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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远远地望见醉梦歌坊,华丽的玫瑰花雕饰自屋面蔓延而下布满整个大门,传说这是岳伶澜亲自定下的装饰风格,只是一场欢娱,却偏用象征爱的玫瑰花来装饰,这个排名第四的美人就在那样的矛盾中燃尽了自己短暂的一生,醉梦歌坊却因了她的陨落而越发地声名大涨,客似云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醉梦歌坊明明距离帮派不到半个时辰的路,天书玉却带着我绕了两个半时辰,从长安到国境,从国境到境外,又从境外回到长安,天都黑透了,才看见他指着醉梦歌坊说:“到了。”
“到了?”我怒目而视。他的悠然叫我越发生气,和不安。一个转身,我不要这样不确定的惶恐。
手腕却被天书玉一把攥住,他依然在笑,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冷洌:“来都来了,见完再走。”
反手脱出,天书玉,你现在的功力还远未到能困住我的地步啊。
“离离,你既然决定了,为什么有些事,还是不愿意去面对?”
回应他一个冷笑:“该面对什么似乎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吧?”这样说,却依然停住了脚步,他说的对,既然决定,那么有些人是避不了的,如果不能克服心障,那得到的依然只是失败,而这一次失败,不会只有我一个祭品,我不会为别人的生死考虑,可是我也不喜欢是我带他们走上了毁灭的道路,虽然,我说,那只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究竟是我打开了那扇门。
只是,天书玉想让我看的是哪个人呢?他说过,不是那个人的。
“只有在华灯初上的时候,醉梦歌坊才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最可能看到某些人的时候。”
“要进去吗?”我指着醉梦歌坊,笑意嘲弄,“我记得你是个穷光蛋,这种费用你要是敢拿到帮里去报销,鬼鬼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
“所以站在这里看就好了。站大街不花钱吧?”天书玉满不在乎地一笑,突然伸手将我拉到一颗大树背后。
一诧抬头,却见他的眼神是少见的惊讶,少许的慌乱,还有一丝隐隐的温柔,顿时好奇地要伸出头去看出现什么人,却被他硬按了下去,再看,已经没人了。
“喂,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你还有好奇想知道别人的事吗?只看那个该看的人就行了,别的人都忽略无视吧。”然后是低微的叹息,“都忘记自己已经变了,真是躲什么躲啊,。”
气结地望着他,掌握我的秘密,却不肯透露自己的秘密,天书玉,你给我小心点,别让我知道曾经发生什么事!
“别那样看着人家,会害羞的…”突然冒出一句调笑的语言,天书玉突兀地抬起手,掠过我的脸颊,挑起一缕银丝:“短发不适合你,但这样妩媚的眼神已经足够弥补一切了…”
我没有对天书玉的轻薄做出反应,因为我看到一个人, 细腰宽肩,修长身材,英华俊郎,眉目间尽是桀骜,同样有着杀气的锋锐,天书玉是内敛的,而这一个,是即使收在鞘中也无法掩饰的尖锐,一如他腰间光华夺目的灵犀神剑。沈剑扬!
正要走上醉梦歌坊台阶的他突然回头,若优美的猫科兽似乎瞬间便可以扑出将猎物斩杀。不见异样,转瞬消失在门里。
他是天书玉让我看的人么?我怔怔地失神,却不为看见他,而是在雷光电闪中,我的双眼透过眼前看到了被遗忘的一段记忆。
那一天,顾青宁从醉梦歌坊里出来,即使是未嫁前,也不喜欢醉梦歌坊中奢靡气氛,但是却不过朋友的情面,已嫁人妇的她还是受邀来了这里谱写新词,匆匆草就,婉言谢绝主人的挽留,步出歌坊。
在将要步下台阶的刹那,看到对面树下的温颜而笑的白衣书生,笑意柔和,但无边的杀气瞬间将顾青宁下一个动作束缚,仿佛感觉到掌心的冷汗,不敢稍动,从没有经历过征战杀伐,却也知道对方可以轻易将自己斩杀当场。
不记得自己有树立这么强大的敌人,但杀气却分明是针对自己而发。
“天哥~”耳边传来沈剑扬略显急躁的声音,压力突然消失,感觉到沈剑扬挽上自己的腰,但刚受了一番惊吓的自己却忘了将他推开。
两人对视,沈剑扬的目光不见寻常纠缠自己的惫懒,只见一片明澈的坚定:“天哥,我的问题我自己解决。”
白衣书生终于展颜,退后,离开。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惊悸过后仓促的心跳…
“是你!那一天是你!!”恍惚的失神后是愤怒的灼烧,却压抑在冰雪的寒意下,“原来那天想杀我的是玉天书,江山的大帮主,是否容许卑微的我感到一丝荣幸?”那一次,该是一次转折吧,一直对沈剑扬拒绝的自己因了那一次保护,而生了依赖,默许他以朋友的身份存在于自己身边,虽然明知道他绝不会以朋友而满足。“是演戏吗?”我冷笑,我的不幸咎由自取,但秦子雍无法洗还无辜,沈剑扬也算不得清白。
“不,那天若剑扬不出现,我一定会杀了你。”天书玉,如今的玉天书收回手,淡笑,“那时候我以为你身为人妻,却令剑扬辗转反侧,身为朋友,我想为他斩断这个烦恼。”
一口血涌上喉头,又硬生生咽下,这般理所当然,我忽然笑了,龙鳞刺悄然刺出,刺入天书玉的胸膛半分又凝住:“是这样么?有实力就有权利主宰他人的生死?”轻添嘴唇,新换的龙鳞刺光洁锐利,还没有见过分毫鲜血。
“弱肉强食,本就是江湖血则。”天书玉神色不动,淡淡道,果然是厮杀里出来的,没有昔日的实力,但这份忍痛的坚忍依然展露出强者的风范,“或者你该想,若我那时出手了,或许你不会觉得死有太多遗憾。”
“可惜你没有出手啊。”龙鳞刺又刺入半分,即使是天书玉神经再坚韧,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你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路人甲,真还以为自己有资格改换风云?
“号称明晰见著的顾青宁却丝毫看不见身边人的心理,难道真是感情中的女人总是最蠢?”天书玉的言辞开始渐次尖刻,“在你心中,秦子雍如何?沈剑扬如何?我,天书玉又如何?”
忽然惊竦,杀意如海浪般翻起,又如潮水般退去,原以为只是让我解除过去的黑暗心结,原来目的并非这般单纯。
“你也许不知道…”天书玉刚说了六个字,胸上利刃的压迫便叫他无法继续。
“我想知道的,我自然知道。我不想知道的,永远也别告诉我!”我用眼神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样近的距离,看得见他清亮如水的眼眸中清楚地映出我的表情,笑意狰狞,眼神惶恐。我不想听,无论是关于秦子雍,沈剑扬,还是你。即使在最天真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窥见过背后的卑污,那时候我选择了闭眼,是因为爱,现在我依然选择视而不见,因为我执有的是恨。别告诉我,我不想听。
天书玉忽然向前一步,我一惊,手中的龙磷刺不自禁后撤,鲜血顺着刺柄流下来,染红了我的手。
“立定复仇信念的人还没有勇气面对别人说出的事实吗?”天书玉握住我执刃的手不让我将龙鳞刺拔出,笑容刹那冷酷,“拥有这样心态的你如何你完成你的目标?我很怀疑,当有一天你真的正对秦子雍和剑扬,会不会崩溃投降?”
“别再考验我的耐心,天书玉,我不想知道的,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就目前而言,我不想失去你。至于我会不会如你所说,到那一天,你自然会知道我的表现。”冰冷的手指上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暖,在这样言语的紧迫下,我的心神却突然清亮起来,这是一场游戏还是战争呢?仿佛我们都没有多少耐心了呢。尤其是你,天书玉,是什么让你开始不安了呢?
“如你所愿。”天书玉松开手,我顺势拔出龙鳞刺,第一次见血就是这样,是否是不祥的兵器呢?
掏出金创药,“敷上吧。”我平淡地道,“一会回去别叫他们看见你衣服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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