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霸王追美记

　　林胥怒道：“胡说！我天天和无尘在一起怎么都没倒霉？那些和尚自己倒霉，还把错怪到无尘头上。”

　　想到其他人居然都是这般看待无尘的，林胥有些忿忿不平，尤其是杜家人，居然把无尘当作丧门星，在无尘还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他丢在慈恩寺里！现在忽然接无尘回去，肯定也不会善待他，想到这里，林胥就打算立马去杜家找无尘，结果那个来回话小厮又说话了：“公子，杜家人都走了。现在杜家除了留了几个下人守着房子，正经主子都走了，无尘小师傅也走了。”

　　林胥急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杜家老爷子前些日子去世了，杜大人因为要带家眷回乡守孝，所以才把无尘小师傅从慈恩寺接走的，如今杜家人都回老家的祖宅守孝去了，他们想要再回京城，至少得等孝期满了才行，得三年呢。”

　　林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呆了一下，半天才问：“杜家祖宅在那？”
　　“在江宁，老远了。”

　　江宁在哪里，林胥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无尘了。

　　最后，他到底还是跑去杜家看了一眼，那里果然如那个小厮所说的一般，杜家人都走了个干净，只留了个老仆人看守宅院。林胥给了那个老仆人一笔银子，向他打听无尘的事。

　　那老仆人是杜家的老人了，杜家宅门里的辛密他知道不少，说起无尘，他就一个连声叹惜，说这小娃娃是个可怜人。

　　“大公子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弟弟，老爷夫人心里早对他生了芥蒂，唉……”
　　林胥也跟着他叹气，又问：“芥蒂？什么意思？”

　　老仆人也没嫌林胥文化低，耐心的解释说：“就是不满，看不顺眼的意思。”
　　“哦，你接着说。”

　　“后来家里来了个算命的先生，说他命里带煞，注定要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林胥气愤填膺的插嘴：“胡扯！这是哪来的臭算命的，让我逮到，非撕拉他的嘴！”

　　看林胥这般气愤，老仆人只是笑笑，接续道：“这算命先生倒也不全是胡说，大公子出生后的那一个月，家里两次遭贼，还有一个丫鬟投井死了，那段时间家里接连出事，老爷就是在那时候完全信了算命先生的话，也跟着动了要把大公子送走的心思。不过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大公子满月之后一天，那天，已经有五个月身孕的梅姨娘忽然小产了，落下来还是个男胎，老爷当时气得差点就把大公子给摔死了！至此老爷也认定了大公子会给家里带来灾祸，当天夜里就叫人把大公子送去慈恩寺了。可怜大公子当时才刚满月，巴掌大的小人，奶都没喝上几口，唉……可怜啊，老爷当时还下了封口令，说只当没有这个儿子，让府里的小人都管好嘴巴，不准乱说话。”

　　老仆人像是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眯着眼，半响不说话。

　　林胥在一边道：“你家老爷怎么这般糊涂，家里遭贼该抓贼才是，丫鬟死了，也是她自己投的井，姨娘小产，更是她自己不小心，这都管无尘什么事呢？！”

　　那老仆人叹口气，缓缓道：“小公子你说的也在理，这些事都是有缘由的，不过，说大公子是丧门星倒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事虽不是因他而发生的，但是总归他在府里一日，府里就一直有事发生，所以说，说他吸引灾祸倒也不是假话。”

　　林胥还要再辩驳几句，却听那老仆人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凑近林胥小声道：“旁的事，我不清楚，但是梅姨娘小产这事，我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老头，现在这里又没杜家人，你不用这么紧张。”林胥看老头一副要说内幕的架势，忍不住说道。

　　老头尴尬的轻咳一声，不过声音仍然很小，他道：“梅姨娘有孕，老爷非常重视，每天补药不知道要吃多少，梅姨娘那胎本来特别稳当，后来不明不白的小产，大家都说是大公子克的，其是，嘿嘿，其实是夫人让人偷偷在梅姨娘的汤里下了药，只不过夫人做的隐秘，没人知道罢了。夫人也真是心狠，自己下得狠手，倒让儿子给她背了黑锅。”

　　老仆人说的唏嘘不已，林胥听得却是怒从心起，世上竟然还有这般狠心的父母，他今天算是见识了，只是可怜了无尘……

　　“你家夫人怎的这般狠毒，无尘可是她唯一的儿子！还有杜老头也是，他又生不出儿子了！不管无尘是不是命中带煞，就算他是阎王转世，只凭他是杜家唯一的男丁，杜老头就该把他捧在手心里！”

　　那老仆人笑道：“大公子是家里第一个孩子，那时候谁知道他会是杜家唯一的男丁？那时候老爷夫人都年轻，他们想得恐怕是以后肯定还会有儿子，而且是想生几个生几个，所以才会不愿意要命里带煞的大公子。呵呵，说来也怪，后来十几年，老爷拼了老命四处播种，家里接连生了一堆姑娘，却一个小公子都没有。这些年，家里一直不见男丁，老爷越发怨恨大公子，说他果然是个煞星，连累的杜家都要绝户了。”

　　从杜家回来，林胥一个劲地唉声叹气，他早该打听清楚无尘的身世的，早点知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了。

　　这天夜里，林胥十二年来头一次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然后悔不当初。

　　他睡前叫玲珑把无尘送他的那只灯笼找了出来，挂在床前，他瞪着眼睛，看着那只纸糊的简单灯笼，心里像是被什么扎开一道口子，呼啦啦的灌着风。从前无尘过得不好，他知道，现在呢？他现在在过得怎么样呢？

　　大概是感受到了来自林胥的低气压，林府里的人最近说话都变得小心翼起来，下人们路过梧桐苑脚步都得放轻几分。大概是看林胥太过低迷，林夫人给了林胥一大笔零花钱，哄着他出门去玩，可是林胥也说不准自己是怎么，就是忽然一下子提不起精神来了，对于从前热衷的娱乐活动也失去了兴趣，他变得不爱出门了，整天龟缩在家里，不是烘着火睡觉，就是烘着火吃东西。

　　他一贯闹腾的性子忽然安静下来，反而叫人担心。林霁一反常态，他不再劝林胥去学堂念书了，相反的，一贯爱学习的他甚至特意放下手中的书本，到处打听有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然后买回来送给林胥。就连向来不屑和林胥交往的展颜都过来瞧了他两次，只是林胥没什么热情，展颜又是个冷性子，看他不搭理自己，后来就不再过来了，不过还是会不时叫兰纤送些糕点过来。舒颜倒是经常抱着斑斑过来看林胥，她经常缠着林胥和自己一道玩。可是林胥总是蔫蔫的，不愿意动弹。
　　梧桐苑的人最近最常看到的场景就是，舒颜带着狗在雪地里闹腾，而林胥裹着厚厚的皮毛，捧着手炉坐在椅子上看着舒颜玩闹，小小年纪，却摆出一副老朽了的模样。

　　渐渐的年关将至，林老爷快回来了，林府也开始为了过年而忙碌起来。林胥那份小小的忧郁，在火红的过年的热闹气氛里慢慢被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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