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双生

作者:月夕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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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梦崖


      晨起,天色微白,前方迷雾重重,一眼望不见尽头。
      “再坚持一会,前方便是美梦崖了。”
      凌华用尽全身气力撑起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微微歇息下喘了口气,为自己鼓气,便又接着向前方走去。
      自幼虽不是锦衣玉食,但却在母亲的指导下学女红,读圣贤之书。而此次从未出过远门的凌华,忤逆母亲,独自一人去寻美梦崖,一路艰辛,一路疾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但却从未后悔。
      在经过重重险难,坎坷荆棘,终于登上了顶峰,来到了崖边。
      凌华喘了口气,向崖下望了望,疾风凌厉,险些仰了下去。
      白雾迷蒙,隐约有一人的身影渐渐破雾而出。凌华微不可知地叹了口气,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面颊,将裙摆理净,端庄的对着来人微微一笑。
      “朗哥哥,你竟还是来了!”
      来人没有任何话语,左手摆在身后,右手放在腰前,温暖和蔼的看着前方的妙丽女子。
      “朗哥哥,带了凌华最爱吃的桂花糕是吗?”
      男子微微颔首,微笑着伸出左手,上面俨然躺着一个黄色的物什。
      凌华想要上前,却扯动了右边小腿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渗出来,原本干了的裙摆再次被血染透了,眉头皱了一下,疼痛感袭来,无法忍受时只能强咬着牙根,或是想想那个人的笑颜。
      男子眼中笑意全无,步履急促着上前来,蹲了下来,想要撩起凌华的群摆,扬起的手在碰触前却又收了回来,扯下了自己的衣摆,铺在地上,而后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地上的碎衣布料。
      “朗哥哥,不要紧的,这点伤过一段时日便会好的,让朗哥哥忧心,实在是凌华的过错。其实凌华的衣物已无处可弄脏了,不必如此。”
      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十余年的相处,即使不用任何言语,彼此也能知都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
      男子只是一直看着凌华,凌华笑了笑,将手撑在地上坐了下来,却不想再次扯动的伤口,温暖的液体缓缓而出。
      男子皱了皱眉,坐在凌华的面前,将手中的包裹打开来,一阵桂花香扑鼻而来。凌华眼睛亮了亮,迫不及待的抓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只有在眼前的这个男子面前,她才是那个真正的自己,一个会哭会闹,有喜怒哀乐的人。男子微笑着顺了顺凌华的背,凌华的腮帮子吃的鼓了起来,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完全忘记了方才的疼痛。
      天色已全明,却无太阳,白雾渐渐消散,四周有着淡淡桂花的香味。
      黄色的包裹被丢在一边,男子认真的看着凌华的眼睛,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只是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凌华想起母亲的话,慌乱的盯着别处,撑起身子,完全不顾小腿上的疼痛,转身背对着男子。
      “朗哥哥,凌华心意已决。”
      三天前,凌华从别处听说昌周有一处崖,名曰;美梦崖。此崖高万丈,跳下去便是粉身碎骨。但是,它可以实现你的美梦,而实现它的唯一途径是,从崖上跳下去。
      然而,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跳下去的人能够活着回来。
      男子伸出手握住凌华的手臂,凌华没有任何表情,任何动作。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只要能找到他,即便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眼泪夺眶而出。
      朗照缓缓松开握住凌华手臂的手,目光深邃如汪洋,逼她转身望着自己。
      我从不惧怕什么诅咒,只要能在你身边,死又何惧!
      若你死,我便陪着你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在你身边。
      “三年时光,我等了三年,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不过时间早晚。”凌华温和的闭上了双眼,“只是,我怕我等不了。”
      前些日子,母亲旧疾发作,府中的大夫诊治时,凌华在一旁垂着脑袋,与大夫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大夫诊治完毕,开了几贴药,欲走时望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凌华,对着她伸出手,却又放下了。蓉姑姑取完药回来,一脸的哀愁,将正服侍母亲的凌华拉到一旁,问她:
      “小姐,近来可有吐血,或是夜里咳嗽不止。”
      凌华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个朝夕相伴老实的姑姑,没有言语。
      容姑姑看见凌华的反应,顿时红了眼眶。
      “可是大夫有说些什么吗?”
      “不可信的,未曾诊治,又怎知晓?”
      “当初是他奖徘徊在鬼门关的母亲救了回来,而如今又一眼便看出我的症状。”轻手拭去容姑姑面上的泪滴,“我还有几日可活?”
      容姑姑艰难的从喉咙吐出大夫说的话:
      五脏衰竭,怕是命不久矣
      “将死之人,朗哥哥还要阻我吗?”
      朗照此刻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只能缓缓的点了点头。
      “谢谢,朗哥哥多保重。”今此一别,或许重逢无期!猛然转身紧紧拥抱着朗照,须臾便放开了,自是应当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奈何情到深处难以自禁。
      待不舍之情宣泄殆尽,而后便轻轻推开了面前的朗照,向后纵身一跃,身子便腾空向下坠,而她的心也得到了十八年来从未得到的满足。凌华缓缓闭上了眼,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个人的模样,那个倾其所有都要去追寻的人。只是她未有看见,随着她一同跃下的另一道身影。
      凌华,我虽不会言语,但我会用行动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心上之人,是我最重要的人,纵然你的心中装着的是另一个人,亦不悔初衷。
      朗照永不会忘记与凌华相处的点点滴滴,小时,旁的孩童常常会取笑他不能言语,只有凌华会对他笑,会陪在他身边,照拂他。即使是亲眼见着她芳心暗付,但也不敢有任何举动,只因心中的胆小。
      人之将死,才会想起那些对自己真正重要的人,而此刻凌华心中想的全部都是那个人得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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