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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 噢不平凡地穿了
柯云只感觉到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上自己的脑海,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吸气,却把一口水呛进喉咙里,顿时咳得眼水鼻水一并流出来,双手撑起身体,顺过道气,才慢慢地深呼吸。
只是一睁开眼,便被眼前的景物吓到了。
这里并不是自己家里的浴室!
在晕倒之前的影像突然闪进了她的脑海……死阿流!!!!
她记起了,刚刚她去跑步,回家以後马上去泡个热水澡,前脚才刚踏进浴缸坐了下来,阿流那泛白的身影就穿门而入,脸上还一片兴奋,飘在马桶上连珠炮发喋喋不休地说话。
托着头听了一大堆话之後她只消化出一个讯息——阿流能控制物件了。
普通来讲,一个没有肉身、只有一缕灵魂的阿流是万万没有可能再触摸到世间上任何的物件了。但可能随着跟她接触的时间渐渐变长,她那有“丁点儿”特殊的体质应该也有“丁点儿”影响了阿流,让他现在可以短时间触碰甚至控制一样物件。
阿流说,就在自己出去跑步那一个多小时里,他反覆尝试了好几十次,就在最後一次,用尽自己的精神力,紧紧盯着电视遥控的开关,在他即将放弃之时,电视“哔”一声的亮起来了。
阿流自然是很开心,於是当即在她回家洗澡的这个时候急不及待地飘进来宣布这个好消息。
柯云完成今天教授布置的作业後,稍微温习了一下明天的测验,草率地解决了晚饭然後就出去跑步了。现在的泡澡时间是她一整天最放松的一刻,听到耳边阿流一直在吱吱喳喳,她把头靠在一旁,双眼微瞌,毫不感兴趣地讲了句:“表演出来看看。”
如果她早知道自己这麽一句话会酿成如此惨烈的後果,她肯定会在阿流飘进来的时候作“左手遮上、右手盖下”状,然後大叫非礼啊偷窥啊变态啊,死活把它赶走……不,是赶飘出去。
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法重来。就在她的话冲口而出、阿流发动星星眼的瞬间,放在浴室洗脸盆上足球形状的可爱小闹钟蓦然飞起向自己撞来,这明明是平日眨眼之间便能避过的小CASE,这次却被撞中额头,冲力之大,让她甚至还能听到闹钟表面玻璃碎裂的声音。
柯云的耳朵顿时响起刺耳的嗡嗡声,随即闹钟掉落水里,她浑身一震,然後昏死过去。
於是一醒过来,就发现世界乱了套。
柯云抬起右手细看,手指修长,皮肤白哲如雪,接近透明,里面幼细的青蓝色微血管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翻过手掌,指尖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所以皱起,手心一片光滑,原本那条被刀误伤的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柯云苦笑,她再找什麽借口也是无用,难不成是有人在浴室救下自己送去医院刚好看到手心的疤痕然後慈悲为怀地为自己做了出疤手术最後又再把自己丢住浴缸里自生自灭?
……咳咳,这并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浮现的想法。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是原本的身体了。
柯云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待剩馀的晕眩感散去,才踏出浴缸。站在洗脸盆的半身镜子前,引手擦拭黏在镜上的雾气,一个面色略带病态的少女样子映入眼帘。
少女拥有一把刚及胸部的墨色秀发,眉毛轻扫向下,墨色眼眸配上柔和的眼神,倒是给人秀气和谐的感觉。额头饱满、高挺的鼻子和红润的小嘴,虽说不上绝色,但终究秀美。每个部分都散发着轻柔的气息,让人忍不住靠近。只是少女此时双眼微微下陷,导致看上去眼球比较突出,眼下也有着不浅的青黑眼圈,硬是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少女面颊也并不丰满,颧骨相对较为抢眼。柯云皱眉,低头扫视一眼,入眼的是身材均匀的身体,不存在任何营养不良的可能。如果是本身有着病患,面色略差身形消瘦是不能避免,但这个情况不像是有病,反倒是像被什麽影响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柯云轻叹一声,终究还是用手狠狠地捏了下大腿肉。
“啊!!!!!!”痛死人了,她放声大叫。
好吧,她认命地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整间屋没有一丝声音,寂静得吓人,是家人刚巧不在家吗?
当柯云看过每一间房间後,她明白了,这个女生是独居的,公寓里就只有浴室和睡房这麽两个房间。难怪“自己”在浴室里浸泡这麽久,在里头尖叫,也没有人来看一下。
柯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想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个事实,放空了一会儿,一阵寒风从窗外吹进来,纯灰色的窗帘被扬起,她刚想要去把窗关上,四周的空气突然产生异变,在窗前卷起一股无形的风。
她眯起双眼,没有动作,依旧坐在沙发上,只是此时坐姿更加慵懒,几秒钟後才开口道:“就是妳一直缠着她?”
只有柯云一个在的客厅没有任何声响,微暗的灯光从天花的吊灯照落下来,窗前的风还在刮,场景有点诡异。
“……妳终於能看见我了?”那阵风忽然往上卷,逐渐形成一个白色的身影,柯云隐约看到对方是个“女生”,“不对,妳不是她!妳是谁?”女生的声音十分虚幻,骤耳听进去像是有人在耳朵後跟自己讲话。
嗯?不过女生所讲的语言并非中文,而是日语。
柯云皱眉,她以前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很迷日本动漫,因此还学过日语,学了大概两三年,然後就没继续学上去了。计起来,她应该刚过了中级的水平。
她转换语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讲出一句不太相关的话:“告诉我,为甚麽跟着她?”
黑色的眸子紧盯着女生,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形态,但她似是能清楚看着女生的双眼,予对方一种威势。对方没有即时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丝虚幻的声音响起:“是她救了我,在一场车祸里……”
柯云双眼突然睁大:“妳们的血融合在一起了?”
对方点头,忽又想起柯云看不清楚,於是开口:“对,可是送到医院後我还是救不活了。真是很可笑,我就站在自己的家人身边看着自己的遗体,听着医生亲口宣布我的死亡时间。我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还会留在这个世界,只知道自己只能跟着妳,即使连妳也看不见我。”
柯云点点头,开口说:“生人和死人的血一旦融在一起,死人的灵魂便会随着生人,直至一天,魂飞魄散。”
“我会魂飞魄散?”
“对,这是自然定律,妳是因为她的生血而延续了灵魂的生态,当她的血在妳魂中消耗得七七八八,妳就会消失。”柯云又道:“不过看妳还有能力控制自身周围的空气流动,看来距离消失还有一段时间。”
一人一灵魂又交谈了十多分钟,柯云知悉了有关这具身体的资料。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里原梓,是里原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个小一岁的妹妹里原绯。只是这个姐姐在家里不太受宠,小姐脾气颇大,小时候跟里原绯关系很好,到长大後渐渐生疏。父母看到女儿这样,虽然是不欢喜,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在外面给她置了个公寓,让她搬出来自住。里原梓在学校里没有真心交的朋友,加上父母亲这个决定,让她感到很难受,乾净自己提出搬过来神奈川,与东京有一定距离,顺便也办了转学,似乎是想要个属於自己的新开始。
只是所有东西都办妥了,在搬出来的第一夜,柯云就成为了里原梓,而里原梓的灵魂却不知道去哪了。
如果可以,柯云真的好想放声大哭,毕竟谁也不可能轻易接受自己无缘故代入别人身体这件事。
但日子始终要过的,躺在床上,柯云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盖好,不知道那陪伴自己多年的阿流现在怎麽了,自己搞出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无助地飘在半空,摆出一副想哭却偏偏哭不出的样子。
柯云不是孤儿,她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母亲难产死亡,到最後一刻还是未能把自己生出来。情急之下,医生为母亲进行剖腹,她才得以生存。
父亲很爱母亲,在她懂事以来,总是会跟她讲有关母亲的事。父亲觉得柯云没办法见到亲母,所以经常会拿出旧照片,对着她讲解每张照片背後的故事。但他不知道的是,柯云每天都能见到妈妈,因为妈妈每夜都会来为她盖被子。
小时候的她,会觉得这件事情很特别、很新奇,虽然想要守住这个属於自己的小秘密,但终归是个小孩,有了秘密总是会想跟别人分享。於是在第三次见到母亲之後,她忍不住跟父亲提起了这件事。父亲刚开始还觉得她玩开笑,严肃地警告她不许拿这种东西说笑。
她不服,握紧小拳头跟父亲说:“今天晚上母亲会来的!”结果?父亲自然是见不到母亲。几次过後,她才发现,原来这是自己的特殊能力,就像异能侠一样。为此,她还沾沾自喜了好一段时间。
可是,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开始疏远。
在她十五岁那年,她以为生活还是会继续平平无奇下去的时候,父亲带了个女人回家,要她称呼对方作妈妈,她不肯,父亲竟然红了双眼,随手拿起一把长尺,动手就打。
她哭了,然而她不想在那个女人面前丢脸,於是夺门而出。
她没有想到的是,再次回到家里,一开门,见到的居然会是父亲吊颈自杀的情境。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一个十五岁、没有经历过大悲的女生又怎麽会受得住这种场景呢,她连打个电话报警的动作都做不了,就这麽晕倒在家门前。
再次醒来,她认识了阿流,是这个床位的上任病人,因为急性脑出血而死。
出院之後,因为没有亲人的关系,她进了福利院。完成高中学业,成年了,便靠着打兼职工存下来的钱在外面租了个小单位自住。
她没有很大的历练,一直的生活都很平凡,平凡地上学、平凡地作息、还有平凡地撞鬼,嗯,有时候还会平凡地帮鬼解决问题。
於是一向平凡的她,终於迎接了首个不平凡。
唉,柯云翻一翻身,还是无法入睡,侧身看出窗外,入目的并非平日熟悉的风景。在平静下来的一刻,她终於感受到在这个陌生地方的无奈,鼻头一酸,眼眶滑落一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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