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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财神
傍晚时候开始落雪,绵绵密密下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清晨,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
柴进裹着紫貂皮斗篷立在廊下,出神的望着仍在落雪的阴暗天空。
管家过来报告,“少爷,香火都已经点算妥当,明日咱们就可以出发去终南山了。”
柴进点点头,问道:“南边有信儿吗?”
“说是两日前就动身了,毕竟是第一次述职,而他们的路程还要远些,李大官人,又是个稳妥的人……”
柴进脸上露出一个轻微的笑容,“李应办事,总叫人放心,您在我面前,也不知夸了多少回。”
管家心知柴进虽是笑着,其实已然不悦,便收了口。
“我盼了三年,终于可以会会这个李应,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手指抚过栏杆旁压了雪的梅枝,轻轻一折,就断了。
柴进出生时,嘴里含了半枚铜钱,上面刻着“招财”二字。柴老爷认为是大大的吉兆,百岁宴便足足摆了七日。到第七日傍晚,众宾客散去,家仆打扫庭院时,一赤脚道士进来讨些剩菜剩酒,柴老爷平日里就乐善好施,当下更是心情大好,又见那道士虽赤足散发,却是俊朗面相轩昂气度,倒真不似平常人。当即命家仆重新备下一桌酒菜,请道士入了上座。
道士只浅酌一口,就用手指沾了点酒,在桌上写下“招财”两字。柴老爷惊得俯身就拜。乡邻都知道柴家少爷是含了铜钱出生的,但是铜钱上是否刻了字,又刻了什么字,柴老爷却并未透露过。这外乡来的道士既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定然不是凡人。
道士泰然自若受了柴老爷几拜,便将那铜钱的来历娓娓道来。
“这铜钱本是一枚,乃是财神赵公明之物。神尊掌管天下银钱的流通,这枚铜钱便是凭证。如今这枚铜钱被分成两半,分别由两位小财神保管,其中一位,自然是令郎,而另一位,却是在南边。”
柴老爷乍闻爱子竟是天上小财神下凡,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你可记好了,财神铜钱一分为二,南北各得其一,银钱方能流通畅顺,若是北边的这半枚去了南边,那天下银钱都涌去南边,北边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反过来也是如此。所以令郎绝不可踏足南地。且待他十八岁之后,每年要在神尊寿辰之时去终南山财神庙述职,汇报当年香火祭奉,万万不可怠慢了。”
柴老爷诚惶诚恐,只得连连称是。
“你不必担心,他既做了你儿子,你便可以管教他,无需理他是不是神仙下凡。他也须得尽人子孝道,替你家延续香火,侍奉你终老。既是小财神降在你家,你柴家日后的富贵,也自是不用说了。”
柴老爷这才喜不自禁,拜过道士,又去庭院中叩拜天地。待回到正堂,那道士,已经不见了。
从那日往后,柴家的生意果然越做越大,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柴老爷对柴进自是疼若掌上明珠,百事迁就,唯有踏足南边一事,不肯通融。
有那么几年,柴进对此事是极为怨忿的,直到柴老爷将道士之言告诉他,他才不情不愿的压下了去南边见识一番的念头。
唯一的不妥就是,他开始讨厌起南财神——李应。
李应不似柴进好命。
他虽然也是生于大户人家,可惜少年丧父,又是家中独子,十三岁时已不得不独立支撑起偌大家业。好在他极为要强,又天生具备生意头脑,再加上财神铜钱相助,家中生意比起他父亲在世之时,只好不差。
待李应到了十五岁,已是名满天下的少年豪商,他含着铜钱出生的传说更是广泛流传开来,一直从南边传到了北边,传到了柴老爷的耳朵里。
柴老爷听得消息,立刻了然这位就是当年赤脚道士口中的南财神,便不由得赞叹了几句“果然是神仙人物”之类的。
柴进恰好听到,心中不满,这分明是在抱怨同样身为小财神的自己,却还不能独当一面。
从此便对李应的消息多留意了几分。
李应是世人口中称颂的为商为善的李大官人,而他,还只是养尊处优的柴家少爷。
李应越是优秀,柴进就越是气恼,只觉得对方做得越好,就越是要他难堪。而李应就这样在毫无所觉之下,成了另一位小财神的眼中钉。
有时家人夸多了南边的李大官人,柴进心里憋气,甚至想跑去南边找李应打一架出出气,但他毕竟还有身为小财神的责任感,并不敢贸贸然跑去,所以三年来,他心心念念盼望的,就是十八岁那年,终南山述职,南北财神第一次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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