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

作者:米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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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 章(已修改)


      靳正则维持着弯腰的动作僵住。
      靳正紧张吞咽了一下空气,喉结动了动,等着从他眼中的看到震怒,鄙夷或者仇视。然而易竹只是用好似隔着一层水雾的迷蒙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他,那目光没有靳正猜想的任何一种情绪,反而是带着点不耐,却因为生病而浸润的湿漉漉的眼睛和发红的眼角,减弱了其中的语气的冰冷:“你去做什么了?”
      靳正受不住他的眼光率先心虚移开了目光,站直了身体,手足无措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脸,只盯着被子的一角,道:“你……”
      易竹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水……”
      靳正一愣,赶紧回过神来倒了杯茶水给他,茶是过夜的茶水,但是易竹却没有说什么,喝了两杯,嗓子似乎是好受多了,声音也大了一些,道:“药…咳咳…药方在桌子上……”说完也不理会靳正就又躺回去闭上了眼。
      靳正看他很快又睡熟了,额头和鬓角都是湿漉漉的,找了一个干净的布巾放在他旁边,把随便堆在床脚的被子轻轻搭在他的腰上。
      靳正轻手轻脚的出去,果然在堂屋桌上看到了一个药方,就从药庐里拿了易竹熬药用的小炉子开始按药方上的指示给他熬药。
      虽然从药方里靳正能认出这是普通的发热的方子,不用仔细照看,但是他生怕出什么问题,把小炉子移到了厨房时不时的看上一眼,想了想易竹到现在应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虽然已经午后了,他还是煮了一锅蔬菜粥,炸了几个馒头片,还用今日早上他找到的那些蛋炒了一盘易竹最喜欢的也是自己唯一擅长的韭菜炒蛋。
      易竹面不改色的喝过了药之后,靳正就把炕上的茶几上的书册都放一边,直接把饭食端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可以就靠着墙倚着吃。原本靳正想自己在外面吃,却又想了想,硬着头皮坐他对面默不作声的吃起来。
      易竹看他端来的菜,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却没有碰炒鸡蛋,连喜欢的炸馒头片也没有吃,只是就着咸菜喝了粥就把碗放下,又拿着书看起来。
      靳正收拾好碗筷,在厨房呆坐了一会儿,去药圃照看了一下药材,又拿出侧屋堆在角落的书册整理出来曝晒在院子里的席子上,进进出出的,却没有敢多看躺在不远处的易竹一眼。待他第三次从卧房前经过,易竹语气为难的叫住了他:
      “晚上你还要睡炕上么?”
      靳正一个踉跄,手上的书册散了一地,其中有一本早已快散架的书终于分成两边飞向两边。
      易竹难得面色惊慌下床过来,鞋子也来不及穿便跑来心疼的整理起书册。
      靳正惊疑不定的看着易竹的后脑勺:“你……你方才说……”
      易竹有些生气,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指着卧房角落简陋的木板床道:“昨夜你的被子上面倒了那么些水,若是不拿去晒晒,可没有别的被子给你用了。”
      说着他吸了吸鼻子,拾起散落的书,光着脚把书都放床上,然后坐在炕沿纠结的看着光着的脚。地上出奇的凉,他又浑身发热难过,不愿意脏着脚上床或者穿写字去接水,在光着脚拿着木盆去厨房接水又有些远。
      从先生去世后,他第一次这么浑身难受,便有些生起易竹的气来;“昨夜你一直至抓着我不肯让给你扎针,我就把那壶水都浇你头上了,你才消停,后来又在湿被子上哼哼唧唧的吵得我睡不着,好心让你睡炕上来,却抢我的被子害的我也受凉了,今天那你不去晒一晒你的被子,晚上我可不会让你上炕上睡了!”
      “那我衣服。。。。”
      易竹奇怪的看着他,“你衣服都湿了,还要睡炕上,我自然就给你脱了。”
      易竹怔愣半晌,嘴张张合合几次,最终还是闭上,最后看了看破木板床尾堆着的薄被子,松一口气之余,庆幸早上自己一心赴死的可笑模样没人知道。
      幸好。
      易竹坐在床沿看看干净的鞋子和自己刚刚踩地上的脚,看着靳正收拾木板床上的被褥,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旁边的书上,灵光一闪,“过几日到了镇上你去买几本你喜欢看的书。”
      靳正抬起头,看到他坐在床沿指着角落的洗脚盆道:“我脚脏了。”
      这是在和自己交换条件。
      靳正答应做易竹的药人时便说过,自己可以为了家族沉冤得雪,但是誓不为奴,易竹答应了,从此除了给他试药外,易竹从不会指使他做什么,便是照顾苗圃、做饭这些事情都是他拿给自己治病的诊金换的。但还是靳正道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去年回来时自己在镇上书肆多呆了一会儿。
      靳正也不提醒易竹,他的所有财物都在自己这里,把被子架到院子晾衣绳上挂好,给他调了一盆温水放到了脚边,眼神不自在的避开了他沾满尘土清瘦的脚。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靳正出于莫名其妙的心虚一上午都没有往易竹跟前,一直待在院子里为出门做准备。直到肩胛骨他看不到的一处越来越疼,甚至能摸到肿了一大块,导致右手都要举不起来了,才进屋里让易竹为自己看看却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俗话说医者不自医,但是这句话在易竹面前不实用,他给自己开的药方见效极快,到了下午的时候精神就好了许多。靳正垂着胳膊进来的时候,他正在从自己一大堆医学典籍里挑选要带着在路上学用的书,他一看到靳正肩胛骨上的伤口的形状,眼睛一亮,连靳正呼痛都没有理会,拿自己的指节张良了一下易竹肩膀上两个小伤口的间距,便惊喜的把自己手上的一本毒经翻到了一页,把其中几句话指给他看。
      毒经上的字有些丑,但是靳正还是认出了这页中那个易竹念叨了有半年多的毒蛇的名字——“竹叶青蛇”。
      靳正一脸难以置信:“为我们找了那么久的毒蛇竟然就在我们山上?”
      靳正回想了一下前一日走夜路回来的时候确实感觉到被针扎了一下,但是他还以为是荆棘的刺,没想到是别不小心被叫蛇咬了,竹叶青蛇蛇毒性虽烈,伤口却很小小,那毒蛇大约是夜晚被靳正惊扰下才会下意识的攻击,刚咬出个小伤口就被他衣服上浸透的驱除蛇虫鼠蚁的药性驱跑了。而且那蛇毒有麻痹伤处的作用,才会让他在黑暗中竟然没有发现。万幸易竹当晚看他痛的在床上滚来滚去,以为是靳正中午喝的药喝自己晚上让他喝的新方子相冲,采取的是解毒的手法给他施针才误打误撞之下制止了他体内毒性的漫延。
      易竹眼中抑制不住的喜色:“按理说竹叶青喜阴湿,多分布在南疆,没想到我们山上就有。”说着看着靳正肿胀发黑到发着油光的伤口不无遗憾,“可惜你伤口太小了,且这毒的的大多毒性被我昨天的药的药性解了,若是那蛇咬的大一些,我就能从你伤口上多收些脓液研究了。”
      “……我犹记得你上次提到这竹叶青蛇带有剧毒,被咬活下来的人不足一成?”
      易竹看着他,一脸疑惑,似是再问:“那又如何?”
      靳正深吸了一口气,任命的自己从药芦里取出一把尖利的小刀和一个小瓷瓶交给他,让他把自己背上的脓液都收集好,草草撒上一些通用的解毒药粉后随意的包扎上,然后迫不及待的一边给他诊脉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三年前,易竹在永安城救他的时候,为了凑些盘缠,他便去给永安一位已经致仕的严大人的次子问诊,并承诺会在三年内让他痊愈。这三年来易竹大多数时间都在给严府二少爷配解毒药,但是只有知道了他是被哪种毒蛇咬伤的,才能配出相应的解药。
      据说严廷西多年前是被一只崇州及其少见的绿色毒蛇咬伤,且此蛇毒十分奇特,它不会一下子要人命,只是每间隔一个月左右便会发作一次,每发作一次身体便会虚弱一分,最初时患者只是瞧着比常人虚弱些,但是随着每一次毒发,身体会被毒性拖垮,去年靳正两人去严府时,严廷西便无法长时间走动了,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是躺在床上修养。
      没有人见过这么奇特的还会按照月发作的蛇毒,近十年间,严府多方探访之下,按照受伤当日看见过蛇的人的口述找到了跟描述相似的的红脖颈槽蛇,只是红脖颈槽蛇虽确实带剧毒,但是也没有按月发作的特性。根据的众位杏林泰斗还在古今的诸多典籍中寻找古方的线索而无果,却不料,易竹下了与众位杏林不一样的诊断:严廷西确实身中蛇毒,但是是两种蛇的蛇毒,严廷西如今的身体状况,是因他体内有两种蛇毒互相作用的结果,其中一种确实是严廷西按照受伤当日看见过蛇的人的口述找到的红脖颈槽蛇,另一种蛇的品种却暂时查不到。
      当易竹说他体内是两种蛇毒的时候,若不是易竹给的方子确实很大程度上控制住了严廷西身上的毒性,那些大夫们都以为他是想不出办法故意胡说八道了。
      这两年,易竹根据蛇毒本身、毒蛇的习性、严廷西表现的症状等因素,查阅众多典籍与他先生的手札之后,将另一种蛇毒的可能性定在了四种蛇毒上,没想到本应该最难找的竹叶青蛇竟然让他们轻易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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