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乐传奇/海兰）如梦曾梦

　　3
　　午夜时分。
　　龙雀舞厅已经关门歇业，只有二层最里间的房间还亮着灯。
　　“下个月那位大人要为妻子摆生日宴，到时候鱼龙混杂，应该是最合适的时机。”
　　“辛苦你了，我知道你最讨厌跟那些人打交道。”
　　“不算什么。”
　　“等那批货到了之后，你就离开上海吧。”
　　“离开？去哪。”
　　“你可以去北平找灵儿，如果…”夏云仙稍作停顿，“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这边事一了，我会去找你们。”
　　“不用了。”兰玛珊蒂微微摇头，浅浅一笑，“这两年承蒙您的照顾，今后的路，也是时候该自己走了。”
　　“可是…你的家人故乡，你不是都不记得了么。”
　　“那又如何？如今的乱世，往事前尘如梦，记不起便记不起。我只要知道现在的我是谁便够了。”
　　夏云仙听出她意已决，她本心高气傲，不愿受他人照顾。“你想去哪？”
　　“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像您说的去北平，也可以去南京，或者，西安……”
　　提到西安，夏云仙不禁想起了海东来。“我听说，海东来每天都会给你送花。”
　　“是。”
　　“在你看来，他是个什么人。”
　　“有礼有节，不卑不亢，沉稳持重。”
　　“是啊，我也没看出他的一丝破绽，他要么就真是个做生意的，要么……”夏云仙神色凝重，“在这节骨眼出现在上海，怎么想都觉得太可疑。”
　　“我会多留意他的。”
　　“嗯。”

　　城郊一间老旧破屋内，门板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桌上的油灯轻轻摇曳。
　　海东来带着手套，借着昏黄的灯光轻轻擦拭着手中的枪。屋子里还有两个人，一个站在他身后的阴影中，另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海，海先生，我，我真的就是一时糊涂。我，海先生，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海东来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已经饶过你一次了。”
　　男人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巨大的恐惧感令他的牙齿都在打颤，不停地磕头求饶，“海先生，您，您念在我上有老下有小……”
　　“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海东来眼神一凛，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砰”地一声枪响，男人倒在地上，阴影中的人心头也跟着重重一颤。
　　海东来绕过尸体，平淡地留下一句话后离开了破屋消失在夜色中。
　　“把他处理了。”
　　“是。”

　　“笃笃笃”，房门轻响。
　　兰玛珊蒂正涂着口红，看了眼时间，大概又是海东来差侍者送的花。“放在门口就好了。”
　　然而今天的侍者没有走，反而又轻叩了三声。
　　“还有什么事？”兰玛珊蒂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海东来，她不禁微微一怔。“你怎么……亲自送来了。”
　　海东来捧着一束红玫瑰，嘴角带着笑意，“邀佳人去看电影，不亲自来怎么有诚意。”
　　兰玛珊蒂微微蹙眉，“现在么？”
　　“怎么，今天有客人？”
　　兰玛珊蒂轻笑，“我若再爽约，安老爷只怕要把龙雀给掀了。”
　　海东来也笑了笑，“安老爷那脾气倒真是有可能，那明日如何？”
　　“好。”
　　“那明晚我去接兰小姐。”
　　“嗯。”
　　海东来似是不愿就这样离开，反而略向休息室内张望了一眼，他看到房间里摆满了红玫瑰便轻松地笑了笑，“我还怕兰小姐就这么把花扔在门口呢。”
　　兰玛珊蒂挡在门前，不知为什么，被他看到她真的留着这些花，突然就有那么点尴尬，“多谢海先生提醒，下次我便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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