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乱世·医女

　　当小方块又重新聚集起来的时候，云昭昭看见一片光明，山水田园，青天白云，远山衡岱之下村夫挑水，炊烟袅袅，鸡鸭成群，水中鱼儿欢呼雀跃跳得水花四溅。蜿蜒成一条条曲线的小村小寨在人们的身后此起彼伏。枯黄的稻草、破旧的马车、四处乱窜的鸡鸭、在河边洗菜的村姑、铺网捕鱼的渔民……
　　云昭昭的落脚点是一个安详和平宁静的乡村——银杏村。
　　“疯姑娘，我叫你掐一把韭菜，你怎么掐来一把葱，你难道想吃凉拌大葱？”中年发福的大娘用包租婆一般强悍的声音狂飚高音，举着生锈的大铁锅铲，追杀云昭昭。
　　“偶滴神啊，早跟你说过我分不清葱和韭菜，非要叫我去掐！”云昭昭丢开手中的大葱，拼命狂奔。她一个不留神，踩到门口大黄的尾巴上。于是，大黄张着血盆大口，冲她“汪汪”咆哮。
　　云昭昭被大黄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转身，与大黄抱在一起，在地上打得翻来覆去，难舍难分。大黄的嘴巴哈着腥臭的热气扑到她脸上，她忽然瞥见地上有一根骨头，一把抓起，将骨头塞进了过去。大黄得了早餐，叼着“战利品”屁颠屁颠绝尘而去。
　　“疯姑娘又跟大黄打架了！？”
　　云昭昭坐在地上狼狈地抹着湿漉漉的额头，如释负重的舒了一口气。听到这句话，猛然抬头，才发现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大叔大娘。大叔大娘们一触碰到她那阴测测的目光，都挑着水桶散了：“走吧走吧，再不走疯姑娘又要咬人了。”
　　“昭昭，你的郁症又犯了？”一扎羊角辫的少女伸出脑袋看着她。这个只比她大两个月的少女姜彧灵，是唯一一个不叫她“疯姑娘”的好市民。
　　郁症，这是中医的诊断，据姜彧灵的老爹诊断说辞是：云昭昭心情郁郁，情绪不宁，行为诡异异同常人，需以郁证断治。给予甘麦大枣汤治疗。
　　云昭昭学西医出生，对中医一知半解，估摸着郁证便是抑郁症，甚至是精神病。由于老姜大夫的过度诊断，结合她这个现代人与古代风情格格不入的行为方式，自从一年前来到银杏村，便被定义为一个精神病患者，人称“疯姑娘”。
　　“啊呀，小姐姐，我根本就没病，你别老是以为我是个傻子或是疯子好不好？”云昭昭最头疼和无奈的事情便是，吐沫横飞的向大家解释她是个正常人！正常人！
　　姜彧灵微微一笑，甜美温柔：“你不要担心，我爹爹医术很好，会把你治好的。就算他治不好你的病，将来我也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现在，跟我回家吃药去吧！”
　　“又吃药！？小姐姐，我好了，我现在神清气爽，思维敏捷，积极进取，乐观开朗……小姐姐！”云昭昭抱头痛哭想要逃走，却被姜彧灵一把拉住，活生生拖回姜氏医馆。
　　那是个破旧而整洁的乡村医馆，茅屋简陋，远远的便有清香药香扑面而来，熟悉而温暖的味道。一中年男子捂着肚子，面容愁苦，提着一包药缓缓挪出来，遇见我们两人，问道：“小姜大夫，又带疯姑娘来吃药啦？”
　　云昭昭凶他一句：“我没病！”
　　中年男子吓得退后两步，讪笑道：“你没病，可小姜大夫有药呀！”
　　姜彧灵微笑不语，将倔强执拗而不安分的多动症的云昭昭努力往屋内推，抬来一碗黑乎乎难闻的甘麦大枣汤。云昭昭笑眯眯道：“小姐姐，有蜜饯吗？”
　　姜彧灵轻盈转身去取蜜饯，云昭昭趁机把药倒了。姜彧灵取蜜饯回来，见云昭昭已经乖乖把药“喝完”，满意一笑，赏她一口甜蜜蜜的蜜饯。
　　“小姐姐，你以后的志向是什么？”
　　“我要像我爹爹一样，在村里当个好大夫，为乡亲们治病。”
　　云昭昭转头看向姜氏医馆外的那条小河，水中的鱼儿不安分的跳跃，路边的鸡鸭四处乱窜，一头奶牛“嗡嗡”鸣叫，挣扎着要逃离牲口棚。瘦马蹦着四蹄，跑远了。
　　云昭昭的心隐隐不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何以一片平和之象会忽然巨变，这些动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威胁，惊惶着四处逃命。
　　“铁面军来啦，铁面军来啦，大家快跑！”一声惊叫传来，如晴天中的一个霹雳，打破银杏村的平静。
　　“除了年轻的姑娘，一律杀无赦！”
　　血腥的黑暗来得比狂风暴雨还要急骤，姜大夫七窍流血，惨死在云昭昭眼前。他倒下，露出身后那名戴着铁面具的七尺大汉，那大汉手中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剑，那血是姜大夫的。
　　云昭昭拉起愣愣定在当场的姜彧灵，转身便逃。穿过后门，见那一片陌生的修罗屠场，赫然惊呆。
　　铁蹄阵阵，如天雷般响彻云霄，大地也在颤抖。鸡鸭乱窜，牛马疯闯入人群。
　　孩子和妇女哭天喊地，相拥着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逃窜。男人则扛起锄头铁铲疯狂挥舞，尽管他们的动作都定格在口吐鲜血的一瞬间。
　　鲜血飞溅，流满大地。
　　大火漫天，民房在熊熊火焰之中失去轮廓，滚滚浓烟翻腾入天空。
　　“你他妈的没有耳朵吗？太子有命，不准动年轻的姑娘！”另一个铁面具大汉手起刀落，砍了那凌辱少女的铁面具的脑袋。
　　那个脑袋骨碌碌滚到云昭昭脚下，吓得她几乎失神尖叫。姜彧灵的手及时捂住她的嘴巴，让她硬生生把那个声音吞回腹中。
　　“军爷，放了我们吧，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啊！”
　　“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呜呜呜呜……”
　　铁面具大汉举起刀子，一刀将老农肚子划开，肠子流了一地。他暴喝一声：“都他妈给老子安静点！”
　　如此淫威，无人敢再出声，只有火焰噼啪燃烧，铁骑踩踏，少女低泣之音。
　　云昭昭的手被姜彧灵紧紧拉着。她抬头看去，只见平日里温柔可人的小姐姐，美目之中，仇恨之火熊熊燃烧，两行清泪流过坚毅的面颊。
　　“李大人，木家军来了！”又一铁面具飞骑而来，停在“老大”面前。
　　“撤！”一声令喝，铁面具军队挟持诸位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离银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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