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宁归

　　一直到吃完了烧烤，气氛都融洽得像一场无比和美的梦。
　　“十一点多了，我那群打DOTA打成饿鬼的舍友们还等着我回去喂食。”
　　“对了，顾南乔你负责把宁归送回寝室啊，再晚点她们学校也要门禁了。”
　　秦原举了举手中另外打包好的宵夜，朝两人挤眉弄眼一番就溜走了。

　　顾南乔陪着宁归又走了一路。

　　不知道是因为少了秦原那个不正经的逗逼，还是因为离开了装满嬉笑打闹的烧烤店，
　　气氛好像迅速地安静了下来。
　　顾南乔没有开口，宁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着头一边看慢慢晃动前行的影子一边发呆。

　　他们离得并不远，两道影子中间却像是被隔出了一道墙，像是不认识的人在各走各的道一样。
　　初秋的夜里泛着寒凉，宁归把外套的拉链往上拉到了顶，心里微微觉得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顾南乔…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
　　“啊? 是啊。”对方似乎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给你发的信息、留的言…你几乎都没有回我。以前不会这样的。”
　　“我忙啊。真的，实在是太忙了。”

　　宁归突然很想念高中时候他们每周打电话，每天发短信的那些时光，那时候虽然天天见面，可是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周末还想打电话再聊天。现在一年不见，却干巴巴地什么话也没有了。
　　旧日的感情还披着装模作样的皮囊，里面却早已成了没心没肝的空壳，真是让人心酸。

　　宁归又裹紧了紧衣服，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继续接下话的余地了。

　　地上的影子突然靠近了，两个连在了一起。
　　肩膀被揽进一个那么熟悉的怀抱。
　　宁归心里微微一动，转过头去看身旁的人，树叶影子落在顾南乔漂亮英挺的侧脸上，盖住了他的眼神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若无其事地朝前走，淡淡地说道：“你不是冷么，这样就不会那么冷了。”好像握着自己肩的那只手和相拥的温度都稀疏平常，毫不出格一样。

　　宁归想揪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逃脱开的自觉心，哪怕知道作为朋友这样的拥抱过于暧昧逾越，她依旧怕自己的提醒会惊扰了他，让他退回原地。
　　是的，她贪念着这份温暖和被包裹的他的气息，贪念这份他们两个人之间才有的默契和亲密，就像过去一样，就像她做的那么多甜蜜却心酸的梦一样。

　　她想起鲍伯迪伦的很早期的那张“the freewheelin'” 专辑的封面，是他还很年轻的时候，和恋人苏西在格林威治村冬天的街道挽着手前行的照片。
　　要风度穿着夹克的歌手冷得怂起肩弯向女友的身侧，套着厚厚的毛衣和羽绒服的女孩紧紧依偎在恋人边，金黄色的长发也从恋人的肩上散开。

　　相互依偎的温暖其实只是为了抵御生理上的严寒，可是却会给人这样一种错觉，以为在靠得这样近的时刻，心也是拴在一处的。以为以后都能和此时一样，两个人还是这样坚实的依靠。

　　她不知道顾南乔在想什么，如果他已经抛下了过去的感情，只是对她虚与委蛇，又何必做这样的举动。她抬头去看顾南乔，却发现他也正侧头在看她。

　　顾南乔似乎很认真地在思索着什么，对上她的眼神后似乎被打断了。
　　他缓缓开口道，“可以原谅我吗？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像装不下谎言的孩子一样澄澈明亮。宁归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我相信你是真的在对我说抱歉，也是真的在坚守我们过去的情谊。
　　我希望这一刻再长久一点。

　　踏着夜晚的星光，顾南乔把宁归送回了学校。
　　因为两人磨蹭着在学校周围转了好一会，又聊了聊天。快走到寝室楼下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学校的道路上安安静静的，只有路灯和树影交错。

　　穿过学校林荫小道的时候，顾南乔叫她。
　　“宁归，你害怕么？”
　　“不怕啊。”有什么好怕的，自己学校，旁边还有顾南乔。
　　她鼓着眼看顾南乔，揶揄地笑着撇了他一下，“你害怕啦？”

　　“嗯，怕你生我气”。他的语气老老实实的。
　　她愣了愣，不知道他指的是之前的种种，还是前半段将她惹恼的虚伪作态。

　　“不会，我生不起来”。她认真的说道。
　　生不起来你的气，因为总是会为你开脱，总是容易心疼你，总是想着，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宁归”
　　“嗯？”她看过去，是顾南乔亮亮的眼睛，越来越近，然后一个凉凉的东西碰上了她的额头。

　　她听到了他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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