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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非文学
3月8日,去参加省作协儿童文学创作委员会的年会暨儿童文学创作座谈会,这个名头可真长,在笔记本上抄了两行才抄完。
人不多,一共40几个,挺大的会场里,想溜出去接电话都很费劲。
我去得早,站在空荡荡的会场里,心想:原来“文学界”就是这样的啊。
其他的与会嘉宾显然不是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场合,彼此熟络地打招呼,我躲在一角落里看热闹,看人们红光满面地讨论“文学”,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虔诚。
我有点不适应。
凭良心说,是很不适应的。
习惯了和人插科打诨,几乎难以承受使命啊责任啊这样重大的词汇。
“文学”是个何其巨大的称谓,我想我担不起。
我更喜欢说:我在写故事。
写故事,而不是写文学。
文学是高尚肃穆而悠远的词汇,听上去好像80年代青年的光明理想。而我在80年代的时候正忙着上幼儿园,酷爱《铁臂阿童木》和《大闹天宫》。
原来如此——因为起点不同,我错过了一个年代,就不得不错过“文学”了。
不过好在,故事这东西,是要一辈子写下去的。
老爷爷们很热诚。
其中有《闪闪的红星》的作者李心田、《微山湖上》的作者邱勋——我叫他们“老爷爷”。
晚宴上很真诚地敬了老爷爷们一杯干红,他们开心地笑,一恍惚,就是50年。
那时候他们该像我一样年轻,写儿童文学,文思泉涌,风华正茂。
可是现在,他们老了。
只是,仍然很了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在我看见他们的刹那,我还在感叹:一个都不认识。
听人介绍完他们的名字,我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省作协的王主席开始正面介绍他们的作品,我才肃然起敬。
我希望有一天,我也有这样的幸福。
你不认识我,对面相逢不相识。
你也不记得我的名字,那个名字对你来说不过是陌生的符号。
可是你还是很惊喜地看着我,在你听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名的刹那。
你说:“呀,是你啊!”
这样就够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将来你不认识我,却喜欢我给你、给所有人写下的故事。
那些故事或许很遥远了。
遥远到它们代表着你的童年,你童年的希望,你童年的梦想。
我们都在遗忘。
可是有些东西我们忘不了。比如一个故事里的一个细节、一个瞬间。
我至今都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阿城的龟》那篇小说时,一只小乌龟橘红色肚子上四个清晰的刻字:“阿城的龟”。
我甚至永远记住了在中国最南端有个海南岛,那上面有种神奇的小乌龟,叫做“灵岩八板龟”。
一直都记得,要像阿城那样善良、那样忠诚、那样热情。
这个故事的作者叫刘厚明,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其实曾经想,如果有一天在哪个场合里见到了,真要说一句:“爷爷,我是看着您写的故事长大的。”
然后要说:“爷爷,谢谢您。”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野心的。
我只是没有说,我的野心,就是在很多年后,你还记得我曾经写下的故事。
并且,仍然喜欢。
著作等身——这个算不算是野心?
或许该说,这个其实是幸福。
幸福得,就好像拇指姑娘静静躺在花瓣上时,绽放出的甜蜜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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