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纱

　　周一早上。

　　苏晴把车停在了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坐着电梯上楼。在公司门口打了卡，却见前台的小妹一直冲着自己使眼色。

　　苏晴走过去，开玩笑的问道：“大清早的，你这是隐形眼镜没带好还是假睫毛掉进眼睛里了，老冲我抛媚眼啊。”

　　前台小妹更是给了她一个巨大无比的白眼球，说“大清早的里面就地震了，你们头儿被换了！”

　　“头儿被换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苏晴没想到周一早上就有这么一大颗手榴弹抛在自己上空，炸了。

　　“祖宗啊，听他们说是公司内部邮件昨晚通知的。你们新的头今早就来了，差不多今天上午，新旧两个头儿肯定就把交接工作弄好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你没收到邮件？”

　　“我是没检查邮箱，昨晚睡得早。”

　　说话的功夫，苏晴已经上了手机邮箱，原邮件清清楚楚的摆在了苏晴的眼前。只简单的通知了换人，连原因都懒得解释。这么快就选好了替补选手，怎么看都不像是突然地决定，难道是提前已经准备好了。苏晴在心里暗自琢磨。

　　“行了，我先进去会会新的组长。”苏晴晃了晃手机。

　　“喂，别被美色迷倒，对方很是年轻，也有气质哦。”前台小妹善意的提醒道。

　　苏晴笑了一下，调整了微笑弧度，整了整身上的套装，提着包，一副上战场前要和人打架的气势，推开了大门。

　　办公室的气压要比自己想的还要低很多，透过经理室没有拉上百叶窗帘的玻璃，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新旧两个头儿在翻阅一些文件，时不时的交流两句。苏晴站在大门口一直在打量新来的组长，确实很年轻，30岁出头的年纪，一套银灰色的西装很贴合的附在他身上，甚至非常讲究的在西装的左上口袋夹了一方手帕。头发也剪得很干练。整体来看，苏晴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应该很严苛，所有的细节都打点的细致到位。看来自己以后更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苏晴甩甩头，不再去想，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同组来得早的人，一直在冲她甩下巴，示意她往经理办公室看。苏晴冲他们一直点头。祁心看见苏晴刚坐稳，就突然脚下一个借力，坐在椅子上滑到了苏晴的旁边。

　　“亲爱的，怎么办？

　　“难办。”苏晴板脸说。

　　“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难办什么？”祈心边说边去捅苏晴侧面的痒痒肉。

　　“你现在不管说什么都难办，头儿这一升职，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们下面的日子怎么办。新来的吧，根据我的观察，毛病不会少了。并且，空降部队，肯定有后台。”

　　“头儿这么好说话，要是新来的毛病真多，我们以后可就真没好日子过了。公司突然把头儿弄走了，别的组还不看咱们的笑话。”

　　“十有八/九。不过，怎么会这么突然，上次和新建的案子，头儿和上面不是闹得挺不愉快吗？转眼就升，这也太反转了点。我猜，这个新来的后台绝对硬，从哪家挖过来的。”

　　“你这么能猜，倒不如猜猜新来的结婚了没有？”祈心说话的过程中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新组长。

　　苏晴手支着下巴，“你思维跳的也太快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即使结婚，你也会扑倒在他身上。你能不能在说话的时候，把眼睛从他身上拿回来，放在我身上。”苏晴拽着祈心的耳朵，想让祈心正视自己。

　　祈心恋恋不舍的转回头，“我总觉得他肯定没结婚。”

　　“那不挺好，你正好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逛街不一定非要拖着我了，有美男作伴。”

　　“有机会我当然把握了，你难道就不动心？”祈心冲着苏晴挑挑眉。

　　“我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周末刚和一个男的见面，没谈几句就被人家拒绝了。我看，我真的是连失恋的资格都没有了。”

　　祈心拧着苏晴腰上的肉，“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才告诉我！”

　　苏晴真的被拧疼了，呲牙咧嘴的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复述给祈心听。

　　祈心听完，认真回道：“我觉得你追追也无妨，对方条件都不错，而且，你也看他顺眼。就这么放弃，有点可惜。”

　　“现在就是没那么大的勇气去追，而且刚换了领导，工作感情两头都不稳当，怎么追。”

　　祈心拍了一下苏晴的脑袋，“别把这两件事情混在一起说，公是公，私是私。最近都没什么项目，有时间你下班多约约他。要是你真追上他了，那不就是捡了个大便宜。”

　　苏晴哀叹，“他是真难追。”

　　组里的人基本上是无所事事了一上午，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苏晴刷着微博，眼睛时不时的往经理办公室里瞄，有种要被问斩一样的感觉。偶然有一次，和“空降部队”对上了眼，苏晴一愣之后，赶快摆上了公式化的微笑，对方什么反应都没有，冷着一张脸，又继续低头翻阅文件去了。让苏晴瞬间觉得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新旧两位头儿，终于出来了。

　　苏晴的旧头儿先开口，“相信大家都已经接收到了我们的内部邮件，这位是你们以后新的组长——陈新白先生，希望大家以后配合他的工作。”

　　话音刚落，众人都鼓起掌来，表示对陈新白的欢迎。

　　“下午我会对在座的每个人进行了解，下班后，由我做东，请大家一起出去吃顿饭，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异议。”一番话说下来，在语气上丝毫没有让人拒绝的可能性，众人只好点头赔笑说可以。

　　下午，轮到苏晴被叫进去的时候，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调节了一下面部表情，展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走到经理办公室的门前，扣门了三下。

　　听见里面说：“请进。”

　　苏晴推门而进，走到陈新白的办公桌前，对方抬头指了一下凳子，“请坐。”

　　苏晴回了一句，“欢迎。”

　　空气中的气氛莫名的开始变得有些紧绷。陈新白双手放在桌子上，翻着苏晴的档案，“首先，我要跟你解释了一下，公司这次只是做一个正常的人事变动。并不是突然决定，已经商讨了有一阵儿了，原来的组长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升职也是很正常的事。在未来的几年内，这一组以后会有我来带，大家一起共事。你有什么问题吗？”

　　苏晴一直面带微笑，听完这一番话暗示自己要尽快的适应新上司，“没有什么问题。”

　　“我看见你的档案上写，你从大学还没毕业就在这儿实习，毕业后直接留任，四的年时间，你在公司的位置没有变化，让我觉得很奇怪。照常理来说，你实习期表现突出才会留任，如果按照这样推算，你不应该只是现在的位置，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虽然是一种询问的语气，但完全没有能让苏晴拒绝回答的理由，太阳穴突突直跳，“去年有过一次提升机会，我自己拒绝了。”

　　“原因。”

　　“整组人我资历最浅，觉得自己升职的资格不够。而且，和其他人比较，我也有很多的不足。”

　　“我听你的意思是相对于升职，和别人搞好关系才重要，是吗？”

　　苏晴越听越觉得新来的头儿针对自己，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这么苛刻的问题。但自己又不认识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干嘛这样，“我想您曲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认为自己在公司有待磨练，才能有资格去争取升职，别的我没有多考虑。”

　　陈新白盯着苏晴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没在说什么就叫苏晴出去了。

　　苏晴一出门就赶紧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冲着祈心低声说：“火药味很浓，进去的时候注意。”

　　祈心不以为意，下了判断，“在你之前的人出来都是乐呵呵的，唯有你出来的时候像火烧腚一样，看来你不招新老大的喜欢。”

　　苏晴不服道：“你等会儿进去就知道了！他们表情那都是装出来的。”

　　没过一会儿，祈心进去又出来，真的可以叫做红光满面。拉着苏晴去厕所，“你就知道吓我，还说得一本正经，有什么火药味。”祈心双手从上至下沿着身体曲线走了一圈，表情沉醉在刚才的谈话里，“他跟我说了那么几句话，真的是让我如沐春风。他人不要太好哦，问我是不是对现在公司的管理和对员工的福利有意见，让我尽管提。”

　　苏晴越听越糊涂，心想：要真是这样，那我刚刚进去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思维错乱吗？！眼睛转了几圈，看着祈心的表情又不觉得他是在撒谎，纳闷地在自己皱眉头。

　　俩人从厕所出来，回到办公室，苏晴坐在桌前，觉得这事不吐不快，还是给夏怡发微信，“最近水星逆行，各种不顺。”

　　夏怡回复到，“又怎么了？”

　　苏晴激动道：“我今天来才知道我们换了头儿！一点风声都没有！更关键的是！他把我们每个人都叫进去谈话！别人出来的时候都是美滋滋的！我被叫进去问了很刁钻的问题！”发了整篇的叹号过去。

　　“你可以把这事说给顾医生听，正好联络感情。”

　　苏晴发了一个哭的表情，“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要不要追他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不想上下而求索。”

　　“那你周六为什么放话给顾远明，说要追他！”

　　“我那是被激的！我都没说什么他就拒绝我了！”

　　夏怡实在是被气得有点胃疼，只回到，“你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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