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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7 章酒仙的心上人
就这么被赶下台了？
韩越、李慕和顾崇都是意料之外，呆了又呆。
“那个蒙面的家伙是谁啊？她就没使诈么？”顾崇当先问道。
“别把旁人都想的和你一样。”韩越白了他一眼，“这运功逼酒的主意是不是你给紫卿出的？丢人现眼到家了。”
“哼”，顾崇冷嗤一声，见云瞳仍守在外围，皱眉紧盯着场中情景，心中暗道：紫卿你莫急，等夜里酒仙与夫郎“洞房”之际，我帮你把红陀罗酒偷出来。
李慕并未插话，只留神打量座中剩下的两个女子，听旁边小郎们乱乱哄哄议论道：“喂，你喜欢哪一个？”
“自然是那位娘子了，容貌坚毅，气势沉稳，看着就让人觉得放心可靠。”
“可她不苟言笑，只爱蹙眉。”有人抱怨道：“不似来斗酒的，倒似来赌命的。”
李慕眉峰一挑，盯着童芸，看她双手慢捧酒碗，一口一口饮尽，又轻轻放回桌上，十分斯文有礼。反观那黑衣女子，仰头喝了个干净，随手把碗一扔，颇有些江湖豪气。
“哎呀，我还是喜欢那个姐姐。”立刻有小郎争着叫道。
“她挡着脸，不知长得什么模样，可别是个丑八怪？”有人担心地说道。
“才不会呢。”小郎红着脸一指，“你瞧她喝酒的动作，多潇洒，多气派啊！你瞧她那只手，比我的还白还嫩呢。再看那翘嘴儿一笑，唇红齿白的……真叫勾人……”
“呦，把你魂儿都给勾走了吧？”旁边几个同伴都咯咯笑了起来。
韩越听见这几句，放眼再看，心中也生疑惑：这个黑衣女子恁是眼熟，怎么好像……
内场中，执事又命给两人斟酒，“二位，酒虽仙品，多饮无益，还请量力而行。”
“不妨。”黑衣女子敲桌一笑，“尽管满上。”
童芸皱眉暗道：此人是谁？当真海量。这样一碗一碗喝下去，何时到头？我得想个什么法子尽快胜出才好。
几叶小舟在湖上穿梭，执事们挑着灯笼，四处通告：斗酒一决胜负，即将举行“选夫”，有要参加的小郎请登宝船，并戴好面具。
三月朝小北笑道：“我送你也上去凑凑热闹？”
小北连连摇头，又指着宝船问道：“主子都斗输了，怎么还不回来？韩少爷他们都坐得安稳，难道不怕被别人选走么？”
“你没听见执事们提醒？上了宝船的小郎‘选夫’之前不许下来。主子就是怕他们几位让人抢跑，才紧张守着的。”三月一边回答小北，一边另叫过扮作船妇的亲卫：“通知大家都警醒着些，护好主子和韩少爷。”
小北迟疑着问道：“真要是酒仙不长眼，和主子抢男人……怎么办？”
三月耸肩摊手，“不知道。”
“这会儿只让上不让下，该是因为人多船挤，恐杂乱无序有踩踏之祸。”小北倒是瞧得明白，“可韩少爷、李堂主武功高强，踏水凌空，一下子也就回来了，别人也不会穷究。怎么他们都不动呢？”
李慕、韩越和顾崇都是目光灼灼盯着场中两个女子，各想心事。忽听又有小郎问道：“执事大娘，今年状元酒的名字怪得很，我听着怎么叫红骆驼？”
“什么红骆驼……哈哈哈……”执事并旁边一众人等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你以为那酒里掺了骆驼尿才香的么？可笑死人了。告诉你，是叫红陀罗。老张家从密林子里侥幸挖到的宝，费了多大劲儿才酿成了这品仙酒。”
红陀罗……李慕一怔，再看几眼童芸并那两个随从，忽然大悟：原来是晏续将军乔装改扮……我说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呢。宫中大宴，她每蒙赐酒都喝得这般郑重优雅，就是跑到山野乡村，也改不来毕恭毕敬的习惯。
韩越才听到“红陀罗”这三个字，稍微一想，笑意浮上脸颊。这黑衣女子定是凌讶所扮无疑。回京路上我们聊过几次，他就说要来木兰山找稀世珍品漪澜草和红陀罗……我怎么忘了这茬儿，要不然正好和他就伴儿。
顾崇并不知这两人已悟，自己仔细盘算着如何偷酒，先问执事：“大娘，待会儿酒仙选了郎君，在哪里‘洞房’啊？”
“就在这宝船上啊。”执事笑道：“不过酒仙和郎君愿不愿意成就好事就说不准了。以往，也有去木兰山登顶临风的，也有去凤鸣湖月夜泛舟的，还有就在花前林间喁喁情话的。咱们大家只可羡慕，谁又不长眼的去多管闲事呢？”
小郎们闻言“嘻嘻哈哈”互相取笑，间或羞怯憧憬起来：酒仙若选上了自己，该去何地度此良宵呢？
顾崇心思一动：地方不定，还真麻烦。要不我赶在他们前面，先把红陀罗偷走？可这万众瞩目之下要想办得神不知鬼不觉，最好是先闹出个乱子来，让看客们分分神……只这动静小了，难于奏效；动静大了，百姓惊惶，连带惹出什么别的事，倒让紫卿为难。还得再想想，再看看……
斗酒又过一轮。
执事命人奉上纸墨笔砚，请两位娘子各书姓名，以观酒后之态。晏续方一握笔，便觉抖动得厉害，忙又松开，极力稳了稳神，这才重新拾笔，却下意识在纸上划了一小竖。忽而想起自己用的是化名，硬生生又将竖改点，勉强写了“童芸”两字。
童芸……云瞳……紫云瞳！你侵我疆土，夺他终身，又不珍惜爱重，连个正君的名位都舍不得给。我空有一腔抱负，却只能当个禁军统领，要忍到何时，才得与你真枪实枪拼上一场，把他迎回国去，护在身旁……晏续觉得额头充血，似乎又看见那个寂寞的身影，倚着白玉栏杆，拿红线穿起一颗一颗血滴般的相思子，听到自己脚步声，急切回眸……
“娘子，您还好么？”执事看了看纸上歪歪扭扭的两字，有些担忧地问道：“不如……”
“再赛一轮吧。”晏续甩了甩头，抛开阴霾的情绪，低声言道。
执事又比了比黑衣“女子”的字迹，笔力遒劲，潇洒依旧，显见写字的人酒后无恙，不觉惊叹不已：那位娘子真是不凡，喝酒像是喝白水一样，莫非真是酒仙转世？
酒仙转世若成了男子，不知怎么哭呢。男扮女装的凌讶心中偷笑，端起酒碗来品了品滋味，又见云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满脸疑惑，不觉大生快意，不留神就呛出了一口，“咳……”
咦？云瞳一愣：怎么粗了半音？难不成这人是个男子……
凌讶刚咳出声，就忙拿手掩住，偷眼一瞧，左右并无人注意，赶紧将酒灌下，捏起嗓子大喝一声：“好酒！”
凤鸣湖上和声四起，人人为他豪迈之气喝彩。小郎们更是雀跃欢欣，争先恐后地登上了宝船。
“娘子，你露出脸来给大伙儿瞧瞧吧？”
“娘子，你有没有我们长的美啊？”
“娘子，别遮着掩着藏着啦。”
凌讶是爱美之人，更是爱比美之人，听了这些话，不自觉地就整衣抚鬓，手又往怀里摸去，想掏出小镜子来自己照照。
凌讶？原来是凌讶！云瞳因着对他这个动作印象深刻，此时恍然大悟。当即拔高“咳”了一声，又以密语传音斥道：不许照镜子！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凌讶一僵，改成空手托腮，朝她莞尔一笑。这么久才认出人家来么？
嘿……云瞳哭笑不得：好好一个小郎，怎么动辄扮成女人出来惹是生非？揭穿我的把戏不说，自己还喝这么多酒，万一醉倒在此，露出男身，被人觊觎，那还了得？让我怎么和你姐姐姐夫交代啊。
晏续喝下这一碗，已觉头重脚轻，难于支撑，便朝两名随从使个眼色，让她们暗中发力，凭空点穴，让那斗酒“女子”晕倒，好使自己胜出。
随从会意，悄悄向凌讶靠近，还没等出手，忽觉身子一麻，动弹不得了。
云瞳瞟了她们两眼，暗道：斗酒不成，想施暗算？哼，路见不平还得拔刀相助呢，何况我知道那是凌讶，更容不得宵小之徒对他放肆。
晏续一计不成，心中焦躁。还想咬牙坚持，却觉一阵天旋地转，视物模糊，肺腑烧灼，知道是受不住了。
“娘子？”执事看她容色苍白，便知不妥。
一旦醉去，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若泄露身份，更是得不偿失。晏续再三权衡，实在无两全之法，只得先弃了红陀罗，强行运功逼酒。
“嗨，又一个通假舞弊的。”凌讶眼睛最尖，看见她袖中滴答落水，已明其故。
晏续不等执事过来查探，自己起身认输。
“我赢了！”凌讶哈哈大笑，手臂一伸，直接将送给酒仙的红陀罗小瓶揣入了怀里。我想要的东西，哪有得不着的。
“娘子……”执事们被他的举动惊得一愣，“您何必着急？还没举行赠酒仪式……”
“咳，不用闹那些虚礼啦。”凌讶咧唇一笑，心中暗自琢磨：包括紫云瞳在内，这么多武功高手惦着红陀罗，谁知等到赠酒仪式还会出什么变故？我先把它藏起来是正经。
晏续隐入人群之中，解开两名随从的穴道，听她们悄声问道：“少主，接下来怎么办？”
晏续使劲儿压下一股闷气，脸色阴晴不定，看看凌讶，又瞧瞧云瞳，“方才你们遭了谁的暗算？”
随从们互视一眼，“属下不知道。”
晏续眉头大皱，想了又想，以密语传音吩咐一人：“还有选夫这一节，你留下静观其变，我和她先找那间洞房，给酒仙布置布置……”
见晏续两人遁身而走，云瞳丢个眼色，便有混在人群中的亲卫移步跟上。她们身后，斗酒会的执事喜气洋洋地大声宣布：“乡亲们，今年酒仙再度临世。这位娘子拔得头筹。”
整个凤鸣湖欢声大作，男女老少都满怀期待地盯着凌讶。
凌讶站在执事身边，心得意满，就在欢呼声中，自己摘下了斗笠面具，露出一张灿如星辰，艳若桃李的倾城容貌来。
“哇”，小郎们一片惊呼，纷纷揉眼，好几人喜得险些晕倒，“酒仙是个绝色美人啊？！”
他一露出真容，李慕、韩越和顾崇就都认得了，三人各自摸摸脸上的鬼面，难得头一回想到了一处：他可真能折腾……
何止是能折腾，简直是太能折腾了！云瞳也是腹诽不已：不知道还要怎么折腾。
执事念过规则，小郎们自动排成长列，舞动手中青枝、彩带，频频向凌讶抛去媚眼。
“娘子，往这里看。”
“酒仙，到这边来。”
执事对着凌讶躬身笑道：“您快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吧，洞房可都预备好了。”
凌讶展颜一笑：我的心上人嘛……
云瞳呆呆盯着这缕笑容，心中七上八下：他不会真去选夫吧？
凌讶瞟了她一眼，还真就迈开步子，依次走过小郎面前，不时停下来和他们说几句话，煞有其事地挑挑捡捡。
嘿……李慕、顾崇和韩越站在最后，都是抱臂冷笑。折腾起来没完了,看你最后怎么收场。
小郎们懊丧地看着美貌潇洒的酒仙走过自己，直朝队尾而去，停在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面前，反复打量。
他这是什么意思，还要选我不成？李慕被凌讶一通上下乱看，浑身极不自在，干脆拱手言道：“娘子天人之姿，在下自惭形秽。”又一指旁边顾崇，“这位郎君音容娇娆，好似妖仙转世，和你正是一对。可千万莫要错过啊。”
凌讶“噗嗤”就笑出了声。
顾崇气得额上青烟直冒，又见凌讶站到了自己面前，假作沉吟，不怀好意，便故意柔媚笑道：“在下对酒仙大人倾慕万分，也想那个……也愿意……嘿嘿……只是，在下有一喜好，愿与心人日日洞房，夜夜春宵，不知您……”
“啊……”周围一片大哗。
云瞳听得目瞪口呆，见顾崇踮脚探头，似乎在找自己，赶紧抓起旁边一个鬼面挡在了脸前。这种话也说的出来，不嫌害臊么？我还是装不认识你的好。
凌讶往顾崇腹下瞄了几眼，“阁下这喜好还真是不同寻常。”转而又挪一步，到了韩越面前。
“看什么看！”韩越懒怠与他多话，直接说道：“赶紧……滚！”
这什么脾气？酒仙才不稀罕你呢。小郎们都是忿忿不平，重又娇声呼唤：“酒仙？娘子？这里，这里，选我吧？快选我吧。我乐意。”
执事看凌讶转了一大圈，谁也没挑，便又从旁提醒：“娘子，依着风俗，今夜请从戴着鬼面的人中选出一位，让大家伙也沾沾您的喜气。”
“选出一位……”凌讶向身后瞟了一眼，“我的心上人？”
“是，您的心上人。”执事痛痛快快答道：“良辰美景，佳人醇酒，怎么着也该双喜临门啊。”
“好”，凌讶朗声一笑，“那我可就选了？”
“您请……”执事忙不迭想要让路，谁知这位“酒仙”原地转身，竟朝向对面一人走去。
对面都是看热闹的女子，并无一位小郎。
凌讶走到云瞳面前，大大方方执起了她的手，“我选她啦。”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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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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