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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红尘羁绊
穆红颜在出门前,在穿衣镜前踌躇良久。衣橱中诸件美衣凌乱地摊满床铺和地上。她一件件地穿了脱、脱了穿,竟是一件也不满意。镜中的她面容苍白,神情竟如慷慨赴死般的孤勇。
她的衣柜中,每件衣服都是她辛苦打拼赚来的MONEY换来的。她和白朗虽均是白领,但压力也甚大。钱赚来要吃饭、要供楼,再加上白朗对生活品质要求甚高,多余的钱大多花在他的衣着以及在外人面前的豪爽上,红颜只能降低对自己衣服的要求。衣柜里的衣服,最昂贵的一件,是一次陪白朗外出应酬时,白朗硬要她买的。
可今天,她即使穿上那件衣服,又怎么比得上那女人价值上万的婚纱,更何况她还有数十万的首饰做衬,雄厚的家产支撑。
她听旁人说,她家里仅操办一个婚礼,光砸在婚庆公司的钱,就已愈百万。更别说其它开销了。
耗资百万,仅为一个婚礼。这就是有钱与无钱的区别。穆红颜自嘲地想着。
穆红颜走出巷口,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身上穿着,是她最初挑选的那件衣服。其实,挑哪一件衣服对她又有何意义呢?今天,她仅仅是以旧人的身份去看一下新人。穿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呢。
旧人?她竟也落得这个下场。
当初,她选择白朗的时候,密友元华就曾反对。元华说:这么出挑的人儿,追求者无数,怎么就选了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她笑着答道:吸引我的,是他一身的傲气以及全心全意对我的心意。我们两人有手有脚,一起打拼,日子必能过得甘之如饴。
她和白朗能力都不弱,毕业几年后,便都已谋得不错的职位。他们互相恭喜,无论多累,回来必然互诉衷肠。
曾几何时,激情褪却。他们开始疲于工作,休息的时间多是不能重叠,往往一方要说话,另一方却累得连做听众的力气都无。
她相信白朗。生活把她压得几近喘不过气来,但她心甘情愿,为了白朗,为了共同的目标。
他说过:等钱赚够了,就不让她这么辛苦。他要带她周游世界。
可笑,这誓言现在或是对那女人说了吧。
出轨的男人,知道的最后的往往是枕边之人。当白朗对她摊牌,她毫无思想准备。他说让她放了他,房子全归她,他净身而出。
净身而出?他们本是月光族,无多少积蓄,房子又有大量的债要还,净身而出竟是把大量的贷款仍给了她。
穆红颜望向那男人,对她柔情蜜意的神情何时已敛去不见,她如烫手山芋,他急于推开她,撇清一切关系。
她突然好想笑。许是她的笑声来得多么不合时宜,似有些神经质,曾经的良侣竟心虚和害怕了。
穆红颜只问:“这是为什么?”
“红颜,事到如今,多问无益。”
穆红颜坚持:“告诉我。”
他嚅嚅地说道:“她是公司老总的千金,是她主动……”
原来如此。如此老套的情节,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元华事后赶到公寓,气得直骂:“当初不听我的话,你真是……古话怎么说的,小心白眼狼。白朗,白狼,可不是就是白眼狼吗!”
闻言,穆红颜居然倒在沙发,笑出了眼泪。“你的古文水平怎么退步如斯。小心白眼狼,这是古话吗?”
心中明白,密友是关心则乱,口不择言。心上的伤口,再次无情地被撕开。
收到红色请柬仅在数日后。
元华不赞成穆红颜去参加婚礼。她的理由是何必为难自己。
可穆红颜偏要去。执拗的性子使然。
城市就这么小,更何况她和白朗同在一个行业。生活无聊,他俩的事早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或骂白朗无情,或喟叹红颜的遭遇。谈起别人的经历,总是简单。所有情绪,转瞬即逝。片刻,又有新的话题代替。
而关于他与新人的花絮,却时不时地飘进穆红颜的耳朵。常有一些身边人,为她抱不平,在指责甚至辱骂他的同时,也带来了他们认识过程以及目前进程的信息。
抛弃发妻、趋炎附势、奉子成婚、现代陈世美……穆红颜强迫收听着这些讯息。
穆红颜倒想看看,白朗这次选的人究竟如何?他又能否再次笑容灿烂地与人携手?
白朗、白朗。事已至此,念及这两字,她仍心如刀绞。职场巾帼,堪不破一个情字。
出租车司机好奇地看着从反光镜中瞥了一眼这个女乘客。五官秀丽的脸庞,泪水却静静地流淌,是什么让她如此伤心。
婚礼在五星际饭店的草坪举行,用的是自助餐。排场颇大,绿色如茵的草坪到处撒满鲜花花瓣,鲜花做成花柱和粉红的纱缦彰显浪漫的气息。花是荷兰空运来的红嫣美人和蓝色妖姬,新新的玫瑰品种,纱是意大利进口,一米就高达数百元,何况布满整场。十台摄像机占了绝的好的机位,要记录下这浪漫时刻的角角落落,生怕遗落了什么。惟怕显示不出这场婚礼的隆重。
穆红颜进场时,被一个年轻女子礼貌示意在签名簿上留下大名,并递给她一张白卡片,让她写下祝福,并说等下婚礼上将抽出幸运人对新人的祝福,并送上小礼物,表示新人的心意。
旁边已有人认出她。“红颜,你怎么来了。”世界就如此小。她回头一看,是白朗的朋友兼同事阿宇。他看着她,有些尴尬,今天阿宇穿着正装,胸前戴着花束,想必是白朗的伴郎。他本想伸手阻止那不知情的年轻人给穆红颜白卡片,却不料穆红颜已微笑地接了下来。
穆红颜对阿宇淡笑,算是打了招呼。她此时脸上干干净净,已无半点泪痕,清爽秀丽的面容平静无波。泪在陌生人面前流可以,但在这里,她绝不示弱。
穆红颜问年轻女子要了笔,在卡片上写下数语后,塞进了旁边的祝福箱。她朝阿宇笑了笑:“放心,我不会闹场。”说罢昂首进场。
阿宇为穆红颜的笑有片刻的失神。他对她,也有过贼心,此刻,他心里五味陈杂,对她敬佩更添几分。
穆红颜挑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目光迎着新人进场。新人站在台上,婚礼司仪舌灿莲花地活跃着气氛,逼问着他们的浪漫史,要新郎当众说出爱的誓言,于是两人交换戒指。众人起哄着要他们KISS一分钟,于是新娘娇羞地迎接着新郎与她的唇间缠绵。礼成。
穆红颜有一刹那的迷惑。台上白朗柔情无限地注视着他的新娘,新娘子也眉眼幸福地回视他。这景象与脑海中的回忆重叠在一起。曾经她也接受过如此柔情的眼神,仿佛天地间再容不下其它。转眼,这眼神的对象已不是她。
多么讽刺。
她的心口如被一柄巨大的刀狠狠地戳了下去,血淋淋地挖出一大块,然后丢弃,鲜血淋漓!耳边响起元华的劝告:何苦来此,再折磨自己一遍。
现在穆红颜的目的达到了。要想痊愈,不是掩盖和自欺欺人,而是把伤口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伤口的脓全部挤掉、消毒完毕。
再见亦是朋友。见她妈的鬼去吧。从此、她与白朗就是陌路。
婚礼仍在继续着,接下来的是助兴节目。司仪笑着宣布:接下来要在祝福箱中抽取来宾对新人的祝福。接二连三抽出的卡片满是祝福的话语: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永浴爱,河……写卡片之人都接到了一份小礼物。
“接下来,我要抽取最后一张卡片了。这位来宾将收到新人的一份特别礼物。”司仪探手伸进箱子,取出一张卡片,读道:“祝福你们能生生不弃。祝福人——穆红颜。哪位是穆红颜,恭喜这位来宾,请上台来。”
司仪不是知情人,在场的却多有知情人。众人看着这一出戏。
真是天开眼,居然给她这次机会。穆红颜不理会周遭的议论,挺直了脊梁,走上台去。她看向白朗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不自然和讨饶。他也和别人想法一样,认为她是去为难他的。于是,提前示弱。
男人,总把自己看得过于重要。即使他抛弃别人,即使他表面上鄙夷旧人的哭死哭活、死缠烂打,但内心深处也为自己的魅力暗自窃喜。
他白朗凭什么如此看扁她。穆红颜唇边一丝嗤笑。她笑着与新娘握手,说道:“恭喜你慧眼挑得如意郎君。祝福你们生活幸福。”
新娘大概也明白了她是何许人也。笑容多少显得有些僵硬。
司仪笑着说:“谢谢这位佳宾的祝福,这是新人给你的特别礼品,也是今天的大礼。”说罢递上一个扎着粉红缎带的大盒子。“盒子里是一对琉璃杯子。杯子谐音辈子,新人嘱咐你也能沾今天的喜气,与所爱之人一辈子相亲相爱。”
本是婚礼上很好的创意,可惜这对杯子却赠错了对象,使得一切都显得可笑。在场有些人多少知道一些穆红颜与白朗的往事,场面多少透着一丝尴尬,多少双眼睛同情地看着穆红颜,心里哀叹这位“弃妇”的悲惨,看着自己的男人被抢走,还被接受此类嘲讽式的“祝福”。
穆红颜豁达地笑着举起手中的礼盒。“谢谢祝福,”她转身向白朗走去,看到白朗惊恐的眼神,心底蔓延着悲哀。多年的相处,他竟然不了解她。她走到白朗面前,驻足说道:“不过我想,新人更需要这个祝福,所以我转赠回新人,一辈子很长,希望他们能记住今年的誓言,一辈子相守。”
说完,她不再看白朗一眼,走下台,走出场去。
到此,穆红颜彻底解脱。放手,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更好地活。
虽然,心底痛得已无以复加。
回去的路,穆红颜已不想打车。夜晚的风拂在脸上,如温柔少女的手。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吗?穆红颜很彷徨。世上的路千万条,她却觉得哪一条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很想说:不就是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知易行难。穆红颜情不自禁又回忆起和白朗在一起的时光。胸口堵得慌,眼睛涩涩的,有种液体想涌出来。把一个人生生地从自己的生命中剔除出去是如此之难,更何况这个人与自己的过往青春岁月已紧密粘合在一起,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这时穆红颜感到了沉重的无力感袭来。坚强伪装剥落,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
路上,有辆跑车正超速行驶。驾驶座上的人醉眼朦胧,车子已飚至180码却不自觉。后面警车已闪着警灯,追随而来,车内的人却仍然我行我素。
穆红颜此时情绪低落,只顾着往前走,根本没留心呼啸的警车声。
突然,跑车上的人斜拉了一把方向,车子直直地往人行道上撞来。
穆红颜突然感觉白花花地车灯朝自己射来,她本能地用手一挡,却发现有辆车居然往自己冲来。速度之快,已躲避不及。撞上前,她居然自嘲地笑了:此生如此结束,是老天怜悯自己么?可惜,非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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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为6月9日所写。本想多写点再贴,后来想想,反正也是写着玩,贴出来给大家看看也好,也好给个意见,交流交流。我知道一入JJ深似海,成千上万的文海中,也不知道谁能找到我的文, 呵呵,估计这也要碰机缘了。希望来看文的朋友都开心。我会争取每天都能更新, 不管多少,写点贴点。
——迷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