虫子也能像这样发光!
      好奇心起,金元宝一扫先前的颓靡,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
      就在他们头顶,无数这样的“萤火虫”聚集在一起像星星一样挂在上方,在这个岩洞内熠熠生辉灿若繁星!
      而更神奇的是,那从洞顶倾泻而下的无数条长短不一的半透明细丝,每条细丝上有许多水滴一样的液体,在洞内微弱的荧光之下极像了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这样奇妙的景象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真是太漂亮了……”元宝低声喃喃着,然后被马承恩一阵压抑着的低咳声惊醒过来。
      “你的伤怎么样?让我看看……背上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元宝这会当然明白了他胸前的血渍从何而来,焦急地四下乱转,显然这个终年见不到阳光的岩洞并不适合任何植物生长。
      “元宝,你看看这个。”马承恩显然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反而拉住了元宝,一起细细凝视一根“珠帘”。
      “看什么?”元宝心中焦虑,看了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来不禁有些心不在焉,这时马承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咦……”元宝渐渐瞪大了眼睛,眼看着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小小昆虫循着光芒晃晃悠悠的靠近,接着毫无悬念地撞到了那些细丝上。
      这一下,元宝才发现,那水珠一般的液体竟如蛛丝一般立时就让那小虫动弹不得,非但如此这液体似乎还带着强大的腐蚀性,当那些“萤火虫”也好像蜘蛛一样顺着晶亮的丝线爬下来时,小虫已经化为一小团半流质的东西,彻底成为“萤火虫”的美餐!
      元宝骇然望向马承恩,原来这美丽荧光下的水晶珠串,竟是危机四伏的陷阱!
      金元宝这时细细想来,猛然意识到,这逍遥山上有太多太多不可思议地东西,所见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迄今为止他所熟悉的常识,
      原本美好的东西在金元宝眼里渐渐变了模样,可谁知道这些会不会才是它们本来的面目呢?
      撇开那些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杀手不谈,初时他还被那漫山的红叶迷花了眼,谁知除了最初的惊艳,接着出现的就没一件好事!
      比如那神秘又秀美壮观的地下洞穴,其实是杀人不见血的地下迷宫,其庞大繁杂的程度足够把人困死在里面连尸体都找不到。
      比如这星幕一般漂亮、精致通透的水滴珠帘,原来是藏匿善于蛰伏的杀手的精妙伪装!
      那谁知道,那些红叶又是吸取了什么东西作为它的养料,才红得如此艳丽又如此妖娆?
      更不要提那害他坠崖、一看就恶形恶状的那什么鬼枭……对了,马承恩之前确实有提醒他来着,是他当成了耳边风……元宝紧张兮兮盯着头顶仍然在大快朵颐的“萤火虫”,一边哭丧着脸呐呐道:“表哥……你之前说、有鬼枭的地方就有什么来着?”
      马承恩没有注意到元宝的异样,听到元宝发问才愕然收回了原本注意着那些飞虫的目光,唇角扬了扬最后化为一个苦笑。
      洞穴里回荡起马承恩略带沙哑的声音,而这一次,元宝非常专心非常认真地倾听着——
      “逍遥山原本的名字……叫做修罗山,那时候经常有人在山里面莫名失踪,曾经有人大范围搜索过,结果除了发现山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罕见美景,同时也发现这山上拥有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幽冥洞,没人知道幽冥洞有多大又通向哪里,只知道里面洞中有洞、洞中套洞,据说所有进入幽冥洞的人,都再没有出来过,就好像被这洞穴吞吃了一样,又或许……它真的通往十殿阎罗所在之地,而鬼枭……通常都出现在幽冥洞附近,所以也有人说,鬼枭就是这幽冥洞里派遣出来的使者。”
      元宝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见马承恩停了下来,又弱弱问道:“那……我们现在……?”
      马承恩叹道:“毫无疑问,我们就在幽冥洞深处。”
      “没人从这里出去过……那……我们还出得去么?”元宝的目光近乎呆滞,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疑惑地看向马承恩,“表哥,你竟然在这么凶险的地方学艺?!”
      “自从逍遥派在这里开山立派,修罗山也就改名为逍遥山,掌门将山上鬼枭出没的地方划为禁区,也立了石碑提醒他人,至少在我学艺期间,与师兄弟们都觉得这里景色怡人又与世隔绝,清净自在逍遥快活,想来这也是掌门改名的用意。”
      元宝听完低下头也不知想些什么,一滴晶亮的液体不知怎么垂到了他眼前,仿佛在诱惑他去触碰,元宝的脸色顿时跟洞里幽幽的青色荧光有得一比,立刻离开那细丝躲得远远的,再看马承恩居然又在研究那些小虫子。
      “表、表哥、这东西会不会、、、会不会、吃人?”元宝结结巴巴地开口,他见过的萤火虫可是吃素的!看它们吞吃猎物的贪婪样、谁知道这鬼东西会不会突然发现他们比那些小昆虫更新鲜可口?这数以万计的虫子要是一起扑下来、别说两个人,怕是两头牛也能啃成一堆白骨!
      “……”马承恩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确实没想到过这个可能,他所关心的,一直是另外一件事。
      他用力拍了拍元宝的肩膀,让元宝稍稍找回一点冷静,才接着说:“这幽冥洞也许并不如传说那么可怕,世事无绝对,也许曾经有人出去过,只是没人知道罢了,至少……我愿意赌一赌,赌我们一定出得去!”
      “表哥你怎么知道……”元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别胡思乱想了,快找找那些虫子是从哪里飞进来的,我相信,我们这次能不能出去,就靠它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马承恩坚定的目光下,元宝的心真的安定下来,他不由自主的就去相信,或者他内心深处……一直都相信着这个人。
      而他们就着那幽幽的荧光,跟着那些误入的飞虫,还真找到一个极为隐蔽的洞口,任身后的荧光再美丽动人,他们也都无心多做停留,在长长的岩洞里互相扶持着,步履蹒跚地走在仿佛总也走不到尽头的岩洞里,直到穿过一片掩映着绿色藤蔓的出口,却发现四周依然一片暗沉时,都有着难以言喻的失望。
      当马承恩蓦然发现,眼前有七颗清晰而明亮的光点,用熟悉的排列方式,整整齐齐镶嵌在那片醉人蔚蓝中闪闪烁烁的,千真万确就是北斗星时,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头顶是一片真正的星空!
      他们……真的出来了!
      远处已微微露出晨曦的光芒,原来他们离开幽冥洞的那一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这里是……逍遥山顶。”马承恩环顾四周,望着不远处闪动着点点波光的湖面有些失神。
      “喂!你去哪里啊!”精神松懈下来的元宝现在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去找吃的,喂饱你的肚子我们才有力气下山。”马承恩轻笑,这一路上,元宝的肚子早就不知道敲锣打鼓唱了几出戏了。
      元宝老脸一红,轻声道:“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元宝没有意识到,让带着伤的马承恩离开他的视线,会是一个错误。
      当他原地沉沉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而马承恩,却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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