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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血
楔子
苏杭。
苏杭虽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名,但最出彩的绝不是什么三秋桂子,也不是什么彩舫笙歌而是添香楼,有添香就一定有红袖,有红袖又怎少得了佳客?此时,添香楼上莺歌燕舞,张灯结彩,鼓乐启奏,奏的是《鹊桥仙》,中秋佳节显得热闹非凡,花灯高挑,每一笼花灯上便题一词,题的都是‘花好月圆’‘前程似锦’‘双龙戏珠’的喜庆句子。
添香阁中雍容华贵,一片花团锦簇,千娇百媚,台上一个女倌人翩纤起舞,粉肩微露,一身红衣飘洒,长袖一抛一收引得众看客们一片鼓掌,轰然叫好。
女倌人回眸一顾,半举红袖只露出半张俏脸,真是风华绝代,很有一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味道,一顿欢快的曲子恰好配合着戛然而止,众人不觉得都醉了,又是一阵喝彩,呆呆的看着女倌人轻动莲步走向了后台。
“好!紫云姑娘舞姿绝妙,我送紫云姑娘一双紫玉如意!”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仆人手捧着一对碧玉,紫的流光溢彩,众人唏嘘不已,各有感叹。
“这对如意怕要值不少钱吧,长的可真好看!”“怕是价值连城啊,这黑矮胖子可真有钱。”“紫衣姑娘今夜怕是有主了。”……大家正议论的头头是道,不可开交。
“啪嗒”一声脆响。
突然之间,变化陡起,玉如意被一刀齐齐的砍为两断,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琼珠,
“呸!这个也配送紫云姑娘?我送紫云姑娘十颗夜明珠,二十方和田玉,三十串珍珠手链,四十颗大蓝宝石!”
说完“刷”的一声从怀中抽出一个包袱,登时锱铢之声传出,显得极为清脆悦耳,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闹措手不及,又是一阵唏嘘,再一看地上,唉!多可惜啊,这么好的宝玉,待会趁着没人我还得捡几个大碎块回去磨磨,说不定还能卖钱……
再一看拿刀那个大汉,面目凶恶,一道疤痕从右眼角一直裂到左口角,手中拎着一个布袋黝黑肮脏像是刚从土里面拖出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要么是江湖大盗,要么是偷人葬物的贼,看他这么名目张胆多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众人再也不敢说话了,那个雍容的胖子本来正待发作,一看他如此凶恶,再也不敢发声,心中暗暗说道,就当破财,就当破财,一边说一边慢慢退着,一直退到添香阁门外再也不敢回头拔腿就跑。大汉哈哈大笑,手臂一振把布袋扔上高台,布袋上的泥土掉了大蟒红毯一地,显得极不好看!
“今夜本爷可要好好消遣消遣了!哈哈哈哈。”脸上一阵狡黠,衬着那道疤痕如同恶煞一般,十分可怖,这时谁也不敢说话了,周围一片寂静。
“的,的,的。”
他笑声还未断绝,这时右手边第一张桌子就传来一阵筷子敲击桌面的声音,显得那么清脆那么节奏,是一个少年!面白如纸,白的如同病容一般,令人心疼,口中轻轻的慢慢的流水一样念着
“一,二,三……”
声音好听极了,连添香楼的红牌秀女们都不禁为之心动。
众人和大汉觉得奇怪,都眼巴巴的看着少年,不知道他要干嘛?等数到了第五个数的时候,手中的那支竹筷突然调转筷头,破空而去,风驰电掣,众人根本不及反应,一根竹筷早已贯穿大汉喉咙,余劲不减直到深深地插进添香阁画壁的横梁里。
“我也送姑娘一样缠头,就是这根竹筷如何?”
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响起。
中秋佳节,夜凉如水。
数数的少年就歇息在了添香阁里。
烛影摇濯,紫云姑娘频频斟酒,桌前的少年一袭红衣落地,衬着烛光显得极为幽艳。少年最爱穿红衣,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或许是因为这最像是血色吧!少年只顾喝酒,酒一倒上随即仰脖一饮而尽,动作飘逸潇洒毫无滞留。
一丝曦光微出,天破晓了。
少年依旧在饮酒,还是那套飘逸的动作,旁边紫云趴在红木桌边轻轻的酣睡,似乎还能听见极细极细的鼾声,一片乌云盈盈的垂落着,少年不再喝酒,用手缓缓地拂过紫云的青丝,“真舍不得啊!”少年早已不记得他是第多少次说这番话了,可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结果都一样。
紫云死了!心脉尽碎!凶手不知!
这个奇闻怪异不知在苏堤柳岸传了多久,终于销声匿迹,添香阁依旧热闹非凡,那根竹筷依旧插在那里,因为老鸨发现添香阁里没有一个小厮可以将它拔下来,它就像一道诅咒一样永远定在那里,从此以后苏杭每一处风月场所每一个月就有一位花冠头牌香消玉殒,青楼中姿色不佳的人人欢喜,姿色绝佳的人人自危,自以为姿色过人的整日愁眉杞人忧天,或许这就是人性吧。
客上天然居,
居然天上客。
江南的酒楼都是那么有品位――天然居。
天然居上此时一个红衣少年正在饮酒,一个人,一双筷子,一杯酒,可能也会是一辈子。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梯子那传传来,沉重,有力。
“有泓,你跟我走吧,县衙的牢狱虽然简陋,比不了添香楼的软床珠帘,但是绝不会亏待了你。”声音沉稳刚劲,就如同他的脚步声一样。声音的主人面目黝黑,沉沉的没有一丝表情――县衙的捕头离恨。
有泓,这个名字就如同他的红衣一样,幽艳飘逸。
“为什么?”有泓谈谈的说,似乎毫不在意,因为在哪都是喝酒,在添香楼是一样,在天然居是一样,在知县的大牢里还是一样。
“因为那十一条人命,江南十大名妓花魁外加一条江洋大盗的命!”离恨语气略带坚毅。
“可是他们都是自愿的。除了那个江洋大盗。”又是一杯酒举起。
“自愿的?笑话!有谁愿意自愿去死?”离恨微震。
“他们都是苦命的人,你名叫离恨,你心中却未必无恨吧。”有泓为离恨倒下一杯酒。
离恨坐下,端起酒,一饮而尽。
自古多情空余恨。离恨心中也有恨,所以他并不着急干他的正事。
那些往事如烟。
胭脂血
万花楼。
“红云姑娘,你准备好了吗?客人都等急了!快点吧!”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喊道,声音热闹的好像过年一样。
“妈妈,就好就好。”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香阁里传出。
很快,一个窈窕的少女半抱着古琴,盈盈的走了出来,她的裙子格外的长,也或许是因为她太娇小了,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所以她只能一只手把琴抱着怀里,另一只手提着裙角,轻轻地走。
“红云你可算出来了!你看客人们都在等你呢!来,快把你最好的曲子弹出来,让客人们消消气!”妇人满脸堆笑,把摆琴的案台微微的扶了一下。
她不会去碰红云姑娘的琴,因为谁也没有碰过,谁也不能碰!除了他。
小小的红云很有性格。
案台上点着一炉古香,幽幽的吐着烟雾,香气袭人竟浓过胭脂粉!
红云低着头开始奏琴,头上的步摇微微的颤动着,像一只翩纤起舞的蝴蝶,却怎么也飞不走。
琴声淙淙。
春水一般流出,悠悠谦和,平雅幽淡。
红云一直低着头,没有抬起,因为没有必要,给谁弹都一样。
一曲奏尽,绕梁三循。
红云敛裙起身,刚要伸手去抱琴。
“红云,是我。”温柔的声音从客人那边传来。
“好熟悉,好温柔,只有他才会这样!”
红云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他!
“杏儿,杏儿,你知道吗?今天我看见他了!”
“知道啦,知道啦!小姐都说了几十遍啦。”
“可是他真的来了,他没有食言啊。”
三年前。
他教她抚琴,教的是《凤求凰》,从此那张琴就不止是那张琴了。
他说,娇羞百媚,语言文字都能撒谎作假,但琴音却是心声,一丝也做不出假。
于是她还他一曲,《高山流水》。
万花楼里。
红云的香阁。
“你为我再梳一次头好不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一双清瘦修长的手,手指尖有淡淡细痕,那是长期抚琴的形成的——阮玉。
“你爹到底还是放你出来了吗?”
“没有,我偷跑出来的。”温润如玉的男子答到。
“呵呵,你真有本事!”红云咯咯的笑着,很是满意他说的话。
“再过几个月,我帮你赎身吧。”
“再过几个月?可是妈妈说了没有三千两她是不会放人的!”
“我有钱了,半个月前我就出来了,花满楼请我去抚琴,我抚了,他们就给我缠头,该有一千首了吧。”阮玉想了想。
“可是,可是你从不为他人出手抚琴啊,更何况是那个地方!”红云心头微震。
“你还不明白吗?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为了我你什么都能做。”这句话对红云来说真是天下最好听最好听的天籁了,她禁不住碎碎的念着。
而很久很久以后她就只能这样碎碎地念着了。
阮玉的琴只为知己出手,而知己只有一位——红云。
所以他的琴在花满楼只为自己抚。
“听说苏堤的海棠开的正好,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好啊。”阮玉轻轻的盘起她的发髻。
苏堤的海棠无香,却开的极为艳丽。可即便是再艳丽,再好看有一天也会凋零。
“玉,你看这海棠开的可真好看!”
红晕艳极的海棠笼在清晨淡淡的雾气中,重瓣叠翠,如梦似幻,醉醺醺的。
“恩,是好看,你要是喜欢,我们以后买一处大宅院,院前院后都种上海棠!”
“呵呵,那咱们家门槛还不被游客们给踏破了?”红云银铃般的笑声,却显得极是神往。
朝阳如血,斜斜的映衬着两人的身影,慢慢地依偎在一起。
有时候两个人乜斜在一起的影子,其实真的很好看。
“云,以后不叫红云了,叫苏小小吧!”
“苏堤晓舟,恩,我很喜欢。”苏小小赞道。
“我没来过江南,也没见过海棠,可从那天以后我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江南,爱上了海棠。”——很多年过去了,阮玉对自己说。
花满楼莺歌燕舞,
一曲古韵缓缓流出。
“你这琴声,有声无情算不得奏琴,你不配在这弹琴!”
这时花满楼走进一位身穿软绸的华服公子。(是一个女子)
阮玉看到他有一丝震惊,并不是因为他的话,因为他说的是实话,而实话是无可辩驳的,所以阮玉并不害怕。
他震惊的是:他认识她。
她是阮家没过门的儿媳妇——詹台。
“我是不配在这弹琴,这里也不配我弹琴。我不过为自己抚琴罢了。”阮玉轻挑琴心,又弹出一曲。
琴声淙淙。
“咚”
琴声戛然而止。
詹台一只玉手按在琴弦上。
“跟我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不值得。”声音温柔的像要滴落了一般。
“你弄脏了我的琴。”阮玉起身敛裳,走向后台。
花满楼里一片寂静,众人木然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两个玉一般的少年,为何会情意绵绵,缠绵悱恻呢?大家都想不明白。
从那天以后,玉再也没有出现在花满楼。
大家都怀念他的古琴雅韵。后来来了一位古琴宫人,大家也就渐渐遗忘了他,或许这也是人性吧。
玉再没有出现在万花楼。
那儿却有一位姑娘对他日日思君,肝肠寸断。
玉也再没有出现在苏堤河畔。
那儿的海棠依旧朦胧,依旧梦幻。却无人欣赏。
“咳,咳……”
一阵刺耳的咳嗽声从万花楼里传出。
与万花楼的格调极不相符——贾妈妈如此想着。
所以小小的香阁早就换了主人。
小小拿起一盒古朴雅致的胭脂,用中指挑了一挑,轻轻的按在阮玉的唇上。
“今天也让你尝一口胭脂的味道。”
凝着乌黑的眸子呆呆的看着他,想要知道他浅尝之后的感受。
“好甜。”玉柔声的回答。——小小记起最后一次和玉在一起的场景,一遍又一遍。
万花楼的柴房。
雨水顺着眼看快要坍塌的土墙蜿蜒的流淌像蛇一样。
柴房与花楼的差别本来就是那么大。一个让人看,一个让人伤。
“咳,咳……”
似乎永远也停不下。
她只能拿着绣花的手帕去按着胸口,因为随时会咳出血。——点点血迹的手帕。
柴房里除了她的回忆还有一面她的镜子。
她依旧很有性格。
夜已深了。
那面古拙镜子映着窗外婆娑的树影,同时映着的还有她苍白的脸和已有半个月没有整理的秀发,疏懒的耷拉着,她歪着头,目光空洞,像是失了忆一般。
前院的烛火通明,以至于照进了柴房,浅浅的,暗暗的。
死一般寂静。
古拙的镜子里又一次映出一张脸。
那样一张脸,眼睛瞪得极大,苍白如纸,那样的凄切!冷酷!
“轰隆”
一声惊雷炸开。
衬得镜子里的那张脸更加清晰,更加恐怖。
这张悄生生的如玉一般的脸上,何时出现了这样的凄厉和坚毅。
她头低的很低很低,简直要低进了地里,纤瘦的肩膀绷得很直,微微的颤抖着,她轻声说了一句,声音轻的犹如呢喃,几不可闻。
“如果再见到你,我会原谅你吗?不!”
“轰隆”
柴房里惊光一闪,又是一声炸雷,像是配合那个“不”字,凄厉!阴毒!
“小小我给你送饭来了,你多少吃点吧,你都半个月没东西了。”杏儿的声音哽咽着,平时轻脆可人的嗓音几乎辨不出了。
小小敛裾起身,青葱玉指微微撩起一丝乌云。
她紧紧的抱住杏儿。
她闻到杏儿素常涂抹的甜香,她感觉到杏儿的眼泪流进了她的脖子,是那样的滚烫,灼热。
“让你担心了。去吧,去把贾妈妈叫来吧。”小小轻拍着杏儿的背。
她把食盒打开,取出了一只白玉空碗,接了一碗雨水。
清冽,干净。
当贾妈妈兴冲冲来到的时候,小小已经整理好了发髻,敛容微笑,高贵的像个皇妃。
“小小啊,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做我们这一行的,动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动情的啊!”贾妈妈很是兴奋。
“妈妈,我以后不叫小小了,叫我九歌吧。”九歌平淡如水。乌黑的眸子里一片澄彻。
九歌。
一日只抚九支琴曲,
却可以九曲回肠,名动江南。
万花楼的翠庭竹台,专人,专坐,专琴。——只有九歌。
琴声淙淙。
时而松旷深远,清冷入仙。
吟猱悠长,愁肠寸断。
时而低吟如天籁耳语。
一股幽怨,道不清,说不明,寒骨彻心的离恨。
这是一个如玉一样的女人。
九歌。
她的花牌只要挂在何处,何处就会生意大好,夜盈百倍。
达官贵人,风流才子。不惜挥金似土。家破人亡。只求听佳人一曲,求佳人一顾。
而她始终只抚九曲。
“小姐,为何不多抚一曲呢?今晚大家都很捧场,都希望九歌姑娘可以凑满十曲呢。”杏儿眼眸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杏儿,你知道吗?男人生性很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拼了命想要得到。”
九歌敛起墨绿色的长裙。后面杏儿抱起古琴跟着走进后台。
“是吗?男人生性很贱?!”或许没有人可以回答。
其实她一日只抚九曲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每一曲都千回百转。都肝肠寸断。都痛如刀绞。
试问这样的曲子又怎么能多奏?
其实她还是会咳嗽。在深夜的时候。
诡异。幽怨的如同鬼一般。
每在这个时候她就会支走杏儿,怕吓着她。
她终于得了一种怪病。
她总是在客人嬉笑晏晏中,视线模糊,然后一片黑暗,双目失明,恐惧如同潮水一般从此四周涌来。所以她必须快速离场。
起初她很害怕,后来她接受了。她知道她要死了。
死?死是什么?
“咳,咳……”
断断续续又连续不断的哀怨从层层大幅垂落如水的软绸中传来。
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原本纤弱的身体更加孱弱了。
她的秘密终于被发现了。
就在杏儿起夜的时候。
杏儿听到如鬼般凄厉的咳嗽声时,她颤抖着撩起垂帘,走了进去。
当她看到一身红衣如同鬼魅一样的九歌,眼角挂着血。她再也忍耐不住,尖叫起来,声音尖锐的如同绸帛的撕裂声,刺耳!
疯了。杏儿疯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九歌。
“咳,咳……杏儿你本不该进来的。咳,咳……”她双手轻拍着摸索到了酒壶和玉杯,撒了一大半,倒上一杯酒,喝了下去。
她死的前一天晚上。
一封古笺。匿名。来自北方。
今晚奇怪的很,她停止了咳嗽。
九歌看不见,她只能等。等到天明。
她迫不及待了。因为从古笺上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却也像是死了很多年!
在晨曦的第一束光透进来的时候,她顾不得擦拭眼角的血渍,展开信来,这一夜多长啊!
当她看完古笺的时候,她如玉一般的指甲早已刺入手心,深深地刺出血来!
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哭的一点也不高贵!一点也不雅致!青楼风尘女子是不能这样哭的!
她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不!不!不!……”
声音嘶哑!难听!凄厉!哀婉!
一点也不好听。
瞳孔中的泪和血已经交织的分不清了!
红云,苏小小,九歌。
古笺: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你是我第一个爱的女人。我知道你也爱我,比我爱你还要爱。可是这种爱却是被诅咒了的。早在我为你抚琴。早在我陪你看海棠。早在你让我浅尝胭脂。你会恨我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或许会安心一些。因为这样你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也会剜去我的心,让你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滚烫的炙热的血。
五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昨夜我又梦见你了。初见时。梨花般飘摇的背影,令我怅然若失。我发誓我要用一生的时光去照顾好你。
六张机。凄心难就寄情痴。长空漫卷如烟事。今天我又出现幻觉了。你长衣袭地。长发飘撒。在摇曳得樱花中。在荡起的秋千上。在江南的烟雨里。你像一支雾中的芍药,朦朦胧胧,如梦似幻。我再也拥抱不了你。
七张机。彩笺素尺寄相思。千帆过尽皆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可以呆呆的看着你。你的眸。你的秀发。你的泪滴。曾是我的一切。现在我也只剩下这些了。一件也不少,一件也不多。
八张机。更深残漏灯如豆。长丝织就盘如扣。不哭了好吗?今天是詹台进门的日子。是她的大喜日子。她好像很高兴。脸上笑靥如花,我也曾在你的脸上见过。可我却再也不会碰她了。
九张机。霜重风冷炉火清。呵手丝尽机杼停。今天开始飘雪了。我们的故事里没有飘雪。所以它对我来说没有温度。我开始一阵一阵的发冷。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开始吐血。我是不是要死了啊?呵呵。死了也好,死了或许就可以看到你了。你会恨我对吗?这样我就放心了。
……
我爱你我却不能拥有你。
你也爱我中间却隔着重重诅咒。
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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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刚写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很恐惧,我总感觉背后有什么跟着,回头一顾却什么也寻不见了。我只能笑笑的说,会不会是九歌的鬼魂啊,毕竟我把她写的那样惨!
书中提到的苏小小,江南名妓中确有其人,故事大多虚构。贾妈妈确有其人,阮玉原名阮郁,不好直接拿来用,只好隐晦。书中的阮玉来的突然,消失的诡异,他浓烈的情感几乎没有什么表现,可是最后都集中在了那封从四张机一直写到九张机的古笺里。书中并没有交代他为什么离开,但似乎并不下影响阅读,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写出来反而显得落入俗套。而后来阮郁有再出现在苏小小的世界里,但是不是真正的阮郁而是一个酷似他的书生,后来书生高中了状元,小小却病死了。或许这命运的玩笑将会一直开下去,真希望有一天不会落到我的头上,当然也不希望落到任何一个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