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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自由
我准备好一切，便出门来到了那间客栈，心中已然释怀。
步履坚定地来到那间厢房不远处，我听到了争吵声。细听——竟是晨钦和义父！我不知其中缘由，便靠近些听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她吃毒药？”是晨钦的声音，听来很是激动与气愤。
脑中浮现出曾经的那个小男孩，眼底冷得没有一丝温暖，他就像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可是，却有着万千女子都自愧不如的美貌。似乎，我一直都忽略了他的转变——从幼时的那个冷傲男孩，转变成如今这个会激动、会愤怒、会冲动的男人！
晨钦的话再次响起，把我带出了回忆。“你当初给她用了‘忠诚之蚯’，她连吭都没吭一声；你就因为清漪知道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杀了她，她也没有责怪你，还在为你卖命；你如今居然不惜下毒……你是想害死她吗？”晨钦显然很激动，像是将要爆发的火山。“你以为她不知道你对她的好是虚伪的，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吗？可她为什么还在替你卖命？因为她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而你呢，如此多疑，如此歹毒，如此奸诈！”
“你这是对义父应该有的语气吗？”义父却相当镇静，静得让人不禁战栗。“只要她完成任务，我自会给她解药！她毕竟是我的义女，我不会舍得她死的！”
“哼！你会在乎我们的死活吗？从一开始你就只把我们当作工具！”晨钦的语气显得不屑。“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那么多男孩中选择我？但——我不明白，像她这样善良的女孩，你怎么会选择她成为你杀人的工具？”
“当初选中你的时候，没想到性格坚强、没有情感的你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语气中竟还有些许惋惜。“否则——我也不会选你！至于小玖，她很固执，不怕死，正是我需要的那种听话的工具！”
虽然早就感觉到义父对我所作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但就是不愿相信、不愿承认！如今……听到亲口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难过。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刺痛了心！
“我的乖女儿，在屋外听够了么？进来听，会更清楚哦！”他发现了……我匆忙地擦干了泪，推开门走进屋，这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我此刻做来，却觉得它难如登天！
“都听到了？”他到此时都依然那么平静……他当真是不在乎我是否会难过……
“希望义父能够让小玖过自己的生活！”我看着他莫测的眼睛，道出这样一句埋在心里许久的话。
“翅膀硬了？就想要脱离爹了，爹明白。”爹……他到这时还想要用如此幼稚的方法来挽回我的心么……当初的我是多么坚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拯救了我，就能够让我重获新生！而且，我也让自己刻意不去在乎他对我的伤害，努力让自己变得很强，让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负担……可是，他给了我什么？除了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还有什么！
“好！”他抃道。“那件事……你办好了么？办妥了，爹就答应，让你离开。”听不到他的痛心，这才是杀我的利刃……
“这是小玖为义父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强忍着泪，告诉着自己，因为眼泪，绝不能在他面前落下！我跪下，磕头。“多谢义父当年救命之恩，谢义父5年的养育之恩！”
“起来吧。救命之恩又当如何？养育之恩又能怎样？不要在我面前虚伪，这不是小玖该做的。”他这回没有扶我起来。
待我站起，他递给我那个熟悉的玉瓶——其中装的依旧是泉露。
我一口喝下，心中已经释然。“你已经和展萧圆房了？”我点头，“是！”
“什么？”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晨钦突然开口道。“小玖……你……怎么可以……？”我没有看向他，只是仍面对着义父。
“傻晨钦！你还看不出来么？我们的小玖爱上那个御史大夫展萧了！呵呵呵呵……”他笑得几乎颠狂！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问道：“他的软肋在哪儿？”
我终于明白了义父为何要用毒药逼我们行房事，原来，他以为在那种时候的男人是最不能保守秘密的……可惜——我什么都没有问他！“我不知道！”
“你！”他的眼睛瞪大，终于在他的脸上找不到冷静，是慌张，他在害怕！
“我可以离开了么？”既已谢了恩，还了情，那便无愧于心。“你，你不要解药了吗？”他似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像我这样不怕死的人。
“您都说了小玖是不怕死的人了！”扔下这样一句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是不属于我的生活，不属于我的世界，我要离开这里，回到他的身边！即使只有一秒与他独处的时间也好……
“你不能走！背叛我的人没有活着的理由！”我没想到他会偷袭……让我迟半日死，他也不愿成全吗?还是——我连死都不足以让他信任我？他以为我会去告密？他把我看得如此薄情，而我却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而铭记至今，甚至放弃了清漪的仇……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转过身，看到晨钦正在与他缠打。我便冲上前去拆开打斗的两人！他无情，我不能无义！晨钦不能伤害他。
可是——他的武功比我想象的要高的多，不在我和晨钦联手之下！如此精湛的武功，深厚的内力，却虚假地说需要我们的保护，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晨钦吼着：“小玖，你走！快走!过你希望过的生活，哪怕只有半日！快走！”
我竟听了晨钦的话，逃也似的离开了，逃离这场我厌恶的战争。
跑着逃出了厢房，因为打斗，引来了一些胆大的人围观的，将小小的走廊围得水泄不通。
没命地狂奔，跑出了好远，我停下休息了下。我心里总是放不下，想起了——背叛我的人没有活着的理由！
晨钦助我逃跑，就无异于是背叛了义父，义父不会放过他的……
想到这儿立即调头，向客栈跑去……
来到了厢房外，那里围了比方才更厚的人墙，还在议论着什么。我拼命挤进去，看到厢房里狼藉一片，说明打斗相当激烈……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晨钦……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一次一次地反复问着自己。
我冲进厢房的里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晨钦……他的眼睛还是张开的……
这样的他，没有给我一种死亡的可怖，而是十分静谧的。我看到他的嘴角挂着笑，这样慑人心魂的笑容……
我抱起还有体温的他，觉得他还活着……你起来带我走啊……你说过你要带我走的！小玖愿意跟着你离开这里，你为什么不起来带我离开？你对我的情谊，我一直都知道……我现在好悔，真的好后悔，你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你起来！你起来！
我不住地抓住他的手，希望你像以前一样捧着我的脸，在我的额头轻轻地留下一个吻。这回——我不会躲开的……是不是你不再相信我了？所以，你不愿意再站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贪睡？他放过我们了，我们可以有新的生活了，你怎么可以睡？怎么可以……
“让开！让开！”一群官兵冲开了人墙，蛮横地闯进了厢房。“把她抓起来！”为首的一个下命令道。
“走开！挡我者，死！”“死”字是从牙齿间挤出的。我背起晨钦，一步一步走向厢房的窗口。
兴许是被我的话语镇住，这群官兵没有一个敢贸然上前阻我去路的。
“真正的凶手你们不去抓，却在这里为难一个痛失亲人的可怜人！”我留下这样一句话便跃窗离开。
感觉身后没有人跟来，我松了一口气。
一路狂奔着带着晨钦到了一条隐蔽的小径。
我轻轻地将他放下，在小径旁的树丛里挖坑。我一边用双手挖出每一寸土，一边和晨钦讲话。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都被你吸引了，觉得你好漂亮，真的。”
“你记不记得那次鬼神让我们捉雀儿？你居然真的把他们杀了，我那时觉得你好残忍。”
“你知道你告诉我是他杀了清漪时，我有多难过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说了那么多，你都不应我一句？为什么！”双手已被磨破，血红的颜色混在土里，瞬间就被融合了，但却有种仇恨的血腥。
大约是一个时辰后，我把晨钦放在坑里，他的肤是惨白，土是黑土，一点一点地将他掩埋。竖起一块无字碑。
“对不起……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能简单地为你立个墓碑。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的亲人……”磕头。“我回去了……我就去看他一眼，就一眼，然后，我再带你离开，好不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孤单太久的。我一定会回来！”我一次次地强调我会回来，似乎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太留恋御史大夫府，不要舍不得离开，毕竟，那不是我的家，毕竟，他不是我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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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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