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一忘百年

　　我没有记忆，没有名字，什么都是空白的。
　　当我得知我已经死了之后诧异了很久。我以为人死之后一定会死死抓着生前刻骨铭心的记忆，不甘心放开。
　　没有任何内容的大脑尽管让人十分不安，却不会让人固执得想一件事想到发狂。所以那个时候我是安于现状的。并庆幸被分配到一区，各方面条件都是流魂街最为优异的地方。
　　有一段时间我很羡慕瀞灵廷里工作的死神。他们会在休班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走过流魂街的街区。他们的步伐频率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但是却让普通魂魄感到一种畏惧。那是力量上的差异。他们的吃穿都高出我们很多倍，但转念再想，毕竟他们是在拿命去换，也没什么不平衡的地方。
　　不管是普通队员还是席官甚至队长级别的人物，都有可能在某次任务中丧命。
　　印证了我的这个想法的是在某年夏天，因为过了太多年所以不记得。人总是习惯厌倦。这个毛病即使失去记忆也不会被改变。就算在一区过得很好，久了未免会厌于安逸的日子。常常听说后40区大大小小的骚乱，我毕竟是不敢拿生命去玩，只最多到前40区和后40区交界的那片林子里。几次下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便敢往深处去，那里的景色美得没话说。
　　那次，我正坐在树下打盹，阳光穿过极为细密的树叶，变成许多窄小的光束打在地上一层快腐烂的落叶上。鸟站在树枝上，晃晃树叶，叫声婉转在没有任何人的树林里，变得极为悠远。薄雾包裹着阳光，层层缭绕。
　　一阵极为刺耳尖锐的嘶吼撕破天际，震得耳膜突突地疼。群鸟挣扎着呼啦啦飞离不知何时变得黑压压的天际。树叶顺着尖利的气流迅速下坠，有一片打在眼上，轻微的刺痛。我睁开眼，第一次亲眼看见街坊们说的杀掉过很多魂魄的虚。
　　空间似乎因它振聋发聩的吼叫在颤抖。我并未感到恐惧。却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无法动弹。满地碎石乱沙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冲散，打在身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它缓缓的抬腿，一步迈下，地上就轰地炸开一口大坑。
　　它哀鸣着。
　　我突然有些怜悯这些生物。听别人说，他们也并非自愿的成为令人厌恶的东西。
　　“美味的魂魄——”它开口。我能隐约看见黑洞般的口中另有一口牙齿，人类的牙齿，藏在外层尖利如刀锋般的巨牙之后。它的声音同他的长相一样恶劣。
　　他将利爪伸过来，巨大又极长的指甲缝中满是泥污。浑身被白色的硬壳包裹得只剩一双浑浊的眼。那也是一双人类的眼睛，但在那里我看不到灵魂。
　　有什么在我体内蠢蠢欲动。冷热交替犹如针扎的东西企图撕破□□喷薄而出。疼痛和眩晕感使眼前的虚极为不真实。“嗞嗞”的强烈的电击感直抵四肢百骸。
　　后来我极为庆幸他的手是带着玩弄的鄙夷一点点伸向我而不是一掌拍下。这样在涅茧利的技术开发局小分队赶来前，我并没有变成肉饼。
　　再醒过来我躺在完全陌生并令人不安的地方。
　　这里安静，洁白，床头还有一杯触手可及的温水。在窗子对面的墙上，阳光打在大大的“四”字上面，如果我愿意多和流魂街上的魂魄交流而不是成日里独来独往，我会知道这是瀞灵廷的四番队——绝不允许任何流魂街居民踏入一步的瀞灵廷的救护后援地。随后这里的卯之花队长带着一份入学通知书出现，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就判定了我日后生活的走向。
　　“我是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
　　我讷讷的点头。
　　“没有名字的话就跟我的姓吧。”
　　或许是看我没回话，对面温柔得像大姐姐的四队队长微笑。
　　“名字想好了就填在这里。这份真央灵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即日生效。身体恢复好了就能入学上课。”
　　我这才发现本来并不会感觉到饿的我居然在此刻饿得快没了感觉。这奇怪的灵力从哪儿来的？
　　她眼睛笑弯着，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可我却不敢不去接那莫名其妙的通知书。“城”这个字突然在我眼前闪了下，我就接过毛笔，写下“卯之花城”四字。她伸手将通知书放入衣袖收好。后来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我隔壁的年轻小死神起先死活不肯喝药，还喜欢在病房里舞弄斩魄刀。凭谁劝也不听，嚷嚷着说什么“我好了，不能继续呆在在这里！我不喝药，我要吃柿饼！柿饼！”。卯之花烈进去之后，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从此我再也没看见那小死神说过一次药苦，也再也没见过他在四番始解过一次斩魄刀——不、他大概是不敢来，或者连生病都不敢了。
　　于是六年的真央灵术学院生涯。中庸的班级，中庸的老师，什么都是最适合我的，成绩却出乎老师和卯之花的意料，意料之外的差。或许我也就适合在四番队打打杂跑跑龙套什么的。这一切都昭示着我会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死神。
　　当时我是那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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