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非猪

　　王千山自从翻看了她的讲义后，就每天抽丝剥茧的给她清理课程的脉络。
　　张烨学会以后就如获至宝的拿去与系里的兄弟姐妹们分享了。
　　大班长在充分表达了感激之情后，问张烨跟王千山发展到第几垒了。
　　“你疯了吗？”张烨没想到他这么口无遮拦，王千山就在不远处，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都穿情侣装了还不承认？聚会吃饭你缺席多少次了？天天都跟人家在一起，还装呢！要不是好上了，人家干嘛花时间陪完运动陪学习啊！”大班长才不理会她示意他闭嘴的眼神。
　　王千山的舍友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过来，扬声打招呼：“今晚散伙饭你去不去啊！叫张烨一块啊，兄弟们都各奔东西了，你连最后一眼也不看？”大概是觉得王千山是被她迷惑着的，那男生直接问张烨了：“张烨，你说句话啊！见一次少一次了，大家总得认识下吧！去吧！我们不会喝醉的，大不了早点让王千山送你回来。”
　　“我们去！”王千山答应一声，舍友愉快的蹬车走了，大班长嗤的一笑，哼着小调说：“去吧，去吧，快点去吧！”一边哼一边扭着走了，看见他扭的人不论男女没有一个不笑的。笑完了又有兴致的看刚才和他说话的张烨。
　　张烨尴尬的好想打他！
　　王千山看过来，张烨心里打鼓，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酝酿了下情绪才笑出来，说：“师兄，我们大班长看着不着调了点，其实做事挺周全的。”
　　王千山笑笑：“是挺周全的。”
　　张烨还拿着球拍，王千山拎着她的书包。以前她做什么都是自己，后来王千山给她拎包她还不好意思，怕太沉了累到他，结果王千山说：“就是知道沉才替你拎着的。”说完硬接了过去，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自然而然的所有包都是他拎着了。这习惯真可怕，他们一起练羽毛球多久了？三个礼拜？三个礼拜周围的人就把他们凑做一堆了吗？是不是太草率了？
　　看王千山安之若素的样子，他以前知道不知道？有没有觉得她是想高攀他？
　　她对王千山了解太少，不知道他有没有另外一面，内心的想法又是什么。总之她觉得他对自己非常有保留，但是他肯敞开给她看的那一些，已经足够让她有一种害怕了。这并不是说王千山对她有过什么攻击性的行为和语言，王千山一直都是斯文有礼的，对她比她所想要的更真挚周到。他的攻击性是隐藏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里的，反正离的越近，和他相处时间越长，张烨就越怕他。王千山像是一头安静的趴在地上逗弄蝴蝶的野兽，她是一个给野兽剪毛，拿野兽的毛换钱的。现在野兽心情好，不跟她计较，她还能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待着，哪天野兽不高兴，说不定“嗷呜”一口就把她给吞了。
　　张烨这会想把书包接过来，又被王千山状似无意的躲开了。
　　十步远的路口就是往他宿舍去的路。
　　张烨说：“师兄，我。”
　　王千山先说：“我刚和一个朋友借了副球拍，运动会上用，我们先去看看合不适合吧！”
　　王千山带着她到了学校一个教园林设计老师的培育基地。此老师还是校董的儿子，对于培育花木很在行，立志要将学校设计成他想要的样子，长期住在基地里，上他的选修课最容易过了，只要谁肯平时躲帮他养养花种种草，不及格的也会及格。
　　王千山熟门熟路的进了休息室，安排张烨坐下，自己去取拍子。
　　休息室里有个两排木架子，靠墙竖着，架子上摆了很多花。女生没有不喜欢花的，尤其是有香味的花，张烨不由自主过去看，低头轻轻嗅。看着叶子油嫰可爱，伸出手指想碰一碰，快要碰到时又收回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这么香啊！我摸摸你行不行？握握手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张烨像跟小朋友说话一样问那盆花，背后突然嗤的一笑，一回头，狗男女团体的男主角迈步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校风纪处主任，男主角只是小菜，这位风纪处处长了不得，军人出身，身体强健，嗓门嘹亮，训人的时候能贯穿四层小楼，而且训人的时候没有性别差，不止一个女生被他训的痛哭流涕。他也不管你是哪个教授的宠儿，哪个专业的风云人物，只要违反校规被他看到一律无差别攻击，在H大简直是凶神恶煞的代表。张烨一看到他就懵了，手脚都没地方放，急忙离架子远一点，差点把架子前“我很脆弱，请不要摸我”的牌子给踢倒了。
　　“你是李老师的学生？”主任大人没什么表情的问，见男主角在一边围观，皱了眉：“你愣着干什么？你干你的！”
　　男主角忙答应一声，从箱子里取出一大圈盘起来的水管浇花去了。
　　主任上上下下打量着张烨，问道：“大一的吧，哪个专业的？叫什么来着？张烨？玄烨的烨，你爸爸很会起名字啊！”
　　张烨汗如雨下，头都不敢抬，生怕主任觉得她认错的心不诚。
　　主任又问道：“你干什么来了？”
　　张烨老实道：“我和别人一起来的。他让我在这等，马上就回来。”
　　“让你等，你怎么乱摸乱碰？”
　　张烨脖子一凉，就听到王千山说：“这是怎么了？”他把借来的拍子放在桌子上。主任的目光倏攸转到了他身上：“王千山？”
　　王千山跟她站到了一排，也低声的：“老师。”
　　“王千山，今天有那么热？这儿还有女生呢！你有没有点自觉性？！你看看你衣冠不整的样子！我穿得还是长袖，也没像你一样不顾及形象，天气再热我也没有把第二颗扣子解开过！”
　　王千山急忙扣好扣子。
　　主任又踢了一脚他的鞋：“挺精神一个小伙子，穿什么红配黑！”
　　王千山挪了挪脚，主任随手抄起一本书卷成圆筒敲他肩膀，王千山忙将两旁的袖子放下来。今天突然加温，两人走了一会就热的不行。他以前运动的时候就习惯把半袖卷到肩膀上，张烨也习惯了，没想到主任看不惯。
　　主任接着训：“你看看你，脖子里挂的什么？说了多少次了，男生不许带项链！回去以后摘了！”
　　“看看你刚才拿进来的是什么？球拍！这里是放球拍的地方？今天你拿个球拍，明天我拿个篮球。你当这是体育器材室？”
　　“这拍子上是什么味儿？烟味儿！抽烟不要再这里，不是你抽的也不应该带到这里来，你知道这里的花多珍贵？”
　　王千山时不时道句歉，主任前前后后训了他多半个钟头，张烨好几次笑出来，考虑到下一个就是自己马上又悲从中来。
　　看看夕阳西下，主任又转向了张烨：“张烨呀！”主任说。
　　张烨带着哭腔答应一声，不知道怎么就泪如泉涌了。
　　“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摸它了。”
　　“嗳，别哭别哭，我看到了，你把手收回去了嘛！知道悬崖勒马就是好的。”
　　张烨还在哭：“老师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嗳，别哭别哭，王千山去找块手绢，别哭啦！我们来讲讲道理！”
　　张烨抽噎着“嗯”了一声，主任道：“学校里的花，就像是没妈的孩子，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关心和爱护，是不是？你摸一下，我掐一朵，那花就不长了。到时候我们谁也看不成了。”
　　张烨马上道：“老师，我知道错了，你罚我吧！”
　　总比你也训我大半个小时好。
　　主任挥挥手：“算了算了，你知道错了就走吧！以后不要这样了！”
　　两人如释重负，急忙的出去了。外面太阳都要落山了，晚霞红灿灿一片，操场上精力过剩的男生还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踢球，校广播站的一姐正用惆怅的声音说话，“埋怨时间的手，把相爱写成相爱过。”
　　每年下班学期，学校里总是哀鸿一片，无数情侣选择在这时分手。
　　不过张烨顾不得这些刻骨铭心的爱情，在遇到人以前，她想找个水龙头洗洗脸上的泪。
　　水龙头没遇到，倒是让她看到一个水泥台子上放着一个500ml喷水壶，张烨家里也有一个，妈妈用来喷花草叶子上的灰尘的，张烨往手上喷了一些，感觉不是很凉，也不脏，顺手拍到脸上一些，眼睛立刻就火烧火燎，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吓得她痛叫一声。
　　王千山只是打了个电话，半分钟没看好她就出了这个意外，忙将手机挂了冲过来扶住她。
　　“王千山，我眼睛疼！”张烨着急加害怕，连师兄都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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