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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院子中间一个不规则的池塘，白色的石头镶嵌起来的，池中碧波微动，泛着几近耀眼的阳光，红色的廊从池上越过，廊柱的颜色还那么得新鲜，远处池边的柳树婀娜得伸展着腰枝，将那长长的水袖似的柳条垂落水中，嫩绿的芽将柳树点缀得繁茂，一阵微风吹过，将柳枝轻轻扶起，摆起优美的波浪似的线条，柳树边，纯白的人儿展露着微笑，水似的白发，柔软如絮，泛着淡淡的光，哪怕是被微风轻轻偷走几丝，却依旧在风中纠缠，轻柔如羽翼下的绒，想来连风，都舍不得将其放下……
这是我昨晚的梦，梦中是我刚来殷家的那天，我停在廊上所看到的景色，为此我还被小厮送了几个白眼，只是这样的景致在梦中更清晰了，清晰到站在树旁的人，一颦一笑，一缕发丝都是那么的清楚，而那个人，就是离。
这么说来，我进这宅子的第一天就见过离了……
说来我对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他的发色或是微笑与忘近似，只是这样一种环境，这样一个人，好象无论什么东西靠近他都会变的温柔，那种舒适，就像被太阳暖暖得照在身上，从皮肤一点一点往里渗透……
脑子里都是想着离的事，不知不觉在床上赖了不少时间，估摸着早餐都已经结束了，于是决定自己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开门踏进院子，第一眼就见到个让我最头疼的人——了缘，他抬头瞥了瞥我，又立马把头转回去，什么嘛，这也做地未免太明显了。
于是对他猛做个鬼脸，刚转身却又撞上了刘仪，还来不及变换表情的我吓得差点把心脏都从嘴里吐了出来。
“月心，你干吗啊！”刘仪看来也没有料到我的反应，拍了拍胸口道：“大清早就这么冒冒失失的。”
“拜托！！被吓到的那个是我好不好！！”喘着气，我努力得压着惊，“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我本来想叫你，谁知道你这么突然转身啊！”说着，刘仪甩了个不服气的白眼，“你啊！了缘说你路痴一点都没错，一天到晚迷路，就会让人瞎操心。”
“你们……都知道了？”
“是啊，都知道了！”刘仪笑了笑，“亏得殷之扬找到你，不然又要闹大了。昨天下午那警察又来了……”
“李队？”我的脑子里立刻跳出了那个龌龊版的三藏。
“恩，就是他！”刘仪猛点头，“他还问起你哦！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怕人家以为你是畏罪潜逃……”
看刘仪说得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苦笑了下，这么说我，摆明了把我当凶手看嘛……
“那家伙说不定今天还会来，你要小心点哦！”刘仪说的时候故意压着眉毛，一脸奸样，实在弄得我有点哭笑不得。
“那不是很好？有人盯着，她就不会像只老鼠似的乱窜。”
了缘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慢慢踱到我身后，脊背上一阵恶寒，我低头抚了抚手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不用回头，我也知道了缘正用本世纪最恶毒的眼神看着我。
“是不是该拿条最粗的铁链子把你锁起来？……”
了缘的语气很淡，淡得好象一杯冰水，可以把人从头到脚得淋湿，再让你打两个凛冽，就像现在的我……
“那个……肚子饿，我先去觅食哈……”
头也没回得跑了，好象犯了什么大错似的，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他，总之，快点离开这里，远离这头会吃人的野兽……
“看来……你真的很担心她呢~”刘仪依旧看着我离开的那条路，微笑着说道。
“胡说什么。”了缘皱了皱眉，颇有点不悦的表情。
“不对吗？月心不在，你就老是那么个没精神的样子，好象对什么事都没兴趣似的，今天一早就坐这里等她，如果我没弄错，天没亮你就坐那边了吧？”刘仪挑了挑眉，一脸坏笑，“对号称觉皇的了缘大人而言，天不亮就起床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吧？”
“你想说什么？”
话锋一转，了缘也一脸坏笑得倚到墙边，背靠着墙，微低着头看着身前的刘仪，长长睫毛下的一双星眸，配合面颊上利落的线条，此时正是迷死人不偿命的状态。
“我想说的是~”刘仪幽雅得转过身，双手从了缘的腰间环绕着他结实的后背，曼妙的身材紧贴着了缘的身体，漂亮的下巴高高得仰起，同样一双桃花似的眸子毫不示弱得对着了缘的星眸，嘴角微微上扬，“别让我嫉妒你们的关系……”
七拐八拐得来到厨房，一路上都在想原来房子大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本来在家两三步就能解决的问题，到了这里，没个几十分钟怕是不行，这还不包括迷路的时间……
只是当我第一步跨进厨房的时候人又打了个激灵，这次倒不是因为了缘，而是因为另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曾经在厨房里追杀过我的女人……
不过，用女人来形容她并不合适，充其量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罢了，一个身材苗条，相貌娇美的女孩——小柔。
小柔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人进了厨房，停下手上的工作转过身来，一见是我，她的表情似乎也有那么点意外，但随即又恢复如常，一脸微笑得看着我。
“司徒小姐。”小柔对我点了点头。
“叫……叫我月心好了，不然我不习惯的，呵呵……”傻笑两声，我尴尬得别过了头，对着个女孩子我竟然也会脸红？不过，小柔也太美了，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特别是那双朱色的唇，樱桃似的，娇嫩欲滴。
“好的，月心……小姐……”小柔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加上了那习惯似的两个字。
“不要小姐啦，我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叫我月心就可以了。”我摆了摆手，笑道。
“恩……”小柔红着脸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我，“那月心小……来这里有事吗？”
“我来找点东西吃，”四下张望了下看似收拾得很干净的厨房，“我还没吃早饭……”
“这样啊……”小柔若有所知得点了点头，跟着跑到一边打开柜子，拿出两个包子，“这个可以吗？早上都收拾过了，剩下的不多。”
“恩，恩。”我伸手接过小柔手上的包子，还有点温度。
“小柔，你在殷家多久了？”我边啃着包子边问道。
“也就这几天的工夫，所以才会闹出上次的事。”小柔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呵呵，那你对殷家还不是很了解罗？”
“恩，”小柔点了点头，“厨娘告诉了我这里大概的情况，免得闹出了岔子。”
“那……你知道西面的那个院子吗？”
“西面的院子？”
“恩，就是有桃林的那个……”
“西面的院子……”
小柔琢磨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这当口，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进了厨房，转身一看，原来是小婷，她看到我也颇为意外。
“司徒小姐也在这里啊。”小婷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小柔的身边。
“你们怎么老喜欢这么叫人……真不习惯……”我尴尬得笑了笑。
“刚才月心问起西面的院子，什么桃林的……”小柔转头看着对她而言可以用前辈来称呼的小婷。
“桃林？司徒小姐怎么会问到这个？”小婷看着我问道。
“因为……”话刚要出口，却想起殷之扬对我说过的话，三个人的秘密……于是赶忙话锋一转，“因为昨天有路过那里，看着挺漂亮的，就是还没机会进去。”
“那里可不能进去哦，司徒小姐。”小婷赶忙摇了摇头，“老太太定下的规矩，谁都不能进。”
“这样啊……还好我没进去，不然又坏了规矩了，呵呵。”
“殷家的规矩，多是老太太定下的，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或者客人都不能犯了这里的规矩，司徒小姐，以后你最好找个人陪着，免得出了茬子，我们都不好交代。”
一个冰冷的说话声，几句淡淡的话却像是扎着人的肉，刺痛得让人神经发麻，我赶忙回头，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正是一直在老太太身边那个不怎么说话的老女人，板着张脸，淡淡的皱纹，五十出头的样子，只是那一头的白发，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有七八十了。
“郝妈……”小柔和小婷低低得应了声，连头都不敢抬。
被叫作郝妈的老女人只是冷冷得看了我们几眼，便转身出去了，而她跨出厨房的时候又回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肯定是这种……
直到郝妈的脚步声远去，我们三个才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一阵一阵的凉。
“真……吓人……”我低声嘀咕着。
“郝妈是老太太的管事，老太太所有的事都由郝妈一个人打理，她在下人里的地位是最大的，而且郝妈也不怎么说话，难得听到她开口，跟老太太似得压得人喘不过气……”小婷也在嘀咕着，歉意得对我笑了笑。
压得人喘不过气吗？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不过细细想来，见老太太时这种感觉更厉害，就好象围绕着老太太的是个真空的空间，感觉不到一丝空气的流动……
也不知道自己一路过来是在想着什么，古怪的殷家，禁地，离……似乎整个婺阳镇就是个被迷团包裹的地方，古老的传说，失踪的人，鬼嫁……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被一层层包裹起来，而我现在，连最外面一层也无法剥开……
对殷家的感觉很奇怪，似乎这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立的世界，却又彼此牵连，殷之扬的叔叔，殷剑的父亲的死似乎只是一连串连锁反应的第一步，究竟这之后还要再发生什么？我很担心，我有预感，这件事不在我的控制能力之内，或者说，不在任何人的控制之内，它有自己的方向，究竟它，想要去哪里……
如同缠绕在藤蔓上的蛇，吐着鲜红的信子一点一点的游弋，慢慢得吞下口边的食物……
一个人在院子里乱转，为了不让自己再次迷路，我尽量在自己熟悉得范围内走动，直到我靠近某个院子时，才发现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了缘鬼鬼祟祟得靠着墙边，跟着一闪人，猫进了一个月洞门，他想做什么？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也偷偷得靠了上去，靠近了才发现，这月洞门这么得熟悉，这不就是仪式那天晚上我们离开时的路吗？那么说来，这月洞门后面的院子，就是举行仪式的地方，以及那幢黑色的压得人窒息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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