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入红楼

作者:月色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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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为何道无缘?

      话说黛玉一缕幽魂附在死去的宝钗身上,借尸还魂,得以重返人间,固然是幸事。但前世纠葛,今日因果,黛玉还自懵懂,混沌不分。薛姨妈却不知晓黛玉的迷茫,只是知道女儿活过来了,不尽欢喜。对黛玉可谓是万般疼爱,千分小心,见黛玉举止不同过往,也只当她是死了一回,有所明悟,改变才是正常的。黛玉在薛姨妈的照看下,身体渐渐康复,也被允许做些伤神的事情了。(薛姨妈语,我的乖乖,你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无妨,自己舒坦才好,你如今整日弄些个诗词字画,这费神的东西,累到了怎么办?你这一病,若是,唉,快好好养着!)

      这一日,黛玉正坐在案前,对景做画。案边有个小几,几上有一碟点心,还温着一壶热茶,茶壶的气孔中散出丝丝白气,在上方缭绕不散,仿佛云烟氤氲。

      薛蟠兴冲冲地拨开门帘,手上拿着个盒子,“好妹妹,你看我拿了什么?”,说着走到黛玉身前,将盒子打开,是一方砚台。

      只见那砚台玉色青翠,似雨打芭蕉,正是天朗气清之时,几支碧荷或开或闭,静立于层层阔叶之上。黛玉见了,便觉得欢喜,托在手上,细细描绘,越觉得雕工精致新雅,轻扣研身,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是一方极好的砚台。

      "劳哥哥你费心了!"黛玉心中愉悦,莹润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杏眼微弯。“哥哥快快歇了,喝口茶润喉。”

      薛蟠傻笑几声,摸摸头,“我还有事妹妹慢慢看!来日寻几个更好的来!”说着便出去了!

      黛玉不由轻笑,知晓薛蟠是怕被念叨,又不想伤妹妹的心,找得托辞。

      他对妹妹这样好,随口说的东西都费心去找,却视人命如草芥,唉,想到此处,黛玉叹惜。薛蟠本性不坏,奈何幼年丧父,母亲溺爱无度,下人挑唆,长成如今这般痴肥纨绔的样子。文不成武不就,铺子也开得零落,吃喝倒是精通,欺男霸女,甚至打死人也不放在心上,仿佛摔了个杯子似的。

      黛玉想着自己既蒙受了生恩养育,也得为薛蟠和薛姨妈打算打算才是。劝诫劝诫,能尽一点心也好。怪道宝姐姐总是庄重和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恨不得拿尺子来量了步长,得每一步都一般长短才好,是不得不如此吧!黛玉默默叹惜,女儿家总有不得已的地方。荣国府那地方,自己固然是“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加”。而宝姐姐总说,有兄长不如无,薛姨妈是个没主意的,只恨不是男儿!然而一段日子相处下来,黛玉却觉得薛蟠是少了磨练但是是个好哥哥,薛姨妈是个温柔的母亲。

      只盼着安好!黛玉下定主意,不能让薛蟠夺了香菱,打死冯渊,抛家弃业上京,又将家当填在了大观园。

      因此,黛玉借口病弱,将手里管着的生意还给了薛蟠,也不过问家里的事情,任薛姨妈处置,自在家读书写字。

      是日,天高气爽,薛姨妈、薛蟠和黛玉一同用饭。薛蟠眉眼带笑,言语颇多,异于往日。黛玉见了,问,“哥哥,近日可有什么好事?红光满面,怪喜人的。”“昨儿碰见个老头,家里养了个漂亮的丫头,一点美人痣,稀奇得很,老头缺钱把女儿卖与我了!说好明日领回家来。”美人痣?黛玉心中一动,心知薛蟠要买的丫头便是香莲。又想到,薛家虽然已有败相,但香莲却是薛家进京败亡的引子。薛蟠给不得香菱一个圆满,据说被打死的冯渊是个好人,曾许香莲生平不二色,虽让人意气难平,且香菱已被拐卖家,又无父,性子柔弱。冯渊也不失为好归宿了。思考清楚后,黛玉决定要成全香莲,装出感兴趣的神色,“哥哥,听你说的有趣,我也想去看看。在家中困了许久,闷得很。”薛姨妈不太赞同。薛蟠却满口应承,觉得妹妹自从病愈后再不满口告诫,反而常常关心自己,亲近了许多。

      第二日,薛蟠带着黛玉出府,直奔市井。

      街上顽皮的孩子在磨着卖糖浆的手艺人画个大的糖人,别致有趣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衣着华丽的纨绔在街上晃荡,行色匆匆的皂隶,看得黛玉目不转睛,惊叹喜悦。薛蟠满心是将到手的丫头,不断地催促车夫赶快些,未留意黛玉的行止。

      车停在一个破旧的院门前,门口站了个猥琐的老头,衣着破烂,三角眼冲天鼻,看着就不是好人,正与人对质。身后藏着个小姑娘,眉心一点红痣,眉目清秀,唤老头爹爹。旁边又有一青年一小童,男子长身修眉,正气急败坏的大喊,“说好今日,银子都收了,怎么反悔了!今我定要把英莲领回去的!”小童也十分愤慨,呐喊助威!

      薛蟠本津津有味的看戏,此刻却做不住了!呼奴唤婢,嚷嚷着,要将这胆敢和薛大爷抢丫头的不知趣的打死,就要跳下车去!

      黛玉连忙死死拦住,薛蟠挣脱不得,不敢使蛮力怕伤了妹妹,转头瞪着黛玉,怒气冲天!黛玉也不怕,慢慢道,“哥哥,这般下去,打算怎么着?”“自是打死那蠢才!”“哥哥这般做,可就称了别人的意了!妹妹也不敢说别的,只你想想,那老爹好大的狗胆,卖了丫头给哥哥,还敢卖二家,把薛家当做什么了?哥哥就这么放过他了?”薛蟠听了,点点头,“妹妹说的有理,将那老头一同打死!”薛蟠又要下车,黛玉拉住薛蟠,“哥哥莫心急,且听我一句!”薛蟠不耐烦地说,“就一句,不能再多了!”黛玉嗤笑,“打死便宜他们了!哥哥,我有个好主意!”薛蟠好奇道,“妹妹有什么主意?”黛玉心想,我有什么主意啊!不过糊弄你罢!“那老头不是想将丫头买给哥哥?估计那丫头也是想跟哥哥的。”“没错”薛蟠很自信的说。“想来是他贪哥哥的银子多,又想赖了别家的钱。打着算盘要哥哥替他收尾呢!哥哥如此英明,想是看穿了小人奸计,刚刚是在逗妹妹开心呢。”薛蟠不由汗颜,自己那里逗妹妹了,是真想打死冯渊。转头一想,不错,妹妹说的有道理。薛蟠殷切地说“妹妹真聪明,一下就看出哥哥在和你玩!”“哥哥你逗我开心,我也想为你分忧,这事情交给妹妹办可好?我整日在家里没个正事,不比哥哥铺子里幸劳。妹妹心痒得很,哥哥就成全我吧!”说着,黛玉崇拜地看着薛蟠,仿佛眼前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看得薛蟠热血上头,生不出半点不愿。不就是个丫头,怎比得上妹妹?薛蟠拍拍胸脯说,“妹妹,你去做吧!”

      至此,老大归故里,菱角自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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