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

　　司徒繣离开书房后，经过大厅，见了柳老夫人，和她说了自己要出去一趟。柳老夫人坐在她太师椅上，表情严肃地看着天，“怎么，这时候要上哪去？你怎么说也是这的半个主人，友人来找你夫君，你这做妻子的不帮忙招呼还离开好吗？”

　　“回娘的话，”繣恭敬地回答，“媳妇出门正是夫君的意思。他让我出门给他和友人张罗些酒菜。他说了，难得好友来找他，想要和他好好叙叙旧再喝点酒，这才让我去的。

　　柳老夫人听了有些不以为然，“那么让厨子用不就得了？没必要出这门呀。”

　　繣点头，“夫君说了，这次朋友特地自远方来看他，自然想尝些这里的特产，他也不想麻烦厨子这事，所以把这事委托于我。

　　柳老夫人不发一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挥挥手，表示知道了。“既然影儿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去吧，顺便给我带些。你身上有银两吗，要不去帐房取些？”

　　“不用了娘，”繣摇手推脱，“沐影说去时报上他名字他日后补上便成。”

　　“简直是胡闹！”柳老夫人生气地大力拍旁边放着茶果的桌子，“他们兄弟俩都如此，什么钱都要别人记在账上，这还是说得好听的说法，难听些就是白吃白喝，让家里的奴才从帐房那钱出来付，给主子们擦屁股。你这做妻子的，不但不阻止，还跟着他们胡来，真是不像话！你出门前记得去帐房找先生给你些银两，顺便把之前的债给付清了。”

　　“是的娘，媳妇这就去。”话落，她向柳老夫人行礼跪安，退出了大厅。

　　繣按着府里丫鬟们的指路，来到了帐房前。帐房的位置在府的后半边，离后厅也有一段路。路不会难找，但位置不易被发现。她们来到府里后院的一间房子，从外头看进去就是一间小书房。

　　“少夫人，便是这了。”丫鬟说完这话，便自个离开，也不管她是否有任何问题。繣见她就这样丢下自己，一开始是愣住她的突然离去，接下来又感到有些失落。也许，这里的人，除了柳沐影外，没其他人真把她当成这家的一份子。她看着前面的屋子，走进去，发现里面没半个人，不只是没有账房先生，连个丫鬟或奴才都没有。若说是如此重要的地方，会真的没有人来清理打扫和看管？

　　还有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她虽然不是魔界的人不懂这里习惯，可柳老夫人对柳家两兄弟这事也是颇为不满。他们如此应该在这也是少数，一般的人应还是会随身带钱不让老板记账的。他们只不过是个将军和一名书生，那些老板凭什么给他们开这特例？他们这样惯着柳家公子，应也是看在柳老爷的面子上。只是，柳沐影和柳墨凡就这么相信家仆，不怕他们多拿了或那些老板多算了？

　　她环顾着书房，倒没任何可疑之处，只是它怎么看都不像个账房。她走到书桌后，看着后面的书柜。书柜上摆着许多书，可它们都没有书名，书皮也都一样，根本分不清哪是本哪本。书摆的位置也很特别，书往两边墙放，中间却空了出来，每一层都如此，只不过颜色不一样书房内其他的书柜就不会这样，莫非这还藏了什么玄机？

　　思索了下，她随便从书柜上抽了本下来，翻开来看，一片空白。不死心，她再继续快翻，每页都是如此，每页都是空白。直到她到了最后一页，在书角下写了个“贰”字。贰？她这本是从右边的第二本拿出来的，原来这些书还有归号吗？她又从左从墙边开始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书角下写了“拾玖”。呵，这还真是玄了。若要说这书柜没任何玄机她不会相信。这账房，应就是在这后头了。只是她该如何破这机关？书是往书柜两边摆的，那么若往中间移呢？想到做到，她把书集体往中，柜子没移动，她推了下也推不了。她再如法炮制，把其他层的书也都移到中间。这时，柜子移动了，让出一小走道。

　　这走道的背后，就是账房了吧。繣在进去前由环顾了下书房，才转身进去。书柜的后面有着一条长廊，却没见到任何房间，没有银两也没账房先生的影子，空空如也。她除了继续往前走，没有退路。她摸着黑摸着墙，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丝光线，原本以为那就是账房，没想到却是个出口，一个被屏风挡住的出口。

　　繣站在这可以看到微微的光线，可以听清许多人说话吵杂的声音。这里是大街上？她出府了？这账房，是设在府的外头

　　“老板，我想把这些首饰给当了，您说该多少银两合适？这些可都是上等货。若不是现在手头有些紧，我还舍不得呢，毕竟这是给我那婆子的定情之物，偏偏这又是最值钱的。老板，我跟你说定了，这东西我日后一定会赎回来，你可别给了人家。看在我们一同长大的份上，就卖我这人情吧。”一中年男子苦苦哀求着。

　　“好好，小成子，你放心吧，这东西我替你保管就是。不过日后我家少爷到你那，你也看在我的面子上，行行好，就让他们欠着吧。他们二位公子也不知为什么，出门从不带钱的，就是吃定了这家当铺。”应是老板的人顿了下，“说到这，他们在你那可还有余账，我们干脆一起算了吧。”

　　站在屏风后的繣此时不知该作何感想，顿时感到有些无语。怪不得柳家两公子能这么顺理成章的出门不带钱，说让那些店家记在账上就好，原来还有这层交易关系。只是，若让她来亲自出马，那些店家是否也会买她的账？多想无益，她还是想办法先出来再说，若想知道答案，就得自己去找寻。

　　“咳咳，”繣假咳了声，见没人理，她咳得更大声更厉害，“咳咳！”

　　她这一咳似乎是让人听见了，不，应该是全店都听见了，本来吵杂的当铺突然鸦雀无声。那老板一听不对劲，朝屏风走去。

　　繣从屏风下见到一双鞋子，一双脚，是老板来了？她还在想的时候，屏风被那人突然移开，映在她眼前的是名年轻男子。

　　“姑娘你是柳府的人？新的丫鬟？”那男人一脸冷静的表情，似乎对她突然在这出现并不惊讶。只是，他真不知她是谁？大婚后的隔日，他没去大厅？

　　“我是司徒繣。”

　　“司徒繣？”那男人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样，“没听过。”这话才刚说出口，他又突然恍然大悟的手指向她，“莫非，你就是柳大公子的妻子，柳少夫人？”

　　繣点头，“正是。”

　　那男子听了立即做出不好意思状，“瞧我这记性，忘了少夫人的样子。夫人今日来此也是因为大公子的嘱咐吧？来来，我们到店里头坐，看夫人需要什么？小的给你弄来去。”他转身，还没等她跟出来，又转了回来面对她，“对了，日后夫人若要从屏风出来，”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只要从中间上画了只鸟的地方掀起来从中间穿出来就好，不用移动屏风。屏风从里头是移不了的。好了，跟我来吧。”

　　“嗯。”她跟着他来到前面柜台的后面，墙边摆着许多书本和盒子，应该就是给客人记账用的账本还有他们托管的物品。

　　“夫人，你来这应该是来取钱或者来帮少爷交债条的，是哪者呢？”那男子一边整理柜子，一边问道。

　　“我是来取钱的。”少夫人来跟手下拿钱，虽然不是为自己，说出去也难听。柳家势力如此大，有家当铺也没啥大不了的。但应也不至于都把钱放在这。柳老夫人那样如此对她说，意思就是指家里明明有钱，少爷却从当铺取钱。那么家里的钱到底在哪？老夫人让她拿钱，意思应是从家里拿而不是去当铺取，那么那丫鬟为何为带她到那？是丫鬟理解错误还是她自己想错了？一般奴才到那去取是应该，但她可是少夫人。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哦？要做什么用途？”男子头也不回地问她，打断她的思绪。

　　“怎么，有必要说吗？”难不成，少爷他们自己也都是到这，店主才会如此问？

　　“这是自然，不知怎么拿钱给夫人？”

　　“两个人的酒菜钱，要多少？”

　　“叙旧小饮还是不醉不归？”

　　问的还真清楚，这么一问不就连主子隐私都知道了？ “少爷有朋友从远处来，虽说是叙旧，但还是多买些好。你也知的，两个男人兴致一来难免不了要把酒言欢彻夜长谈一番也说不准，你就看看给我准备多些，多了总比少了好，也不怕扫了他们的兴。”

　　“嗯，”店家思附了会，“那么夫人可知道要去哪买？”

　　繣摇头，“这里我不清楚，能想到的就是客栈那了。那里掌柜认识我，求他帮忙张罗些下酒菜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店家又嗯了声，打开一小柜子，取了个一小袋子，转过身，面对她。“夫人，这些应该够了，多出来的就把之前两位少爷和你欠的房费也一并付清了吧。”

　　她伸出掌心，接过那沉重的袋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只是点头称谢离开。在踏出大门前，转过身。“老板，你的名字？”

　　“叫我莫邪就好。日后夫人若还有需要，就上我这来吧。”

　　繣不知他指何意，只是点头，然后转身离去。她虽然嫁到柳家，不知的事情还太多了。今日这事，虽然好友叙旧喝酒是平常事，可她为何偏偏有种皇上和沐影要她离开的意思，他们是要说些什么她不应知道的事？还有老夫人，她让她跟着丫鬟去账房取钱，到了当铺那地方，也不知她是否故意安排。只是，她老夫人和自己夫君沐影真正的用意是什么。那莫邪老板，又为何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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