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少年，玩心吗

　　保罗说：“我们已经清理完毕了。我亲爱的拜蒙，虽然我并不情愿这么做，但我仍旧得告诉你一件事……”

　　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拜蒙瞟了瞟面前的保罗，继而装模作样地阅读着手中的报纸。

　　保罗叹了口气：“你暂时得搬出去了，我和彭格列必须找出那位犯人。”

　　拜蒙悠哉抖着的脚停了下来，把报纸翻了个面，指着上头特大号的版块说：“那么，我亲爱的保罗长官你希望我变成第二个她吗？”那是一张这事件的案后现场的照片，纵使记者是用着极为隐晦的手法拍下，却仍然止不住亲临事件中的人民的恐惧。

　　警方第一时间发布了破案的消息，并且把少女死亡的消息压了下来，可仍然被有心人士曝露了，在这种惶恐不安的情况下人们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凝重的气氛非但没有退散反而更为浓重得笼罩着小镇。

　　保罗一开始并不相信Giotto含有鬼神的措辞，可随着消息的曝光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态度——除了他们三位警官和彭格列的人，不可能有人知道下水道中的追捕行动！

　　这也是他和彭格列商量过后，决定一定要把杀害少女的凶手找出来！

　　——一切违背物质原理的事物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这也是警官存在的价值。

　　“我目前没有看过比你更为强大的人。”保罗微微一笑。

　　“……也对。”拜蒙站起来，“那么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凝视着拜蒙离去的背影许久，保罗热泪盈眶地开口道：“我亲爱的拜蒙！假如你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我是不会苟活的！等我捉到凶手就与你殉情！”粗犷的嗓音竟真的夹杂了一丝颤抖和沉重。

　　拜蒙面无表情地踹翻了一旁的椅子，淡淡道：“放心，强大的人是不死不灭的。怀抱着感激地活着把凶手找到吧。”

　　死亡是什么？

　　他至今没有面临过死亡的胁迫感。

　　坦荡答应离开的拜蒙收拾完行李开始意识到——他一直以来依靠着保罗，被保罗赶出去之后他该去到哪儿？彭格列？算了吧，他们正在合作那无聊的案件！

　　拜蒙心不在焉地走在一楼的沙发旁，脚步蓦地如同踩空一般，好在他及时抓着椅背稳住了身体，低头一看竟是那块焦黑的木板，上面仍然是那天被拜蒙毁坏得破烂的样子。想来是保罗后来在研究那些刻痕的意思，研究完却忘了收回到房间。

　　然而，这个念头在拜蒙抽出它的刹那烟消云散。

　　多了几个符号……形状类似几何图形的文字吧？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中，拜蒙内心亦是沉了沉。他根本不认识这些奇怪的图形，为什么他会如此坚定地认为那是文字？手指摸上后背隐隐发疼的两块极为突出的骨头，他疼得咬了咬唇。

　　这不是他的身体吗？这种不了解自己身体的感觉……真是令人不愉快！

　　“重生。”拜蒙眯了眯眼，脱口而出这个词。

　　“没想到你看得懂上面的文字嘛。”轻佻的嗓音传入了耳畔，拜蒙扭头便看见一身形颀长的男人倚靠在门口，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容与他对视。

　　“跟了很久吧，累吗？要我倒杯茶尽一下地主之谊吗？”拜蒙索性把木板放在茶几上，将上面的图案更为完全地曝露在男人的眼前。双手环胸地坐在了沙发上，说道：“我记得他们叫你斯佩多？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吗？”

　　斯佩多笑了笑，不与拜蒙做无谓的客套拿起那块木板端详了一会儿，说：“啊，我亲爱的警官大人这么直接地揭发我真的好吗？这么说来，这些刻痕真是令人费解，如果是我们普通人大概不会把它们和文字做起联系呢。”

　　“别加个‘们’，伤害自己就算了，别伤害无辜的人。”嘴上如此，拜蒙也确实思考了一下上面的图形。每次都是他先发现木板上的刻痕，继而引导保罗和自己的思索方向往这方面发展，一切被他定义成理所当然的事现在被斯佩多一语道破。

　　为什么他会把如此凌乱的图形轻易地分辨出是几何图形？又怎么会认为是文字？难道仅仅是因为上面的“Giotto”？

　　斯佩多：“……”分明动摇了，真是死鸭子嘴硬。眼睛已经出卖了你内心的想法！

　　斯佩多把木板放回原位，说：“其实我只是听Giotto说你要被赶出去了……”

　　不及他说完，拜蒙就打断了：“所以来看好戏？”他取过木板把它一同放进了行李中。

　　这个问题他一定要解开！也必须要解开！真不知道保罗和彭格列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件完结了的事情。Giotto对少女的死的描述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况且其中含有劳什子“隐形人”，没有亲眼目睹的他只能在Giotto本身打个问号。他死气前与死气后的性格截然不同，即使是说谎了也能以沉稳的模样瞒过保罗这种意志不坚定的家伙。

　　“喂，难道每个人在你心里都那么不堪？”斯佩多看起来有些无奈。

　　拜蒙挑了挑眉，说：“差不多，只不过你是个例外。”

　　从第一次见面，两人的对话基本就带着火药味，斯佩多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说道：“你知道教堂其实会收留无家可回的流浪者吗？”拜蒙眯着眼睛审视了他好一会儿，从他平静无澜的眸子中看不到一丝恶意，却也看不到一丝真挚。

　　这就是天性——拜蒙对他的防备始终无法卸下。

　　“不去。”肮脏的地方，肮脏的人类。自称奉了神谕，真是愚蠢之极。

　　“那来我家？”其实斯佩多也就那么一说。

　　而拜蒙也就附和着那么一答：“恭敬不如从命。”一双如黑曜石的眸子如同得到了生气般明亮起来，面对斯佩多的态度亦蓦地转变为“和善”。

　　两个同性相斥的人居然要同居了？斯佩多细思恐极。

　　这个消息不知是怎么传到保罗的耳朵里，当拜蒙前脚刚踏入斯佩多的家中，保罗立刻赶到了现场，拽着他的行李死活不让他放下：“我亲爱的拜蒙，这里是狼窝！这里是虎口！你一小绵羊不能自投罗网！”

　　拜蒙狐疑地盯着他，他收到之后急忙改口：“呸，两只狼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拜蒙再也忍不住这股欲望了，一巴掌把他扇离自己身边。抢过行李，往斯佩多的方向一丢，对方准确无误地接下来后，拜蒙把保罗拖出了屋子。

　　不等拜蒙斥责他这荒谬的行径，他已经先一步调整好状态抓住了拜蒙的两只胳膊，神色正经道：“拜蒙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呸……不对，是住在一起！连彭格列的首领Giotto都对他忌惮几分，你身体太不同于常人了，万一被发现……你的性命一定不保，你说过你会不死不灭的！”

　　听到“性命不保”四字，拜蒙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再闻见后一句保罗已然是趋于恳求的语气，拜蒙无法按捺住了：“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吗？别把你们的弱小套在我身上。”说完，他便走回屋子，不再理身后的保罗。

　　保罗担忧地望着拜蒙挺直的身躯。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呢！

　　拜蒙关上门，斯佩多站在他身后倒好了两杯水，一边将左手边的玻璃杯稍稍往前推：“我相信我身上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拜蒙心领神会地拿起来喝了一口，“没有人能够在我身上动心思。”

　　假如说拜蒙一开始没有在斯佩多身上寄予利用的价值，那么斯佩多在他的可视范围内将他的本身制造成了一个资料库，使拜蒙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注意力去探求他所知的事情，甚至往他曾翻阅的书籍搜查，可斯佩多每一次都能把它们焚毁殆尽，拜蒙根本无处追寻。他对拜蒙投下的饵再明显不过，只差拜蒙是否要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咬住前端足以致命的鱼钩。

　　夜空闪过一道又一道亮晃晃的闪电，豆大的雨点持续不断地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每一下都打得窗户发出嘈杂的声响，时而出现在闪电之后的雷鸣震耳欲聋，整个屋子显得异常潮湿，一阵凉意弥漫其中。

　　拜蒙捂了捂背后，他的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中，紧紧地咬紧下唇。额上不断地渗出细密的冷汗，热量一点点从这具脆弱不堪的身体中消散，他很想回到房间把自己紧紧裹在被褥之中，可他完全无法动弹！墨色的瞳孔中含着幽深的乖戾。

　　斯佩多快回来了，得赶快回房间。

　　这是他仅剩的想法。

　　他手指的关节微微弯曲，指甲掐进了肉中，指尖已经用力到泛红。拜蒙的意愿再明显不过——他想要剜去那两块令自己疼痛的骨头，纵然指甲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那以痛止痛也是值得一试的。

　　拜蒙不清楚自己被这股疼痛折磨了多久，当他再睁眼时，自己已经置身在人声鼎沸的闹区之中。

　　街道灯火辉煌，不断有人擦肩而过往某一地方聚集，由于过于拥挤，好几人撞了拜蒙的身体，拜蒙下意识地想要闪开，目光环视四周，企图从这嘈杂的人群中脱困。他的手指突然抚上了后背一直折磨他的骨头，可摸到的只有比先前更为突出的形状怪异的骨头——仿佛是从血肉中延伸出来的。

　　当他想仔细摸一下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他身旁撞了过来，他的手被迫移动了位置摸了个空。拜蒙狠狠地瞪了了那位步履匆忙的人一眼，再想探究的时候，哪儿还有突出的形状。不仅不疼，而且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快看，那个是不是拜蒙大人？”拜蒙朝声音的发源地望去，竟然是两只蝙蝠盘旋在不远处的上空。分明是很奇怪的事件，拜蒙甚至没有看清它们所谓的眼睛，可他潜意识中告诉着他：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拜蒙仔细地听着它们的对话。

　　另一只蝙蝠：“不是吧……你是不是看错了啊！拜蒙大人不是消失了好久了吗？”

　　前一只蝙蝠：“今天可是送别式！拜蒙大人回来的几率可是很大的！”

　　另一只蝙蝠似是很不满前一只蝙蝠笃定的语气，稍带怒气地反驳：“你可千万别胡说，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我们都快迟到了，还在这边关心什么像拜蒙大人的人啊！”

　　前一只蝙蝠：“啊啊啊，对！我们快去吧！”

　　两只蝙蝠就这么在拜蒙眼中“含情脉脉”地“比翼双飞”往众人所聚集的方向靠过去。

　　拜蒙极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镇上的人们都称自己为拜蒙警官，有人会称自己拜蒙大人？这两只蝙蝠看来是极为有见识的。没想到自己的外表居然能散发如此强烈的气场……这么说来……难道有人和他一样叫做拜蒙？甚至长得和他很像？

　　窥听了它们的对话后，拜蒙扼制不了想朝那片黑压压的人群中靠近的欲望——纵然他很讨厌在人群中被东撞西撞的感觉，纵然他很想把自己与蝼蚁一般的人类划分开。可他有种直觉——他可以不靠斯佩多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拜蒙的身形在镇上怎么也算的上半个鹤立鸡群，虽仍然会有比他高的人，却不及现下来的多。有不少人带着面具，拜蒙瞧他们盛装打扮的模样估摸这是一场规模宏大的舞会，让他极为惊讶的是——那些穿裙子的应该是女人吧！怎么女人看起来……也比他高……

　　“你怎么会回来？怎么回事？”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拜蒙的手掌，拜蒙反射性地甩掉了对方。

　　那道温润的声音敛去了方才毕露的紧张，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他刚回头便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翠绿色眸子，含着使人感到惬意的温柔，拜蒙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可随即又七上八下，男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包容万物的感觉，拜蒙却因此而心悸莫名。

　　“让我过去。”

　　这是拜蒙所说的第一句话。然而，在他说出口的时候，不仅仅是面前的男人一愣，连拜蒙自身都愣了一下。

　　这种熟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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