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了无益

　　偃甲炉开始正式运行时，已是冬至日。
　　这一天正是日昼最短而寒夜最长之时，流月城却难得的笼罩在了一片虽不可见却暖进人心的热情中。
　　炉内的五色石烧得极旺，赤红的一片中凝着点点幽蓝色灵火徐徐上升，最终汇集在炉身顶端的特制的灵力盒中，再经由特殊地导灵管，从而带动炉身周围的传送带以将温暖供给各处畏惧寒冷的族人们。
　　五色石是支撑流月城浮空的关键所在，极为珍贵，谢衣自然也有思索过用其他材料替换，然而若大的偃甲炉要在全城运转，除了这传说中女娲大神补天遗留的神物，果然再无他法，谢衣能做的，只有尽量减免。何况，他是知晓沈夜是有准备举族迁徙的考量的，那么这偃甲炉随城弃置其实是早晚的事罢了，而他所争的，是当前。

　　隔了老远都依稀能听到城民传来的欢呼声，合着这通红的一片炉火在墙上映出的光影，这座曾经被封印得几近荒凉的宫室陡然有了几分热忱之意。
　　沈夜虽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转身去看谢衣。
　　族人这样热烈的欢呼声几乎能盖过偃甲炉所带去的温度。在沈夜的印象里，除了一年一度的神农祭典日，早在三十多年前发生了那场叛乱被他以血腥手断镇压下去起，他就没有感受过了。
　　这种感受，自然是……不赖。
　　谢衣正在为运转之试做最后的调整。他立在离炉身不远的地方，一身白衣被火光浸成暖色调，悠然流转，宛若夕照。
　　边上一只传音偃甲鸟又忍不住跳了跳脚，传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道：“谢衣，已经极为平稳了。”这正是瞳的声音。谢衣此时也终于转过身来，笑道：“正是，一切皆已妥当，有劳七杀大人久候。”
　　偃甲鸟想是折腾的久了，转而飞到沈夜身侧，“如此最好不过。大祭司若无其他要事，属下便先告退了。”
　　谢衣心情极好，不由生出些狭促心思，故意笑他道：“瞳你明明都未曾现过身，又何谈告退呢。”
　　瞳已经懒得理他，纤巧的鸟足下现了个小小的法阵，径自传送走了。
　　宫室里一时只余沈谢二人。
　　谢衣仍旧戴着面罩，尤似眼角眉稍都含着笑地向沈夜看过去，只觉得跳动的火光下，连同他一贯威严的眉目都染了淡淡的暖意。
　　“阿夜……”他正要说话，却听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再看，有人裙裾曳地而至。谢衣于是退开一步，先微微一礼，“廉贞大人。”
　　他这话一出口，却让来人先怔了怔。
　　沈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问道：“华月，如何？”
　　华月霎时回过神来，先向他躬身行了一礼，才道：“回禀尊上，属下派去查探的人都已回归，全城各处皆已按计划接到偃甲炉传送的暖气，并未有疏漏。”
　　沈夜点点头，“如此甚好，辛苦你了。”
　　他见华月并未有告退之意，又抬眼看了看，却见华月却正抱臂打量他身后的谢衣，“这一位，莫不就是传言中，跟随尊上从下界回来流月城的白衣先生？”
　　谢衣尚不及答话，沈夜先已眉头攒动，“传言？你从何处听来的传言？”
　　他言语中自有一股不怒而威之气，华月移开目光，微微欠身，好整以暇回道：“属下只是觉得有几分眼缘罢了。”
　　她抬起头来理了理鬓发，果真不再去打量他身后之人，转而笑道：“今儿虽极冷，好在有偃甲炉能驱几分寒意，尊上便早些歇息罢。属下亦先告退了。”
　　“去吧。”沈夜微一晗首，目送她从传送阵离去，最后向他投来的目光却分明是了然。
　　沈夜在心底微微叹息。华月何等的聪慧敏感，哪怕这是谢衣回流月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与之直面面见又何如，该懂的，她都能懂得。
　　沈夜转身，正要问谢衣之前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心却猛然一跳；他忽然想起谢衣方才见到华月时直接称呼了她的封号，他说的是“廉贞大人”。
　　他看定谢衣，谢衣却已取下面罩，露出温和的眉目，笑道：“今日正是冬至，按着下界的例子，家家户户都会吃饺子；正好我昨日在小曦那里也准备了一些，不知阿夜肯否赏光——”
　　话才到这里，沈夜却觉得额上青筋都跳了跳。
　　到底是谁允许他靠近厨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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