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簿

　　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憎恶他人，取悦他人，杀死他人，爱上他人……用所有可以想到的方式来满足因为自身的缺陷而诞生的妄想，最后倒在名为欲望的棺木上。
　　——摘自联邦历15年 《自我需求》 查尔斯巴洛著
　　在林雪加入特勤局内局一个月后。
　　一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了一间没有多少摆放物的屋子内，他的手被反手绑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嘴唇干得有些发白。
　　他是罪犯，并且是重刑犯。这个星期一下达了他的判决，很少有的死刑，甚至这个死刑判决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的就成立了。这在这个时常提倡人权主义的社会是非常少见的。
　　每一名裁判官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下达死刑判决，因为在来年审查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因为来自人权压力团体的压力而被罢免。
　　但若说这不合理，却也没有那么夸张，因为他杀了人，杀了很多人。除了自己的妻子，其他被自己杀的人他都不认识。
　　房间的四个角落都站着一位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男子，他们面无表情，只是盯着自己负责一块视野，以防出现任何不测。
　　房间很破旧，甚至连那门上的黄铜把手也是十几年前被淘汰的东西。甚至把手在转动的时候还会发出令人牙酸的杂音。
　　“咔……”
　　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一名身穿白色传教服的欧洲男子，他神情慈和，缓步走进了房间，习惯良好的将门轻轻带上，他蔚蓝色的瞳孔荡漾着某种宛若母体中才有的温暖之意，未发一言，却让犯人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一种本该已经离他远去，却很奇怪地再次浮现，名为希望的波动。
　　“下午好。”
　　莱特站得笔直，手捧圣经，语气中微微带着一丝怜悯的口气说道：“很遗憾，你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是枪决。”
　　“……我不想死。”这名名被绑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并且极为消瘦的男子颤声说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有死刑这种残酷的刑法！？”
　　“心安便得救赎，也就没了残酷。”莱特缓缓地说道，宛若安慰一名哭泣的孩童，“若你乞求救赎，上帝便不会抛弃你。”
　　“真的？”男子哭得像个孩子，满脸皆是绝望。
　　莱特微微一笑，冲门边的黑衣人点了点头，“把他的绳子解开。”
　　绳索被锋利的匕首切断，粗糙的麻绳随着那名死囚活动着双手落在了地上，他双手抚摸着被绳子绑得发红的手腕，神情变换不定，他是个连环杀人犯，他的手劲很大，四十六个人都是被他徒手杀死的，他看着面前的欧洲年轻人，他觉得他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摆平他。
　　如果抓住他当人质，也许可以逃出去？
　　“当上帝赐予你救赎，便会出现魔鬼的诱惑。”似乎看出了对面这个人的挣扎，在他眼中杀意时隐时现地注视下，莱特并没有逃避，甚至缓缓地伸出了双手，轻轻握住了死囚的手。
　　他的手很冰，死囚的手却甚是火烫。也许是因为温度的反差，莱特接触到对方手的瞬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死囚的手微微一颤，却渐渐平静下来了。
　　眼里的血丝渐渐淡去，呼吸声逐渐变粗之际，莱特却没有退却，他蹲了下来，将手中的圣经放在了囚犯的膝盖上，呼吸也逐渐平稳，仿佛因为莱特的安抚，一切罪恶的因子都随之远去。
　　然后他将这名死囚的手缓缓放到了圣经上，温和地直视着死囚，嘴角噙着笑意，“想活下去吗？”
　　死囚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近乎于哭的笑容，笑得很难看，但无疑是他长大成人后笑得最真挚的一次，“我还能活吗？”
　　“只要你愿意，你有二十四小时的逃跑时间。”莱特站起身，探着身子到他耳边，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抛出了不知是上帝的救赎还是魔鬼的诱惑：“愿上帝与你同在。”
　　……
　　亚洲四十三区高空的一架军用直升机上，包括驾驶室，整个飞机里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互相坐得很远，仿佛关系并不怎么好。
　　理查德正一脸阴沉地看着面前那个玩着虚拟投影游戏机的青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哦哦，这个关卡在这里！”林雪瞪大眼睛看着身前的投影映像，完全没有理会理查德的意思，他喃喃自语地说道：“……是哪个混蛋说这个游戏不能玩的，不是挺有趣的么。”
　　理查德见林雪根本不理他，手上在腰间一擦，一把晶能手枪蓦然出现在他手上，枪口对准了林雪的后脑勺，按掉了保险按钮，晶能开始充斥枪管，开始发出了一种类似机器运转的预热声响，这是他在调大晶能手枪功率的现象，“如果你再不关掉那该死的游戏机，我就保证你肩膀上的重量能轻一半。”
　　从第一次在图书馆见面，理查德便因为林雪将他降格成为宠物猪的话对林雪充满了厌恶，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林风。
　　如果说林风是在他人生目标中想要打倒的目标，那么林雪就是让他从心理以及生理上各种排斥的对象。
　　因为这小子太讨厌了。
　　林雪头也不回地打了个响指——
　　理查德便发现他手中的晶能手枪开始冷却，重新进入到了保险锁状态，他愕然地看着那个头发依旧是黑色的年轻人，那一头乱发没有丝毫变绿的意思都没有，理查德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怎么这么快就适应了，你到底用了多少次能力，你知不知道加速进化的后果是什么！？能力用得越多，死得便越快！”
　　“为什么这么快适应？那还用问，我是天才。”林雪终于转过头，十分不屑地瞥了眼理查德，“这么久了还没明白，你果然是从猪进化过来的吧？装人装得那么像真是辛苦你了。”
　　“你这是在找死。”
　　“全世界人都在去死。”林雪眨了眨眼睛，“不管情愿不情愿。”
　　正当理查德想要从腰间把刀拔出来的时候，放在一边椅子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了樱井贤治的声音，“目标确认。”
　　“目前的名单上那是最后一只，杀了他。”林雪随口回应了一声，然后补充了一句，“用枪，别用刀……否则遗体认领人那里解释起来很麻烦，法官判的是枪决。”
　　然后对讲机便传来了三声枪响，这让林雪有些恼怒，“你那种开枪方式是从小时候玩水枪的习惯吗？别随便开枪，别人认领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枪伤怎么办？你难道不知道枪决都是只开一枪的吗？而且距离下次补给还有整整一个星期，那该死的名单还有两份，晶能弹要省着点用！要告诉你这三天浪费多少弹药吗？那根本就可以把一头猪打成马蜂窝了！”
　　“有意见，那你来。”樱井贤治的声音很清晰地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死板和固执，“枪法比我好，就不该躲在直升机上玩游戏机，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只会用刀。”
　　“我以前认为你是机器人真是太看得起你了！社会在进步！先生！”林雪的语气中充满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慨，因为他觉得如果这个家伙干不好的话，那他游戏通关的时间就得往后延，“现在是联邦世纪，你知道拿个破铁片当武器的原始人已经消失多久了吗？”
　　“这是家传的宝刀。”樱井贤治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觉得有必要纠正对方对自己的家族宝物的名称，所以声音中满是固执。
　　“哦~听听，理查德，他是说他这把破铁片是原始人留给他的！”林雪的口气中充满了夸张的惊奇之感，但同时却隐隐充满一种高等生物的优越感，仿佛是只吃上等牛排的古代贵族看到农民啃树根来维持生计那般不可思议，对着理查德说了这句后，不等对方反应，又向对讲机继续说着，那语气里浓烈的讽刺意味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的嘴堵上，“你是研究考古，还是根本就是在退化？”
　　林雪有一种天赋，那就是将一个清心寡欲的清教徒气成一个拥有杀人冲动的屠夫。
　　“……”对讲机里良久没有回话，然后林雪就听到了对讲机里发出了一声刀出鞘的声响，然后樱井贤治那充满寒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我希望我上来的时候你不是躲在有密码锁的房间里。”
　　林雪一愣，然后他毫无廉耻地大叫一声，“你敢动手，我就告诉你妈去！”
　　“……你能不能别和小孩子似的每次都来这招？”似乎被这句话噎了不轻，樱井贤治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不腻啊？”
　　“但谁让你和小孩子似的那么怕老妈？相信我，对付孩子就得用孩子的方式。”作为嘴上绝对不肯落下风的林雪，在樱井贤治说完的瞬间就接了上去，然后他很恶劣的捏尖了嗓子，模仿着幼稚的孩童，“‘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尿床了~我向澡盆里的玩具鸭子发誓！’你小时候一定常说这句话吧？”
　　樱井贤治并不是容易生气的人，但奈何碰上了擅长让别人生气的林雪，让他变得十分不适应，所以他沉默了很久，又说了一句不知道说了几遍的要求，“理查德，我要换搭档。”
　　这小子即便提要求时也是直呼名字，连个尊称都没有！
　　理查德脸颊微微抽搐着，然后他默默地转过身，决定无视这种不知发生了多少次的闹剧，“我去申请补给。”
　　理查德离开机舱，进入驾驶室，坐到了空无一人的驾驶室上，在电子地图上设定了返航坐标，然后调整了无人驾驶程序后，便打开了一个频道，拿着话筒破口大骂道：“我受够了！巴布鲁明天你来带队！再待下去我绝对会忍不住宰了他们！之前他妈是谁指名我的？”
　　巴布鲁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播音器里传了出来，“看来你玩得很开心啊，明天我来不了，我有莱特先生交代的事情要做，所以你大概还得享受一阵子。”
　　“……巴布鲁，你如果现在在我面前我一定宰了你！”当看到又一个联络申请的信号灯亮起时，理查德说了句便挂断了和巴布鲁的联络，然后接通了那个联络频道。
　　“下午好。”莱特温和的声音从理查德的耳机里响了起来，“新人组怎么样了？”
　　理查德神情一肃，刚才满脸的不爽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刻便被抛到脑后，“虽然还有一些问题，但如期完成基本训练内容没有问题，毕竟虽然不明显，但他们的身体条件都已经提高了一些，这一期的新型原液效果还算稳定。”
　　“哦？不介意的话，告诉我有什么问题吧。”莱特轻笑着，似乎心情不错，这让理查德的面部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他们关系很不好，虽然有一些配合，但几乎都是林雪单方面调度。”说到这里，理查德略微顿了一顿，“先生，我很不理解为什么需要他们进行这种训练，樱井还算可以，但林雪根本就不是战斗方面的人才，应该考虑让他在别的方面发展。”
　　“……嗯，看来他让你很头疼啊。”听了理查德的话，莱特感叹了一声，仿佛想起了一个比起林雪要让人省心得多的人物，“特勤局内局……可不需要没用的人。”
　　这句话让理查德的脑门冒出汗来，他不知道莱特这句话是指林雪，还是指自己。但他知道这种事不能刨根问底，若是想明说，莱特一定会说得更清楚一些。
　　既然说得如此暧昧，那么一定有敲打自己的意思。正当理查德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莱特又开口了。
　　“训练可以结束了，你把他们送回来吧，有任务给他们。”
　　理查德一愣，但随即他便知道这不是他可以反驳的，莱特的口吻不是商量，而一个理所当然的要求，或者说是命令。
　　所以他谦卑地说道：“是，我马上准备。”
　　“辛苦了。”礼貌地应了一声，莱特退出了联络频道。理查德发现自己的手心有些发腻，他有些烦躁地将领口开了一个口子，似乎想要将之前所感受的压力从领口宣泄而出，他朝门外骂了一声，“小妞们，准备回去了，把东西准备好！”
　　莱特本不是如此可怕之人，或者说，他至少有一段时间并不可怕。特勤局内局的正式成员都是无法向外界公开身份的，莱特自然也不例外。他原本的身份在社会中已经死亡，或者确切地说，是被绞刑，是是比枪决更加少见的刑法。
　　七年前，欧洲十六区中央市区的新兴教堂里的所有成员全部死亡，警方判定死因是瓦斯中毒，并且人数实在太多，竟高达五十三人，所以整个区的警力迅速展开了调查。
　　最后发现这个教堂里还有一个人活着，这个人是个孤儿，从小被教堂里的神父养大，但现场却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正当警察正准备通缉的时候，这个人却自己上门来了，目的是自首。
　　“下午好，他们都是我杀的，请逮捕我吧。”
　　据说这个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在笑，却泪流满面。
　　最后此案件由特勤局介入接手，杀人方式到现在依旧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理查德是和莱特同一期进入的内局，曾经和他搭档过，明白这个人骨髓深处究竟有多寒冷。
　　这是一个可以笑着挥下屠刀的人。这是当理查德看到这个辅助镇压中东叛乱三个月，平安无事回来的人下的定语。
　　因为这个人，中东陷入了长达半年的内部战争，再也无力宣布独立，脱离联邦的掌控。而其代价是，才从大黑暗时期回复元气，将人口重新增长到接近四亿三千万人口的中东地区，少了一个零头。
　　整整三千万人在这场长达半年的内战中丧生或者失踪。
　　原因是□□教据传发现了圣人默罕默德，但犹太教却找到了大先知的传人。而在两大宗教要再一次商协中东自治区里，第四十三区的归属问题时，圣人和大先知同时失踪了，并有迹象表明……两大精神领袖都是被对方的宗教俘虏并且残忍的杀害。
　　两个纷争了无数年的宗教再次因为一个从信徒看来无法回避的问题上爆发了新的战争，有史以来的第六次中东战争。
　　死亡人数也是中东内部战争中最高的一次。联邦重新以人道支援的名义介入，虽然依旧无法让联邦的货币直接流入中东市场，但却在中东自治区的认可额度内，开始了自大黑暗时代后首次贸易，签订了长达十年期限的《亚洲四十三自治区经济协作条约》。
　　但也因为那次的事件，前任亚洲洲长认为莱特过于危险，在三年内连续三次驳回了使其成为内局局长候补的推荐。
　　而在四年前林风加入，成为了莱特的搭档，并且兼任了内局总策划一职。因为某些地方十分相似，两人成了在内局中比较少见的一对挚友。但两者终究是不一样的个体，林风在和莱特的接触中逐渐变得果决，而莱特在和林风的接触中，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更多。
　　但也仅仅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变成了会眨眼的那类……
　　直到两年前的事件，林风叛出内局，莱特则被新任洲长林光远提拔为了内局局长，似乎因为这次事件，莱特的行事风格却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而在这两年中，那些内局中不听话的人，都以不同的原因，纷纷死去。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证据说是他做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他做的。
　　仁慈似乎和这位神父没有丝毫的关系。
　　……
　　庭染大学附属医院院长室，苍老的院长正试图挽留一位在他看来有资质成为名医的年轻后进。
　　“我认为你的决定有欠考虑了。”一头花白头发的院长将用干瘪的手指将桌子前的辞职信推向了桌子外沿，希望这白色的信封从桌子上消失，“虽然我不应该提前透露，但你的医师主管升职决定已经在昨天通过了，许小姐，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在自己的前途上，做出任何的决定都应该谨慎地考虑。”
　　许雁穿着和往常一样的白色医师长衣，脸颊有些消瘦，但双眼却变得更为有神，她根本没有看向院长推向自己的辞职信，“辜负了你的期待，很对不起，老师。”
　　听到这声老师，老人脸上的神情似乎变得更加愁苦，连皱纹都深了起来，“你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想当心理医生时是怎么回答的吗？那是很天真的回答，但我很喜欢，所以你成为了我最器重的学生。”
　　“‘我想能够成为治愈人心的人。’似乎是这么说的。”许雁脸色微红，似乎为以前自己所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随即摇了摇头，“但很遗憾，我最想治愈的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你就放弃了？”
　　“不，是找到了新的方向。”许雁一字一句地说道，神情有着一种在办公室里工作时没有的坚毅，让这个靓丽的女子有了一种新的光彩，“因为我觉得现在最需要治愈的，不是人，而是这个社会。”
　　“什么意思？”院长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有病，有病的是这个社会。”说完这句话，许雁深深地一鞠躬，当她低着脑袋，听到院长那声轻轻的叹息声后，便直起身，将身上那件代表医生的白色大衣脱了下来，挂在了院长的挂衣架上，露出了一身职业女性的藏青色西装，随后转身走出了院长室。
　　当身后的自动门关闭时，院长室门口站着两位身穿黑色西装的墨镜男子。
　　“许小姐，候补议员选举将在明天开始，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左边约莫三十多岁，有着胡渣的男子说道，“洲长还要参加三十二区新任区警局局长就任仪式，所以就不等你了，但他让我转告您：‘即便候补选举没有胜出，方舟民主党也会以比例代表制（比例代表制：相对于多数制，是三权分立体制中议会选举中分配议席的两种方法之一。以每一参选组别所得选票占全部票数目的百分比分配议席，来遏制死票过多，以及少数党派无法获得席位，忽视部分民意的弊端。）的方式让你成为新一任的亚洲三十二区议员，所以请不必担心。’”
　　“谢谢。”许雁微微一笑，“他还说了什么？”
　　“洲长很高兴你做出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一直没做的决定，他一直在等您。”男子继续开口说道：“但他希望，那个人的死去，是解除了对您自身的束缚，而不是您踏足政坛的理由，过于个人化的情感，对政治家是没有好处的。”
　　“……”许雁沉默着，她没有回答，没有反驳，自然也没有承认，只是将上衣口袋里的一枚铂金戒指取了出来，戴在了无名指上，“我要准备明天的街头演讲，请将我送到事务局。”
　　“如您所愿。”
　　……
　　当樱井贤治从绳梯攀进直升机的刹那，面对一边依然在聚精会神玩游戏机的林雪，劈头就是一刀砍了过去。
　　说不过你，但一定打得过你。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尤其因为林雪的关系，让樱井贤治也很喜欢这个道理。
　　刀风凛冽，攻击不带丝毫犹豫。
　　但作为已经被理查德训练了这么久，逐渐适应身体增强变化的林雪自然也没有这么容易中招，所以他有些慌忙地从座位上向旁边一倒，惊险地躲开了这一刀。
　　这一刀樱井贤治没有用全力，否则林雪是躲不开的。而单纯只是让对手躲开的一刀无疑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樱井贤治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砍死这个在他看来十分该死的混蛋。
　　“咔……”这个月最新上市的机种——XP幻想系列的游戏机被很滑顺地切成两段，切口平得几乎可以贴地。
　　“我赔你一台新的。”樱井贤治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是照价赔偿的好孩子，从不拖欠。
　　而这对于林雪来说根本不是价钱的问题。
　　林雪看着地上分家的游戏机，脸色难看的仿佛死了老爹……哦不，那样他也许反而高兴，总之他满脸悲伤地看着地上那两片游戏机残骸，用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樱井贤治，“你知不知道我快通关了！？”
　　“再玩一遍吧。”樱井贤治将刀背掠过大拇指，将刀口对准了刀鞘，插了进去，他很满意地看了一眼那个切口，觉得自己那一刀还算不错。
　　再玩一遍吧……再玩一遍吧……再玩一遍吧……
　　樱井贤治的这句话让林雪觉得自己被装进了一口寺庙里的大钟内，一个枯瘦的和尚不断拿木桩撞击着大钟，而撞击出来的声音便是“再玩一遍吧”，这声音不断循环出现，震得他五脏移位七孔流血□□……
　　林雪仿佛在这刻成为了实验失败导致经费全部打水漂，最后彻底崩溃的科学狂人，他大叫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晶能手枪，对准樱井贤治的瞬间保险锁已经解除，对着冷着脸的樱井贤治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樱井贤治在林雪的手往腰间伸去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当那抹蓝色的光芒要穿透他的脑颅之际，腰间的千鸟一文字如闪电般地再次出鞘，精准将那抹蓝色的光芒击得飞了出去，穿透了驾驶室门上的玻璃，碎裂的玻璃声让里面的理查德吓了一跳。
　　“你们这群脑袋后面管子松掉的白痴！是想坠机吗？”
　　理查德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他打开门，他曾经是雇佣兵，自认不管多么危险的境地他都有心理素质去承担，即便自己的脑门被敌人的枪口顶着，他也有把握自己能够神情不变地迎接死亡。
　　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这两个混蛋用一个破游戏机的理由让他从六千米的高空和飞机一起自由落体。
　　“都是他的错！”林雪理直气壮地指着樱井贤治，他一脸愤慨地指着地上的游戏机，那口气仿佛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正在义正言辞地替老弱病残声张正义，“还有比这更灭绝人性的行为吗？联邦世纪的最新高科技产品被那把该进博物馆的破铁片残忍地腰斩了！”
　　“是千鸟一文字。”樱井贤治严肃地纠正道。
　　很显然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里，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种问题。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理查德红着眼睛瞪着林雪，仿佛一头在冬眠中醒过来的北极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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