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

　　当天下午，云洛就找到小石头问他的遗愿，直言如果他愿意留下，钱府可以负担小石头所有的花费包括他看病花的钱和诊金，以后也可以跟着钱桢一起读书上学，他只需给钱桢当伴读照顾他配他玩儿即可。
　　小石头低头想了许久，看了一旁对于云洛的话无动于衷的易竹，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云洛叹了口气让他好好想想就离开了。
　　小石头随手把那个丑绝人寰的小泥乌龟随便扔在一边，跑到易竹身边道：“你说的还算话吗？”
　　易竹看他。
　　小石头提醒他：“你说要教我医术的。”
　　易竹点点头：“你想学医术了？”
　　原本小石头听易竹说只要自己当他的药人偶尔试试药，他就治好自己的病不说，还要教自己医术时绝对不信有这么好的事情，暗中担心易竹有什么别的图谋。但是现在听云洛说要好吃好喝的供自己，只要陪那个小孩儿玩儿就好，他才觉得还不如当药人跟易竹学医。
　　反正学医那么有趣。
　　况且这位云叔叔虽然一直对他都是和颜悦色的，但是比起易竹说的，他更不相信有云洛说的。况且那个叫“珍儿”的小孩儿整天缠在自己后面，太烦人太闹腾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让他想起曾经不谙世事的自己，与其他都要隐藏下自己对这个小孩儿的恶意去讨好他，他才不想错过能学一技之长的机会。
　　即使试药时自己会和这些日子的钱立兴一样疼。
　　他不想整天都要仰这一个三岁小孩儿的鼻息战战兢兢的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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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大人和严夫人坐在堂屋你看着跪在堂下浑身发抖但是还是一声不吭的的严廷西的乳母，满眼失望。
　　早在两年前易竹查出严廷西是中了两种蛇毒，且体内有蛊虫之后，他们就暗中排查所有人，最后发现严廷西这位早就离府颐养天年的奶娘在过去的一念间每月都会找由头来进府一次，她有时回去见严廷西有时不会，且每次她在府里的时候，严廷西身上的毒就发作一次。
　　所以那是他们就推断这位乳母就是每个月给严廷西下蛊控制他病情的人，而她既然知道怎么治疗他，那必然是跟导致严廷西中毒的黑手有关联，之前他们因为害怕打草惊蛇没有，如今严廷西体内余毒已清，他们再无顾忌将奶娘控制起来质问。
　　没想到奶娘也并不意外自己被发现，只是痛哭流涕的表示自己支持想要救三少爷，其他的无论是严厉斥责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概不言。
　　这个时候下人回报有人来找奶娘，却没想到来人如此让人意外。
　　“是你？！”严大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自己十年前离奇失踪的爱妾。
　　他们在严廷西服用了解药身体渐好时，他们就抓住了自两年前就被发现月月给严廷西下蛊的奶娘，但是你无论怎么质问，她都不肯说是谁给他的蛊毒，没想到罪归祸首自己送上了门来，是自己多年前在外放时纳如府中，在儿子中盾后不久就离奇失踪的爱妾！
　　易竹一行人在庆州城见过异族女子如今已经换了一身汉服长裙，但是依旧不改她本性的桀骜泼辣，闻言看都不看严大人，只是对严夫人用当年学的礼节盈盈一拜：“夫人。”
　　严大人顾不得追究他失礼，站起来不解道：“你不是被夫人……”说完这里突然噤声。
　　严夫人淡然的接过话头：“大人的意思是，你应该是被我打死扔出去了，怎么活着回来了？”
　　“我不……”严大人经受不住严夫人的目光，转而将话题扯回最初，质问道：“原来是你给我儿下毒！”
　　水姨娘不说话。
　　严夫人深深的看着他道：“你就那么恨我？”
　　水姨娘一直对着严大人冷漠的眼神发生了变化，错开眼睛不敢看严夫人，低声道：“夫人，抱歉。”
　　“我真是不该一时心软放走了你。”
　　严大人猛的看向严夫人，他记得当初是他以为她因嫉妒将偷偷将水姨娘发卖了，所以跟她争执后怄气许久，没想到真相是她将水姨娘放走了。
　　他喃喃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严夫人冷笑道：“说什么？说大人宠爱的妾来哭求我放了她，所以我心软将人送走了吗？大人可会信？”
　　严大人不说话了，如果当时严夫人这么说，他是绝对不愿意相信的。
　　严夫人深深的看着水姨娘：“放你走这事算我瞎了眼，但是就算你再怎么恨透我，但是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我以为是他！”水姨娘泫然欲泣的指着严大人，“明明每天那个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会待在水榭旁的书房看书，我不知道还有别人会去！我要杀的从来只有他？”
　　“你恨我？！你竟然恨我？！”严大人一脸不可置信。
　　水姨娘转身看着严大人狠狠道：“你说你喜欢我！我为你离开寨子跋山涉水来拿找你，才你知道你已经有妻子了，你既然已经成亲，为什么当初骗我说会娶我？“
　　“我确实娶你了。”
　　严大人外任遇到漂亮泼辣的水姨娘，当时只当是露水姻缘，但是自视为君子的严大人即使看不上她的出身，还是答应要将他带回家，后来她找了来，就在自己妻子同意之后纳了他为妾，
　　“你取我，那是你让我给你当小老婆！谁他娘的要给被人做小老婆！”
　　严大人在自己妻子和一种仆从面前颜面扫地，强撑道：“你一个乡野蛮人出身的女子，我挣脱万难纳你当了朝廷命官的妾，你竟然还恨我？”
　　严夫人冷笑一声。
　　严大人突然想起，严夫人也曾是这“万难”中的一难，当初她态度坚决，后来还是自己去见了来京城找自己的水姨娘后才同意自己纳她进门。
　　回想起来，他们多年他都不曾纳妾，那时候他们琴瑟和鸣，也是从水姨娘出现开始，她就没有主动叫过自己的字了。他仿佛才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你可以不同意的……”
　　严夫人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一个已经与你有夫妻之实的闺中女子千里迢迢找上门来要你娶她，如果我把她赶了出去，她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子还能去哪里？”
　　严大人不说话了。
　　“所以就在水榭外的小溪里放了毒蛇？”严夫人不再看严大人，只冷漠的看着曾经的水姨娘。
　　水姨娘看着严夫人，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最后：“抱歉。”
　　严夫人没有回应，只是道：“所以知道毒蛇无意中咬伤了我儿之后，你才会求着要我放你离开，好偷偷去找那翠青蛇来想要救他？”
　　水姨娘点点头：“那红蛇在外面寨子附近并不少见，外面通常都会避着走，若是我们寨子里的人被咬伤了，就会捉条青蛇将他咬伤，再每个月给他下蛊吸毒，这样好歹能暂时救命。若是身体好的人青年，最后蛊虫能将体内的毒吸完之后排出毒虫活下来，若是身体差些的人就会在蛊虫吸完毒之前病死。我后来知道了中毒的是三少爷时身边有一份青蛇蛇毒了，我是先偷偷将蛇毒下到三少爷的酒里，见他暂时性命无忧才会求夫人放我离开去我们寨子找蛊虫。但是我当时不敢说。”
　　“你给了奶娘多少好处她才肯为你下蛊？”
　　“我将蛊虫交给林奶娘，但是我刚开始拿性命威胁她也不肯，最后我说她如果不给少爷吃这蛊虫他就会死，后来三少爷情况果然稳定了下来她才相信了我，然后每个月拿我让人送的蛊虫给三少爷下蛊，不敢懈怠。我威胁他如果透露我的行踪就不再给她提供蛊虫，她为三少爷才不敢多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现身？你明知道我们没有你的下落，我儿得救，你大可放心不必露面。”严大人厉声道。
　　水姨娘不搭理严大人，只是恳求的看着严夫人：“夫人，看在我一直在尽力救三少爷的份上，可否请您让我见一见那位大夫？”
　　严夫人心念一动：“谁中毒了？”
　　水姨娘颤声道：“我的小河，我的女儿小河也被那红蛇咬了！”
　　严大人大惊失色：“女儿，你生了孩子，是我……”
　　水姨娘用胳膊袖子抹了抹眼睛，昂着头道：“小河自然是我跟我丈夫的孩子。”
　　严大人一时间脸上十分精彩，想要指责她不守妇道，但是看着自己妻子嘲弄的神色还是讪讪住了口。
　　同为母亲，严夫人自然能对水姨娘感同身受，但是她仍旧不能原谅她放蛇咬伤了自己的儿子，哪怕她本意是想要毒死她心中的负心汉，她不想再多管两人之间的纠葛，站起来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但是走到门边终究是不忍心，留下了一句“去钱府”就离开了。
　　水姑娘在钱夫人身后用自己最高礼节深深的对他行了一个礼，大声哭喊着道谢：“多谢夫人！”
　　水姨娘几人赶到钱府门口时跟靳正擦身而过，敲门时得知那位易大夫去药铺了，只好和自己带来的两个族人坐在钱府门口的石阶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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