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尘梦影

作者:滺紫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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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语十二:博物馆惊悚之夜(下)


      时针已指向一点,恐龙乐园中的嬉笑声已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小侄子和桐桐要睡在一个帐篷里,桐桐的两位家长坚持将另一个帐篷让给我,他们睡睡袋。帐篷内的空间很小,溟尘和银丝卷也挤在里边,我蜷缩在其中感觉很难受,却也渐渐有了睡意。
      “吱……呜呜……”
      帐篷外传来轻微的响声,似是有人在吹奏什么乐器而发出的一种诡异的声音。我怕自己听错了,半撑起上身侧耳去听,发现身旁只有银丝卷在呼呼大睡,溟尘却不见了踪影。随后又听了几分钟,外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是我的错觉吗?绷紧的神经逐渐放松,刚想躺回去让自己再次入睡,却又听到那种像指甲在黑板上划的声音。我确定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声音。
      银丝卷惊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突然蹿出了帐篷。糟了,被人发现就坏菜了!我顾不上去找溟尘,立刻起身追了出去。害怕惊动旁人,等我蹑手蹑脚地跑出了恐龙乐园时,只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拐进了海洋世界。我飞奔过去,心中祈祷博物馆里夜间没有开摄像头,不然被监控室发现就真不好解释了。
      海洋世界在半地下,布局有些混乱,像是水帘洞,让人很容易失去方向感。银丝卷的动作极快,没跟几米就彻底跟丢了,我只能耐着性子一个展厅一个展厅的找,直到……
      这个展厅中主要是鱼类,四面有落地窗,能看到里面悠闲游动的鱼儿。中间是个大水池,几十尾金鱼在其中游动。此时银丝卷蹲在水池旁,伸着自己并不修长的前爪,正努力捞着池里的金鱼,而溟尘盘腿飘浮在半空中,手中拿着鱼竿正悠然自得地钓鱼。
      “你们是来度假的吗??”我有些抓狂。
      溟尘回头看了我一眼,险些栽倒在地,惊讶地上下仔细打量着我。
      “看鬼呀!”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怒气冲天地向银丝卷跑去,想把它拽回去。兴许是我满脸杀气太浓,银丝卷一个翻身跳下水池,全身戒备地盯着我,都炸毛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青春期叛逆?我疑惑地看溟尘,后者耸耸肩,示意他也不知道。我试着想接近炸毛的银丝卷,刚走两步它就惊了,直接窜出展厅逃走。我和溟尘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跟着追了出去。混乱间我像是又听到了尖锐得让人难受的声音,但此时已顾不上这些旁的了。

      “你愣着干嘛?银丝卷跑下去了,快追呀!”溟尘见我愣在楼梯口不动,催促我快走。
      眼前的大门紧紧关闭,谁也不知在那道门后的阴暗中隐藏着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声音有些颤抖:“能……能……能不下去吗?要、要不你下去抓它吧,反正你抓只小貂易容反掌。”
      溟尘凑近我的脸,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不确定地问:“丫头你是害怕里面闹鬼吗?”
      我不甘心又挫败地点头:“是……”
      “……”溟尘愣了两秒,之后夸张地大笑,险些岔气,“你竟然怕鬼……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还磨叽什么,快下去吧,不然抓不到银丝卷了。”
      “你、你拉我干什么!慢点儿!慢点儿!!我会咕噜下去的!你这只疯鬼!!”某只老鬼硬是将我拉进了人体展厅中,下楼时似是比我以往跑得轻巧了不少,不过此时我的注意力全在展厅里会不会有恶鬼身上,毫未理会。
      实话实说,我不属于胆子超大的女生,之前经历的一些事都是我硬着头皮上的,像现在这种没事作死的节奏是少之又少。黑暗的展厅中,我缩在溟尘身后不敢睁眼,颇有当年第一次进鬼屋的感觉!
      “你在害怕什么?”溟尘不解地问。
      我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敢抬头:“当然是怕鬼呀!午夜聚集的除了鬼还能有活人吗?!”
      溟尘挠挠头小声嘟囔:“明明自己也是鬼,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说什么?”我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中,没听清他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能不能先看看周围的情况再做反应?”溟尘强行将我拽到他身前,双手板着我的双肩道。
      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意外地发现展厅中一只鬼魂都没有,并且在黑暗中我能看清楚各个摆设。
      我想问溟尘这是什么原理,却听到楼梯上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一束微弱的灯光。溟尘拉着我躲在角落里,我紧张地几乎无法呼吸,而一种莫名的兴奋由心底陡升。话说这是犯贱的节奏吗?
      脚步声越来越大,那双脚的主人停留在门外,并熟练地打开大门的锁链。我脑袋一呆,刚才我们没打开大门就进来了?还是溟尘为了掩人耳目又给锁上了?门外的人没有给我过多的思考时间,铁链掉落在地,随后大门微微开启,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见那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他的身影映在墙上,我看到在他的影子后聚集着魍魉,男人毫无察觉,向展厅角落的小门走去,最终消失在门后。
      我吓得双腿发软,几欲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地问溟尘:“现在怎么办?别告诉我要跟着下去!”
      溟尘的神情难得凝重,他微微点头:“当然,难道你不好奇他下去干什么吗?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那个男人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可是……银丝卷……”我拿银丝卷做借口。
      溟尘却不听那些,拽着我追了过去:“你真没看见溜边下去的小白貂?丫头你现在自欺欺人的本领显著提高呀!”
      “……”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一世会碰到这么两块料!

      “啊嚏!……”白色的毛团儿打了个喷嚏,毛茸茸的尾巴在地上扫了扫,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小家伙?”细长的手指挠了挠小貂的下颚,小貂享受地抬起下巴,一脸的幸福状。
      “她来接你了……”男人的声音虽温柔,却带着冷冽的气息。

      人体展厅本就在负一层,这道门后又是继续向下的楼梯,看不到尽头,总觉得会被黑暗吞噬。我无法在黑暗中行走,想出去找个手电之类的照明器材,溟尘却像是怕我趁机溜走,死死地拉着我不放手,两簇青色的鬼火在左右冒出,幽幽的光线让我勉强看到台阶。看着他一脸算计的笑容,我不由心里发寒,不知道这只老鬼又在算计着什么。
      “你听到有脚步声了吗?”我不太确定地问溟尘,从进入楼梯间开始,我总觉得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几次回头向上看,身后的楼梯空空如也,连只鬼都没有,但是那微弱的脚步声依旧跟着我。
      溟尘歪头看看我身后,茫然地摇头。
      我因为胆怯而不敢再回头看,催促着老鬼继续走。但是又下了几级台阶,我还是停了下来:“你确定没有东西跟着我?”
      溟尘失败地叹了口气:“丫头,有时候太敏感是件不太好的事。”
      “啊?”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壮着胆子再次回头,后方上面的楼梯还是什么都没有。这是闹哪样?
      溟尘‘好心’提醒我:“低头,看下面。”
      我依言低头,险些背过气去,并肯定这只老鬼是故意的!的确有东西跟着我,小婴儿的鬼魂天真无暇地冲我笑着,坐在我脚下的台阶上。怪不得每次回头都未看到,我一直关注上面的楼梯,根本没看自己脚下。
      “它、它、它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因为紧张,我的舌头已然打结。
      溟尘惊讶地道:“从参观的时候就跟着了,你没注意吗?”
      “什么?!!”我太过惊讶,没控制好身形,双腿一软,直接连带着身后的溟尘摔到了楼梯的最低端。
      溟尘给我当垫背,所以我毫发无伤,起身掸掸土就没事了。溟尘则是满脸痛苦,用他的话说是肋骨断了,不过我断定这只老鬼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一定程度上无视他的碎碎叨叨,只有在他抱怨我的体重时出言威胁,他才老实多了。那只婴儿鬼似是很喜欢溟尘,抱着他的小腿不撒手,抬头对他傻笑。溟尘几次甩腿都未成功地摆脱小恶爪的纠缠,最终不得不投降,任凭婴儿鬼对他的蹂#躏。
      楼梯底端是扇铁质的小门,此时铁门微掩,我和溟尘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闪身进去。动作虽轻,但在寂静的地下室中,铁门发出的吱吱声异常响亮。为了不被男人发现,一进门我先躲在最近的一个铁架子后,凝神细听,大概过了五分钟没有脚步声,看来那个人没有发现我。
      紧张的神经逐渐松弛,溟尘点亮鬼火,我借着火光环顾四周。看到正前方的大玻璃容器时,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大脑瞬间当机,深吸了两口气才要尖叫。溟尘及时从身后捂住我的嘴,尖叫声生生卡在嗓子里。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绝对命犯婴儿!
      容器里是什么?
      一个婴儿标本泡在福尔马林中,婴儿双目圆睁,瞳孔甚大,几乎没有眼白。婴儿满身长着不明的棕黄色斑痕,形状很像鱼鳞。可能是年代久远了,原本白嫩的肌肤已有了褶皱,就好像羊皮纸一样。我离着容器非常近,那双黑眸近在咫尺,我几乎吓背过气去,心脏剧烈跳动。
      我瘫软在溟尘怀中,四肢发软。某只老鬼却幸灾乐祸,外带说风凉话:“呀,你没看到是什么就躲过来了?我还以为是你专挑的地方呢,还想夸你品位真是独特呢!”婴儿鬼趴在溟尘腿上,紧紧抓着他的裤子,也一脸贱笑地看着我。
      说实话,我很想请得道高人收了这只嘴欠犯贱的老鬼和臭味相投的婴儿鬼!
      这里应该是自然博物馆的仓库,人活动的空间很少,里面全部是一排排近两米高的铁架子,很像图书馆。只是这里每层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大小不等的容器,里面是一个个失去生命的动植物标本。我很悲催地躲在了人体标本的架子后面……
      架子上除了婴儿标本,还有人体的各个器官,有些年代久远,泡在发黄的液体里像干瘪的气球,表面皱皱巴巴的。
      “溟尘……快走吧……”我被吓得连话都没有力气说了,上下牙一直在打架。
      溟尘却嘿嘿一乐:“原来你怕这些呀~”
      我恼羞成怒:“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溟尘单手撑腮,打趣道:“我不走,你自己能走得了吗?”
      “……我错了!”
      “乖~”
      “……”
      溟尘探头向外看了看,回身小声道:“那个男人走到里面去了,跟去看看吧。”
      我无奈地看着他,由衷道:“我觉得终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
      溟尘惊愕地瞪着我:“为什么又这么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又?我从前说过吗?这只老鬼晕菜了吧……
      溟尘见我看他不语,无奈地拽着我向地下室的深处走去:“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够了。”
      我敢肯定,这只老鬼是吃错药了,于是我决定不去跟一只疑似神经病的老鬼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心中的几分感动在下一秒被冲刷得了无痕迹。很久以后我才想起他说的这话,不过那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蹑手蹑脚地在狭窄的架子中穿行,尽量无视一个个对心脏运行有影响的标本,同时也未寻到银丝卷的半点踪迹。地下室狭长,在接近尽头时,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抹微弱的灯光。我停下脚步,双膝跪地,由走改为爬行,慢慢接近光源。尽头的标本体型较大,是非常好的掩体,唯一的缺点是它们非常的吓人!
      我躲在一头牦牛标本旁,尽量不去在意它像乒乓球大小、毫无生气的假眼,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离我们20米远的地方,不停地有男人低沉、有规律的喘气声传来,作为成年人和成年鬼,我们都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我和溟尘无语对视,大叔有这种雅致在地下室里……恶趣味到底是哪个等级的?!我们小心翼翼地偷眼看去,就连婴儿鬼也神经质地探头去看,暂时忘了对溟尘的喜爱。下一刻,溟尘死死捂住了我的嘴,自己咒骂了起来。
      地下室的尽头没有铁架子,体型较大的标本被零散地堆放在地上。其中一个玻璃容器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的标本被人拖了出来躺在地上。那是一个女性标本,为了展示人体肌肉结构而被剥离了皮肤,本该花容月貌的面目变得狰狞不堪,在幽幽的手电光下更是骇人。刚刚我们见到的男人此时正骑在肌肉女身上,有节奏地做着活塞运动,重点是一脸的享受。
      我恶心地几欲要吐,大叔的口味不是一般的重!
      溟尘难得咋舌,他奇怪的是有一群小鬼正围在男人墙上的影子周围,像是在蚕食他不多的魂魄。婴儿鬼看到后莫名地兴奋起来,几下就窜到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魂魄,一脸幸福状。怪不得总觉得男人身上有一股死气,看来他已经成为了小鬼们的食粮。不出两晚,这个男人魂魄殆尽,必死无疑。溟尘耸耸肩,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决定打道回府,这个男人的死活跟他自己毫无关联,可是……
      我正处于极度紧张中,溟尘轻轻拽了我两下我都没有反应,最后他手劲过大,用力一拽,我重心不稳,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架子,一个玻璃容器应声落地,里面微黄的黏稠液体洒落满地,标本也跟着摔了出来。
      溟尘是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鬼,除了开光法器,天地间只有一样东西是他害怕到骨子里的——蜥蜴。无论死活,只要是这玩意,他就怕的要死。
      可巧的是,摔出去的标本就是蜥蜴,还正好摔倒他的脚下,这也不失为一种宿缘。溟尘看着脚下的标本呆了两秒,随后怪叫一声,飘出去四五米远,瘫坐在地上不敢动,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死物。
      我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一阵阵眩晕袭来,心中只有一种呼喊:“撞死老娘了!”我的头正撞在铁架子上。
      玻璃容器摔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男人,他警觉地向我们所在的方向看来,五秒后利落起身,边提裤子边拿起一旁的手电扫射:“谁?谁在那儿?”
      溟尘冲我做手势,让我快过去。我真心想动但头晕得实在动不了,而溟尘这只废柴鬼也碍于蜥蜴无法动弹。我只有内心祈祷,希望男人眼神不济,看不到我。
      “你还磨叽什么?快走呀!!把我也一起带走!!!”微黄的液体在地上扩散,溟尘向后爬了几步,这只老鬼见到蜥蜴就四肢发软,堪比肌无力。
      男人拿着手电慢慢向我们走来,光线愈来愈亮。我咬牙撑过一阵晕眩,扶着架子起身想跑,男人却越过我直接走向蜥蜴,用手电照着地上的残骸,又看看架子,低声咒骂着。我煞是奇怪,向后小心地退了几步,但眼角余光却瞄到肌肉女贴着地面,向我扑来。
      她的速度太快,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被她扑倒,后脑撞到了身后的架子,眼前彻底一片漆黑。我有几秒疼昏了过去,真的看到了漫天繁星。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是不是和架子犯相!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意识慢慢恢复,才发觉自己俯卧在地上,身体有些疼痛,有双手正用力抓着我的脚腕,将我拖走。我微微抬头,发现溟尘那货飘得比刚才更远了,原因是男人将蜥蜴标本拿起,像是打算扔掉的样子。男人一直前进,溟尘则一直后退。
      五秒钟后,我的意识更加清醒,迅速回头去看,几乎又被吓昏了过去。肌肉女整个身子贴在地面上,像蛇一样扭动,她的一双手纤细却十分有力,为了不让我挣脱,她苍白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我的脚踝。剧痛唤回了我的所有知觉,我本能地挥动手臂,想要抓住什么自救。最可恨的是附近没什么能让我抓住的东西,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最后关头我抓住了铁架子的一只腿,被拖拽的身体终于有了短暂的停止。
      肌肉女先是试探地拽了拽,发现拽不动,之后像是攒足了力气,猛地一拖。比力气我当然完败,大叫一声像木偶似的被拽了过去。铁架子因我的拖动而摇晃了两下,砰的一声倒在了前面的架子上,架子上的容器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被挤压的架子吃不住力,顺势向前倒去,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排铁架子尽数倒下,标本全部报废。
      我大声尖叫,声音湮没在玻璃粉碎的声音中,肌肉女的十指拔出我的脚踝,像藤蔓般缠住双腿,迅速向上蔓延。至小腹时,细长锋利的指甲划过小腹,隔着衣服我也能感觉到她手指的阴寒。
      随着她的指甲冰冷划过,我的小腹开始撕裂般的疼痛,好似她将我的小腹生生剖开。我哪里还顾得上挣扎,只想捂着肚子蜷缩在一起。而肌肉女的手将我的下半身牢牢禁锢,使我动弹不得。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我昏厥,朦胧间我似乎感觉到有个小小的黑色物体爬上了我的肚子。此时我仰卧在地面上,双手像是被泄了力气,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我依旧费力抬头,看到此时在我肚子上的竟是刚才粘着逸尘的婴儿鬼!
      它的两只小手想要撑开我肚子上被划开的伤口想要钻进去,隐约还听到了肌肉女的声音:“我儿子能投胎了!我儿子能投胎了!”
      投胎??她不是要借我的肚子怀上她的孩子吧!我心底一片哇凉,暗中积攒力量,在婴儿鬼要钻入的最后一秒,猛力用手边唯一能当做武器的残破玻璃容器击打它。婴儿鬼被我直接打飞,狠狠地撞在了墙上,无声地滑落在地上。
      肌肉女见儿子被打飞,恼羞成怒,鬼手将我整个身体包裹,我肺中的空气被挤压出去,大脑缺氧,又是一阵眩晕。随后她用力一甩,我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铁架子上,铁架子不堪重击,向后倒去,连带着后面的铁架子纷纷倒了下去,上面的容器碎了满地。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全倒了?!”恍惚间我听到了男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仓库被毁成这样,他这个守夜人难辞其咎,说不好连工作都没有了。
      回头见肌肉女趴在被拍扁的婴儿鬼前面,好像在抢救。我顾不上全身的酸疼和被男人发现的风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离我只有五步远的男人竟然没有看见我。他目光呆滞,惊讶地张大嘴巴,全身颤抖地盯着我身后的肌肉女。想想也是可怕,在一片废墟上,空中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地上随处可见的是动物的尸骸,一具被剥了皮的女尸趴在角落里,眼窝处虽空荡但依旧能感受到在怒视着自己,估计任谁看到这些精神上都会受刺激的。
      “啊!!!鬼呀!!!”足有两分钟男人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向门口跑去。
      我也跟着他跑,生怕他把我关在里面。刚跑了几步,只觉身后阴风突起,我下意识地矮身躲过,只见肌肉女从我头顶飞过,将男人扑倒在地。男人惊恐地大叫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双手拼命挥舞想将趴在身上的怪物撇开。肌肉女当然不会轻易被打走,一双鬼手深深插入男人的胸部和面部,鲜血大量涌出。肌肉女却颇为兴奋,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肌肉女先是低头嗅了嗅,似是找到了个好位置,随后一口咬在男人的咽喉处,男人呜呜了几声便双腿一蹬命归西天了。谁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这凶残程度仇恨可是似海深呐!
      让我没想到的是,凶残程度还不仅如此。
      肌肉女在确认了男人死亡后,缓慢抬起头,由于距离太近,我甚至能看到她带血的唇角微微翘起。下一秒,肌肉女双手用力,竟将男人头身分离!一时间血红满天,我甚至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还能感受到飞向我的‘红雨’的温度,男人脖颈撕裂的伤口处急速向外涌着鲜血,血腥味瞬间刺入我的鼻腔。
      在后来的日子里让我无比自豪的是,在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后我竟然没吐,甚至连任何反应都没有,当时被完全吓傻了,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头身分离的一幕,就连逃命都已忘记。
      “生即死,死非生;
      生生死死复三生。
      六道轮回非尽头,
      不入黄泉,不往生。”
      童谣从远方传来,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丫头!醒醒!”意识恢复时,我已身在人体展厅中,溟尘正双手轻拍我的脸颊,见我不再是游离状态,连忙问我,“意识清醒了吗?身上有没有受伤?是不是真被吓到了?”
      我茫然摇头,完全不在状态。鬼魂聚集在门口瑟瑟发抖,似是有大怪物在逼近。地下室内隐隐传来鬼怪的嚎叫声,撕心裂肺的。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传来,我像是触电一样,全身剧烈地颤抖,后退了几步努力离地下室远一些。
      “看来真是吓坏了。”溟尘无奈地摇头,但我看到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这个混蛋!!!
      地下室的嚎叫声忽然近在咫尺,寒气迎面向我们袭来。溟尘神情一凛,将我扑倒,合身护住我。冲向我们的肌肉女的身形比刚才大了两倍,全身浴血,表情狰狞,比之前更加瘆人。溟尘护住我反手挥袖,身后顿时狂风呼起,有效阻挡了肌肉女的攻击。这一秒的空当使溟尘占取了先机,他飘到我身前,左手起落间在我四周布下结界,之后干净利落地将左手掏出的咒符贴在肌肉女的额头,凭空又写了个符。但在一阵绚烂的光芒后,肌肉女依旧站在原地,未发生任何变化。
      溟尘眨巴眨巴眼睛,歪头看看比他高了一倍、却也在犯懵中的肌肉女,伸出食指凭空再次写符,依旧没有任何效果。溟尘尴尬地挠挠头,纳闷道:“难道是我的符该更新换代了?”
      肌肉女见符对她无效,大叫地冲溟尘冲来。溟尘灵巧躲过,被肌肉女追得满厅上蹿下跳,边跑边叫:“大姐不好意思啊,是我搞错了!手下,哦不,爪下留情啊!哎呦!!”
      真是欠打的货呀……

      就在我不知这出闹剧该如何收场时,之前听到的怪异声音再次传来。肌肉女被声音吸引,向着声音的源头爬去,活像只被剥了皮的蜥蜴,地板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声音越来越近,异常刺耳。我捂住双耳凝神望去,只见展厅上空骤然出现了一只龙。它盘踞在空中,体型并不大,通体为银白色,圣洁而华丽,与传统意义上的龙长得大体相似,只是那双深紫色琉璃般的眼睛让我有几分熟悉。不是吧,如果我猜对了,那算是跨物种吧!
      白龙仰天长吟,见肌肉女上前,低首俯冲了过去,将后者扭动的身体团团围住,复升至空中。
      “连聻都看不出来,我该如何夸你呢?”天枢低沉的声音从白龙旁响起,身形慢慢显现。玄色的长袍衬出他修长的体形,三千青丝高束脑后,配上他英俊的面容,若不是他指间把玩的白骨,还真以为他只是个古代的富家公子呢。
      “哎呀,是天枢呀,今天很闲出来散步?”溟尘见到是他,显然松了口气,飘回到我身前打趣问。
      天枢并没有理会他,越过他直视我,脸上虽没有太多表情,但眼神甚是温柔:“我只想来看看你。”
      溟尘向左歪歪挡住他的视线,‘娇羞’地道:“天枢你这样想人家呀~”
      我明显看到白龙抖了三抖,险些连着肌肉女一同掉下来。其实不赖它,连我也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天枢的脸黑了几分,依旧没有表情:“你想多了,我没说你。”
      溟尘满是委屈地戳手指:“天枢你好绝情!那时候的事情怎么能忘记呢?”
      “那时候?”天枢的脸色更黑了。
      溟尘不知死活地凑了过去:“那时我帮你疗伤,你和我在榻上……天枢你莫非是因为我迷恋上了丫头而吃醋生气了?!”
      嗬……难道、难道、难道溟尘是断袖?和天枢早就……?为什么我感觉有些兴奋呢?
      “虽说我杀鬼的技术不怎么好,但勉强也是能灰飞烟灭的,只不过会有些疼,你忍耐一下,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天枢的右手紧握住白骨,‘轻松’道,“秦广王送我的骨笛除了能离魂,好像还有杀鬼的附加功能~”
      “救命啊!杀人了!天枢你作为神仙不能乱使用暴力啊!!!……劲敌在前,我们要一致对外呀!!!!”
      我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溟尘你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体质呀!
      天枢单手轻松地提着溟尘的后脖领子,微笑道:“劲敌?我怎么看不到?不过……”他黑曜石般的眼眸看向我,手中的白骨轻点我的额头,“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的头随即发沉,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慢慢瘫软下去。我不想就这样睡下去,暗中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使我保持清醒。见我还在挣扎,天枢矮下#身,温暖的大手揉了揉我的脸:“乖,睡吧。”
      我再也支持不住,输给了浓浓的睡意。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模糊地看到白龙收紧了身体,肌肉女的表情显得痛苦,最后的最后,漫天血红……

      意识在诡异的笛声中有了几分清醒,但依旧难以抵抗如潮水袭来的睡意。我只记得溟尘抱着我走回到恐龙乐园,帐篷中我香甜地熟睡着。好奇怪,我不是还被溟尘抱着呢吗?此刻我的大脑容不得我分析许多,再次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大家起床后收拾行李,道别后各自回家。小侄子和小桐桐交换了电话号码,说以后要经常联系。我看着一家子的帅哥,再次感觉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将小侄子送回家后,我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离魂后的事情我清楚地记得,后遗症则是全身乏力。看着一脸幸福状啃着玉米饼的银丝卷,我实在难将它与帅气的白龙联系到一起。见它可怜兮兮想再要一块的小眼神,我无奈叹了口气。就算它是,我还是喜欢这幅傻样的银丝卷。
      自然博物馆守夜人离奇死亡、仓库基本被毁的消息我并没有从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甚至没有警#员向我询问当夜博物馆的活动情况,或许因为案件太过诡异,被警#方封锁了消息。只是在很久之后,我才听说,警#方在成为废墟的地下室中找到了守夜人的尸体,法医认定他已经死去了半年之久……
      我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肌肉女,或许她容忍男人的行为是为了吸取他的阳气,她抓住我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还阳,或许她就是传说中在人体展厅中出现过的女鬼……所有的假设随着肌肉女的消失再也无法得到答案。
      让我最介意的是,我有时能回想起在展厅听到的儿歌,只听过一次的儿歌会记得如此清楚吗?印象中,似乎在哪里听过……

      “生即死,死非生;
      生生死死复三生。
      六道轮回非尽头,
      不入黄泉,不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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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滺紫:天枢啊,你和溟尘当年在榻上到底干了什么???
    天枢:你想知道?
    滺紫:对呀对呀,好奇嘛~
    溟尘:不许说!你发过誓以后只字不提的!
    天枢:的确,但是这次是你先挑起来的。
    溟尘:一时嘴快,没想到酿成终生大错啊!
    滺紫:嗬.....有奸情!天枢快说啊!
    天枢(瞄了眼溟尘):尘说的对,那件事我不会再提起。
    滺紫(望着天枢和溟尘远去的背影咬手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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