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爱

　　章五：最初相遇之地

　　飞蓬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重重地摔在地上，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他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钝痛从后背一直蔓延到全身，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的背上一定青了一大片。

　　“这是什么地方……”飞蓬翻身从地上站起身，捂着磕得生疼的肩膀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落在一片树林里，举目望去几乎全是青翠的树，看不到任何人烟，可是却突兀地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飞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身上的疼痛都褪去大半后，才随意找了个方向抬脚就走。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飞蓬清楚地记得，不久前他还在蜀山的山顶上渡劫，在最后一道神雷劈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身下的阵法传来一股强大的反震力，几乎是瞬间就让他失去了意识。他猜测他应该已经和景天龙阳分离开了，他刚刚感觉了一下，意识海里已经没有景天的龙阳的魂魄。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地方，着实令人费解。

　　走在阴暗的树林中，飞蓬边走边试着运转了一下灵力，发现体内的灵力充沛得有些过头，他都快控制不住地浮起来了。好在他只花了片刻功夫就适应了新的灵气运转方式，这才没有闹出灵力控制不当的笑话。否则，就算别人不知道这件事，他自己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失误。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的树木和灌木丛草丛少了许多，视野也开阔起来，应该是快要走出树林了。飞蓬这样想着，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天空中飘起的袅袅炊烟，他推测自己应该已经到了树林边缘，有人住的地方。

　　飞蓬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出了树林，但是前方的景象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有几间茅草屋，屋子上的烟囱里还冒着袅袅青烟，说明不久前这户人家还在做饭。但是在屋外却有大片的血迹和躺着几具尸体，应该是那几间房子的主人。

　　还没等飞蓬做出什么反应，就有嘈杂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没一会儿，一大群白衣道士就匆匆赶到，领头的那个，正是和徐长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飞蓬几乎是立刻就肯定了这个人是顾留芳。

　　顾留芳？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一时间，飞蓬心里冒出了好几个问题，差点把他自己给淹没。

　　顾留芳并没有看到不远处的飞蓬，他脸色有些难看地蹲下-身探了探那几具尸体的脉搏，然后收回手站起身说：“他们已经死了。”说完，又闭眼低声念了几句“往生咒”。

　　站在顾留芳身后的一群白衣道士中的一个狠狠跺了跺脚，说：“这些强盗实在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为什么朝廷没有派出人来歼灭他们，还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危害百姓呢！”

　　顾留芳闻言，叹了口气，道：“朝廷最近正在准备让我们前去南诏传道的事，自然无心顾及其他。等一下我们去跟师傅和几位长老说一说，让他们把此事上报给朝廷，朝廷一定会完满解决的。”

　　“是，那大师兄，一会儿就由我去跟师傅说吧。”那个道士又道，满脸义愤填膺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气愤。

　　“嗯。”顾留芳应了一声，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蓦的转过头，恰好对上了飞蓬的目光。

　　微风吹过，扬起顾留芳的衣袖。那个穿着银色战袍的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遥远距离，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看破红尘后的静谧。

　　那一刻，顾留芳心里的感觉很奇妙。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抹似曾相识。这种似曾相识并不是他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的那种感觉，而是他仿佛能够清晰地知道，这个人下一秒会做什么动作，说出什么话，露出什么表情的熟悉和了解。

　　他也许会向我走过来。顾留芳的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然后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应验了，那个人真的朝他走了过来。

　　飞蓬看到顾留芳带着疏离陌生的眼神时就觉得不好，这个顾留芳，貌似不认识他，难道他除了穿越空间的距离，还跨越了时间的阻隔？

　　于是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的飞蓬抬脚朝顾留芳走了过去。

　　“请问……”飞蓬刚开口就被顾留芳打断了。

　　“这位公子，”顾留芳还是第一次这么急切地想要知道某件事，“请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飞蓬：“……”

　　花费了一点功夫，飞蓬才从顾留芳嘴里问出现在的情况，原来他已经回到了两百年前的长安，他落地的地方是长安城外的一片小树林，至于他刚刚看到的那几具尸体，是被最近在长安城外流窜的强盗所杀的。

　　顾留芳最开始因为看到飞蓬而出现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已经消失了，面对飞蓬的时候也变回了与陌生人交往时的坦然和生疏。

　　由于飞蓬是孤身一人，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于是心地善良的顾留芳就让他先跟自己回玄道观，其他的道士见状也表现得很理所当然。反正他们也经常会在城里城外帮助那些外乡人，所以并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不对，就算顾留芳不说，其他道士也会让飞蓬跟着他们的。

　　“在下长安玄道观顾留芳，还不知道公子的名讳呢。”顾留芳和飞蓬并肩走着，虽然对飞蓬身上的战袍表示不解，但也没有贸然提问，而是先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飞蓬。”飞蓬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就无话可说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天庭的神将吧。而且由此也可以看出，飞蓬性格孤傲，不懂得怎么跟别人交往，否则这几千年来他也不会只有夕瑶和重楼两个朋友了。

　　顾留芳温和地笑了笑，见飞蓬没有解释自己身上的战袍的意思，便委婉地措辞道：“飞蓬公子，你身上这套衣服，若是这样穿着走在街上会显得很奇怪，不如先换下吧。”

　　飞蓬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战袍，也觉得这一身装束放在人间很不妥，便点点头，说：“那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换套衣服。”

　　“飞蓬公子……”顾留芳刚想问你连包袱都没有衣服放在哪里，却还没来得及开口飞蓬就已经走进了旁边高及胸口的大片草丛里，只得停下脚步等他出来。

　　过了不多久，飞蓬就从草丛里走了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简单的常服，衣服白色的布料看着很名贵，外衫下摆还用银线压着云纹，简约又不失贵气，配上他清冽孤傲的气质，给人感觉即使是皇子也不过是如此了。

　　“换好了，那我们走吧。”顾留芳很好奇飞蓬的衣服到底是放在哪里的，但还是没有问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实在不宜问东问西。

　　顾留芳想不到的是，其实飞蓬身上的常服只是他略施法术让自己的战袍变了个样子而已。

　　长安玄道观是当朝统治者最为信赖和看重的道观，道观内弟子众多，还有许多大内高手把守，戒备森严。除此之外，玄道观也是极其繁华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可道观的现任观主在收弟子方面非常严格，如果没有道缘没有天赋，即使是重臣贵族，他也是不收的。当然，这样的权力，也是因为玄道观身后有皇帝撑腰的缘故。否则一个小小道观，何以繁荣至此。

　　顾留芳把飞蓬带回玄道观，暂时将他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去见他的师傅，也就是玄道观现任观主。

　　顾留芳走后，飞蓬就在他的房间里逛了一圈。这里面除了最基本的家具以外，剩下的就是经书和各类书画，从山水画到人物肖像画应有尽有，还有他自己抄写的一些古籍，描摹的风景画，给飞蓬的感觉就是——他进入了一个小型的天界藏书阁=。=

　　飞蓬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经书，蓝色封面上写着《天界奇人轶事录》，没想到顾留芳居然也会看这种书，飞蓬一时好奇就翻了开来。

　　翻开第一页，上面花了一个很模糊的背影，旁边写着一行字——天界第一神将飞蓬将军。再往下，就是关于飞蓬的寥寥无几的介绍，上面还提到了他跟重楼在新仙界不分胜负的那一战。

　　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自己的介绍的飞蓬愣了一下，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不知道顾留芳在听到自己自称飞蓬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再往后翻一页，居然是顾留芳自己写的对飞蓬的评价，只有短短的一小段，内容却让飞蓬颇觉有趣。

　　飞蓬将军乃天界第一神将，骁勇善战却孤傲冷漠，虽为天界第一人，却因无敌而寂寞。与魔尊重楼一战，毁了大半个新仙界仍不分胜负，又因此被贬下凡。此举虽不可取，然坚持本心之举却值得钦佩。

　　被贬下凡还值得钦佩？这道士好生有趣。

　　飞蓬继续往下翻，这本书上除了他自己，玉帝，太上老君这些神仙以外，连看守神树的神女夕瑶都有提到，但她的介绍远没有玉帝，太上老君这些大名鼎鼎的神仙来得多，甚至还不比飞蓬的寥寥数语多多少，而他自己的居然是这其中介绍得最少的。看来他在天界那么多年，确实有够低调。

　　飞蓬合上书，把书塞回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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