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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药
“先生,京城传来消息,圣上病势日渐沉重,皇甫家被大皇子借口药石不力尽数下狱。皇甫府被查抄。”
“抄出什么没有?”
“没有。”
指骨敲击书案的声音透过黑暗传来,沉稳有力。
“先生,属下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门中已有薛左使,先生为何还如此关注皇甫家。”
“关注?”一声冷笑:“皇甫家还差的远。”敲击声停了一瞬,复又响起:“看来本座没有猜错,那样东西果真在薛家。”
江枫乍落,细雨如织。
青石板的路面被雨水浸润,反射出幽深的光,两旁则是笔直清洁的马道。街巷纵横,闾檐相望。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
连日降雨,来往商旅都不得不羁留蜀中,蜀地闷热,瘴气又多,许多人因此生了病,这样一来,辛苦挣来的银子未及回乡就所剩无几,外地商贩听闻蜀中近日天气恶劣,也都避开蜀地往别处行商,此处的港口也就冷清下来。
可是近日却来了一艘大船,陈设豪华,近乎奢侈。多日来沉寂的港口因这艘船的到来复又热闹起来。
“郁玢,苏州郁家三公子。”唐惊天垂首站立,静等唐疏风开口。唐疏风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用杯盖撇着茶叶沫。一声脆响,唐惊天抬头,唐疏风已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袂:“那咱们就去会会这个郁三公子。”
一行人从船上下来,沿青石板路随意步行。青瓷始终走在前面,洒金扇子轻晃,引来无数女子爱慕的眼光,云倦出跟在她后面不由暗自好笑。不远处的堤岸上有一群人围在那里,青瓷好奇心大盛,拉过云倦初与杜莞尔便跑去看热闹,杜嫣然本不想去,可见自己的兄长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只好随着一同去了。打听了才知,是一群人给朋友践行,正在吟诗作对。青瓷觉得有趣,便要来纸笔,问明所咏之人的姓名之后沉吟一阵,在纸上落下一手齐整的簪花小楷,众人不禁先为青瓷这一手字叫了声好。细看内容,却哄然大笑起来,杜莞尔不知所以,便凑上前观看,只见纸上写着:“你也作诗送老铁,我也作诗送老铁。”杜嫣然看了看,不禁跟众人一样大笑起来。杜莞尔皱了皱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上前来笑着说:“我说你这个小哥啊,这,这叫诗么?哈哈。”云倦初瞳孔骤然紧缩,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顿时鸦雀无声。青瓷拉了拉云倦初的衣袖,云倦初这才悠悠地收回了目光。青瓷冲云倦初粲然一笑,不止旁人呆了,连云倦初都有刹时的出神。发觉云倦初的失神,杜嫣然眼中掠过一丝嫉妒。青瓷丝毫不觉,俯下身去续了两句,杜莞尔轻声诵到:“江南江北廖花红,都是离人眼中血。”众人均惊愕地说不出话,只上下打量着青瓷,片刻之后,纷纷赞叹起来。
有人拍掌,众人向掌声传来之处望去,只见一道白色的人影玉立于垂柳之下。
“郁公子好文采!”唐疏风赞道。
“兄台过奖了。蜀中人杰地灵,精通诗词之道的鸿儒枚不胜举,在下班门弄斧了。”青瓷笑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唐疏风笑道:“在下唐门唐疏风。既然到了蜀地,还望郁兄赏光,也好让唐某一尽地主之谊。”见青瓷犹豫不决,唐疏风笑到:“郁兄不认得我,我与你身边的这几位可是老相识了。”青瓷看向云倦初等人,三人均点点头,青瓷笑到:“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
“怎么样?”唐疏风笑吟吟地看着青瓷。“吴僧漫说鸦山好,蜀郡休夸鸟嘴香,如此好茶,想必是顶级的鸦山茶了。”青瓷轻轻放下茶碗,由衷赞叹道。“得郁兄此言,这鸦山茶就真正是顶级的茶了。”“唐兄客气。”“不知云兄觉得如何呀?”唐疏风笑着问云倦初,青瓷等一惊,均看向云倦初。云倦初心知隐瞒不住,便伸手揭了人皮面具,淡淡地到:“少主好眼力。”“非也,非也。”唐疏风笑到:“云兄这易容之术可谓出神入化,在下并未识出任何破绽,真正出卖云兄的,是这里。”众人都顺着唐疏风的扇子看去,只见天青色的衣襟处,露出了半块晶莹剔透的琉璃,青瓷愣住了,那分明是娘亲留给自己,又被自己遗落在薛府后花园的那块琉璃。感觉到青瓷疑惑的眼光,云倦初随手将琉璃塞回衣襟内,淡淡地对唐疏风说:“这是云某心爱之人所赠,少主何以识得?”唐疏风笑,半晌才说:“在下曾与云兄在薛府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在下便留意到云兄所佩琉璃,此等珍宝也只有云兄堪当了。”说完便将眼光转向青瓷:“我是不是该改口称郁兄薛左使了?”青瓷笑笑:“何以见得?”唐疏风从座位上站起,在中堂来回踱步:“如此高明的易容之术,天下不做第二人想,定是千面佛陀的独子,现任影门左使薛青城薛公子了。”见唐疏风把自己错当成青城哥哥,青瓷情绪大好,笑得更加灿烂:“唐兄过奖,如蒙不弃,唐兄可直呼在下表字。”“好!为兄还有一事不明。”唐疏风迷起眼睛,打量面前的俊秀“公子”:“不知青城此来所为何事,若有愚兄帮得上忙的,青城尽管开口。”“多谢唐兄,在下此来是望借唐兄府上灵药一用,解了这位杜兄身上之毒。”“哎呀,不巧的很,”唐疏风故作惊讶:“府上药材已消耗殆尽,别说是灵药了,就连普通药材都找不到,让青城失望了。不过请青城在此多住几日,几日后府中药材便可重新备齐,到时为兄再助青城一臂之力,破解杜兄身上之毒便指日可待了。”青瓷看了看云倦初,见他脸上没有反对之色,便应了下来。“如此甚好。”唐疏风转身命令到:“来呀,带几位贵客下去休息。”
“我的琉璃怎么会在你哪里?”青瓷愤愤地看着云倦初,真是的,害得自己在后花园漫无目的地找了好几天。“捡到的,带在身上忘了,现在还你吧。”云倦初说着便要解下琉璃, “别!”青瓷连忙出声制止。避开云倦初的目光,青瓷低下头,小声说:“刚才你在大殿上,说……说那是心爱之人所赠……”云倦初将青瓷拥入怀中:“真的不要回去了?”青瓷低低地嗯了一声,云倦初从袖中拿出一只玉簪,那玉簪通体莹白,只在当中有一道殷红似血的细线,簪头是一簇晶莹剔透的木兰,纤细如发丝的几股银丝缠绕在一起,彼此交错,从花蕊处垂下,细细的十几根,从远处看去仿若有水波起伏流动。质地竟是罕见的凤血玉。“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云倦初紧拥住羞赧的青瓷,黑眸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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