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晨

作者: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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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是来来往往的人影,我们隔着窗成为彼此的风景。我身为王子,走到哪都有人认识,但是这里的人通常会微笑而过,并不停下来攀谈。他们安详惬意地生活着,自得其乐,让来访的客人轻松自在。

      一顿饭即将吃完,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歌声,循声望去,是对面楼上住着的姑娘。她的声音甜美悠扬,眼睛却瞄着琳琅,似乎对他颇有好感。琳琅开心地笑起来,推开窗子回了一首,想必是他那个年代流行的歌曲。就这样,两人隔着街对唱,天南海北的,什么内容都有。

      年轻人之间唱唱歌跳跳舞聊聊天,只是一种交朋友的方式,并不代表后续发展,否则我哪能让他这么张狂。看那女孩长得不错,虽说比不上前几天碰到的赖清美,也有几分姿色。若她遇到别人,可能一来二去对上眼,成就一段美事,可惜坐在这的是琳琅,我的琳琅。

      既然笃定她怎么唱也不能把琳琅勾走,回几句也没什么要紧。平时只知道琳琅的音色很动听,却没料到真正唱起歌来如此优美,我也算饱一回耳福。
      东拉西扯到不了正题,姑娘终于开口,邀请我们去她家做客。琳琅回头看看我,示意听我的意思,我便提高音量答应了她。

      付了帐到对面,便有一对中年夫妇出来迎接,落座寒暄之后,方知这户人家姓满,女儿叫观慈。
      满观慈在门外磨蹭半天,才低着头走进来,似乎想和琳琅说话,却不知怎样开口,只是咬着嘴唇轻笑。

      满志强伯伯张了几次嘴,不好意思地笑笑,才对我说:“大王子,请容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不知道贵友是否已经婚配?”
      琳琅施礼道:“满伯伯,虽然我还没结婚,却已经有了心上人,很高兴今天能认识你们一家。”

      观慈闻言,却没有伤心失落,倒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似的,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变得有说有笑了。我看她既大胆又爽快,确实可爱,交个朋友未尝不可,便真心地夸赞几句。
      大家渐渐熟稔,观慈力劝我们留下休息,推脱不得,便应允下来。

      我帮琳琅换过药,安顿他睡下。看来他真的很累,小脑瓜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直睡到20点多。我不了解他的身体状况,任由他玩闹,没督促他休息,又犯错误了。
      好容易等到琳琅醒来,似乎精神还是不大好,我想直接回王宫,他却不满地提醒,还没买到红绳,还没去定情台呢。

      这事我早忘了,既然琳琅坚持,不得不跑一趟。我们向观慈道了别,按照她的指引来到一家规模颇大的饰品店——“碧萝山”。
      店里各种带子荷包应有尽有,琳琅选了半天,拿起一对黄底红字的香包,问道:“老板,上边这些符咒一样的,是什么东西呀?”

      老板笑眯眯地解释,说是他家祖传的仙术,十分灵验,分别写有“缘”和“爱”这两个字,专门保佑爱人之间的缘分。
      香包里装有山上采来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据说心慌气短、失眠健忘、上到老年痴呆、下到小孩百日咳,包治百病,百试百灵。

      我心想哪有这么好使的东西,当医院是摆设么,况且要挂在定情台上,想必那对殉情的恋人不需要它的疗效。
      祖传仙术云云,更是无稽之谈,可是琳琅瞧着那东西爱不释手,教人不忍心泼冷水。幸好价钱便宜,花了我5块钱揣在怀里。

      刚一出门,就看见水里漂过一盏莲花灯,琳琅好奇地指着,问是什么。
      “那叫莲花灯,用红色的防水纸折成莲花的样子,中间插一枝点燃的蜡烛,放入水中任其漂流。据说能把烦恼忧愁统统带走,漂得越远,人越平安。”
      琳琅伸长脖子向上游看去,果然不远处就有个卖莲花灯的小贩。我不禁为身份卡哀悼:又要破费了,谁叫你主人甘之如饴呢。

      我们每人挑了一盏,捧在手心,瞧着火苗映在红纸上,有暖洋洋的感觉,彼此的脸也是红艳艳的,显得格外甜蜜温馨。
      两人并肩蹲下,轻轻地把灯放进水里,看着它们结伴远去。火焰在风中摇曳,却始终没有熄灭,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鉴于走路太远,我在镇上打了一辆车返回定情台。走到台边的铁链前,掏出香包准备系的时候,琳琅提议我们把一只手握在一起,用两个人的另外两只手互相配合来打结。
      主意虽然有趣,实行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毕竟另一只不是自己的手,使不上劲,互相指挥着,试了好一会才成功。

      我们笑嘻嘻地把香包挂上,退后两步看看,效果还不错,又暗暗祷告一番,才回到停车的地方。
      琳琅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望着湖面说:“这里真好,就像传说中的仙境香格里拉一样。”
      香格里拉的大名,我也听过,是有缘人才能到达的地方,可遇而不可求。不知道我和琳琅的缘分,已经在前世修了多少年。

      回到王宫,吃过晚饭,我吸取了白天的教训,早早地催琳琅睡觉。
      他撇着嘴说:“睡了一天,哪里还能睡着,我想听你说说话。”
      说话固然不难,可要乖乖躺着听,不能瞎折腾。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不容易把琳琅哄上床。

      我躺在他身边,讲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做什么游戏、上什么课,怎么跟同学打架、怎么被父母惩罚。小孩子做的事真不可思议,回头看看也是一种乐趣。
      时间总会一点一滴过去,把逝去变成回忆,只盼我将来忆起现在的时候,能够少一些遗憾;只盼我能多说一点,让琳琅在未来的3年中有更多东西可以怀念。

      笑话和传说也是我的拿手好戏,什么地方出艺术家、什么地方出酒鬼、什么地方最抠门、什么人最爱打肿脸充胖子……还有楚湖里的美人鱼、高苏火山的风魔、鸣烟峰上的雪怪,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总能以讹传讹,越说越玄。
      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偶尔提问两句,多数时候只是倾听。讲来讲去,搜肠刮肚,不知怎的,把祖宗八代都翻出来了。

      琳琅笑问:“人们刚到希来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跟现在差不多,因为事先花了很多年改造环境,空气和植被都已经达到人类生存的标准。后来就是建建房子修修路,发展出一座座城市、乡镇和村庄来。”
      “嗯,真好,你继续说吧。”
      不知道琳琅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我讲了很久,即使口干舌燥,总希望他能听得见,哪怕多听见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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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向能安安稳稳睡到天亮,这个晚上,不知怎么回事,半夜里就睡不踏实,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习惯性地伸手摸琳琅,却摸了个空,这才真的惊醒。
      猛地睁开眼睛,打开灯,才发现琳琅蜷缩着坐在床角里,头埋在手臂中,不知怎么了。

      我坐起来轻声唤他,他缓缓抬头,目光中尽是哀伤。
      我心疼地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似乎确认了什么,方才答道:“没怎么,我只是在猜想,下次相见的时候,你会怎样对待我。”

      我苦笑着说:“何必想这种傻问题,我永远好好待你,最疼你,最爱你,就像今天一样。”
      琳琅的眼里似乎有东西在闪烁,叹了口气,缓缓偏过头,避开我的目光说:“也许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心下惶急,举起右手道:“我发个誓好不好?”
      他依然看着墙壁,声音里满是凄凉:“倘若你爱我,自然不必;倘若不爱,发誓有什么用。誓言原本就不见得灵验,便是真的灵验起来,我也舍不得叫你天打五雷轰。”

      我觉得琳琅今天有点怪,扳过他的肩膀问:“你担心什么呢?担心那个色老头皇帝?”
      琳琅平静地说:“想必皇帝的专机已经出发了吧。”
      我算算时间,确实如此,便道:“不就是个神秘兮兮居心叵测的老家伙,有我在呢,你不要理会他,行不行?”

      琳琅轻笑一声,眼底忧色更重:“不管怎样,你去见见他,当面说个明白,好么?”
      我揽过琳琅笑道:“好,当然好,为了你,怎么样都好。”
      琳琅的情绪似乎略有好转,靠在我怀里低声说:“女萝依松柏,然后得长存。倘若你跟我翻脸,不知我会多难过。”
      我轻轻按住他的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抓起我的手吻了吻又放开,说:“有的事情我们料得到,有的事情料不到,所以我才害怕。”
      我觉得他想得有点多,毕竟皇帝老头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既不是杀父之仇,又没有宿怨,未必把我们往绝路上推。不过也许是我太天真了,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弄明白,那个时刻戴着面具的变态为什么选我做皇后。

      我低头瞧着琳琅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万分难受,像有一把钝刀在反复地割来割去,便举着右手飞快地说:“苍天在上,倘若我陈雨渊对公山……”
      话还没说完,他就结结实实地捂住我的嘴,红着眼圈带着哭音说:“求你别说了,千万别说。”

      我可怜的琳琅,在你接下来的一千多个日夜里,都要这样折磨自己吗?我搂住他说:“你要怎样才相信我?请你千万相信我。”
      他似乎笑了笑,却没有笑意,只道:“我相信你。我爱你,真的爱你。”
      我觉得这才像个样子,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扑过来疯狂地吻我,仿佛我是一只被捕获的猎物,然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坚定地说:“我不可以失去你,否则我等你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了。”
      他从没有这样激动过,没这样伤心过,没这样吻过,没说过这些让人不知所措的话,我不想再刺激他,便道:“你别多想了,睡觉吧。”

      琳琅木然地松开手,说:“你先睡吧,我还睡不着。”
      我硬拉着他一起躺下,关掉灯。他没再动,也没再说话,规规矩矩地躺着,只有很轻的呼吸声证明他的清醒,过了很久依然如此。

      看来我有必要好好准备一下见到皇帝时的说辞,以策完全,可是我根本不了解这家伙,该怎么说才好呢?我打了很多种腹稿,又不断增删润色,却始终拿不定主意,想着想着想得头痛,不知不觉还是睡着了。

      大约是夜里折腾的,我早晨醒得很晚,琳琅已不在身边。我随便抓了件衣服,扣子也顾不上系,急急忙忙趿着拖鞋出去,正好见到红果,得知他又去做饭,顿时担心不已。一拍脑门奔向厨房,终于见到他忙碌的粉色身影。

      他看了我衣衫不整的样子,弯着腰笑道:“小渊早上好,你这身打扮不错呀。”
      我拉住他伤痕未消的手,着急地说:“你可别张罗啦,万一……”
      琳琅眨眨眼睛说:“不用担心,我现在天天做饭给自己吃,手艺相当好,等着吧,给你尝尝公山氏拿手菜!”

      我想想也对,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厨艺肯定大有长进,便道:“那年你14岁,现在应该是26岁了吧?”
      琳琅皱眉道:“你嫌我老啊?我看起来很老么?”
      我实事求是地说:“怎么会呢,你看起来和5岁的时候没有区别。”

      很明显,这句话并不符合他的心意,琳琅挥挥手,拿腔拿调地说:“从前有一位哲人告诉我们:每个女孩到一定年龄,经历过一些事,就会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稳重、越来越强大,但是有一点,再是老太婆都不会改变,就是对爱情的向往。听到没有,对爱情的向往,不会改变的。”

      对爱情的向往么?大概可以理解成对我的向往吧,暂且自我陶醉一番。还好,这么看他已经从昨晚的消极状态中恢复过来了,或者更可能是隐藏起来了。我埋起心酸振作精神告诉自己,过了这个晚上,一切都会好起来。

      无论如何,都没必要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我撑起笑脸,凑过去看他的作品。
      琳琅得意地指着锅介绍:“当当当,看我公山氏家传绝学——白菜豆腐汤!”天哪,这也算家传绝学?我还以为是个人就会做的,不对,起码每个厨师都会做。
      琳琅看看我不以为然的表情,毫不气馁地说:“还有呢。看我公山氏自创经典——炒米饭!”
      原来炒米饭是他创造的?不像啊。别欺负我们是现代人,我怀疑这东西再早一千年也有。

      琳琅甩甩手,用力地叹口气说:“你看你外行了不是,做饭么,能把稀奇古怪的饭菜做出来并不难,难的是把最家常的东西做出与众不同的风味,这才叫功底啊!”
      此番理论我确实不曾听说,我吃来吃去都是淳于厨师那王宫宴会级别的手艺,根本不清楚家常菜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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