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添香

　　蓝蓝的天空飘著白白的云，烟波浩淼的绿湖彷佛一面镜子般镶嵌在大草原上，而无垠的绿茵里，羊群似流雪，马群又似海浪，骆驼更像一团团凝云，於是，羊咩马嘶伴随著雄壮的叱喝声，呼应著苍狼白鹿的豪情。
　　直至一勾弯月西沉後，绵延不尽的穹庐中开始出现点点篝火，悠扬的马头琴声好似峡谷中的清泉，涓涓地流过牧人心头。正当夜风吹拂，奶茶飘香的时候，豪爽的草原儿郎吟出动人的情歌，而情窦初开的少女则回以心中的恋曲，让热情弥漫在清新惬意的夜晚。
　　这儿就是弘吉剌部的领地，金国的春狩就是在这儿举行的。
　　一般而言，游牧民族的生活是以游牧和狩猎为主的，而大部分的人都以为农耕才是比较进步的，其实并不尽然，因为无论是技术或观察和知识上，种植植物的农耕的确比较单纯，而游牧动物需要考量的因素则复杂多了。
　　譬如，家畜的增值率和自己最低的消费量，取乳时必须要顾及到仔畜的营养，剪毛时还得注意到家畜的御寒能力，还有，哪一种动物需要哪一种牧草，何处又是牧草最好的供应地等等。因为得考虑到这些，所以游牧民族的生活就必须到处迁移，这一点也比农耕生活辛苦得多了。
　　至於游牧民族的另一个生产手段——狩猎，不但是弥补家畜消耗的方式，也可作为军事训练的基础，同时又可以猎得珍贵皮毛换取农作物，甚至还可以作为娱乐项目，所以，草原上的民族大都在三、四岁的孩童时期就开始接受骑马射箭的训练了。
　　但基本上，游牧民族每天一切的活动还是以家畜的繁殖硕壮为主要目的，所以，天刚破晓的时候，便得起床把家畜赶出去，尤其是羊群，有露珠的草是它们最好的食粮了。当然，妇女们就得更早起来做早餐，因为这是她们的职责。
　　一来到这儿，风浪便忙著巡视这里军事防御，召见部落族长和所有的贵族。焦头烂额地忙碌了好些日子。
　　初春的夜晚，残雪犹存，褪下毛毡的牡丹，一身洒脱的貂皮帽、大襟长袍、套裤和短马甲，锦制腰带两边各挂著一个镶金套环、小刀和精致的褡裢，背著手和侍女燕子缓缓地漫步在闪烁著银光的绿湖畔。
　　”你是说各个首领都带着各家的千金来见风浪？”牡丹平静地问。
　　燕子无奈地苦笑。”简单一句，联姻是她们与皇室保持忠诚与信任的最好方式，而且此时的皇帝与王爷都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能在集会中被选成妃子或侍妾是最好的消息了……”她轻叹。”尤其是我们的王爷是如此的出众！”
　　有個萬人迷的丈夫也是個小麻煩呀，不想了，反正那些小魚小蝦也翻不了多大的浪。
　　“這水多清澈呀，”還能看見不時在湖底游過的小魚呢，撿過地上的樹枝，刷刷刷，鋒利的小刀把它削光滑了，再從腰間的包包扯出細長的天蝅死，隨手打了幾個結，一根漂亮的小魚竿就做成了，再手上握了握，還挺稱手的，“燕子，你又不要也來釣魚。”
　　細心的燕子搖頭道：“奴婢不會釣魚，還是娘娘玩吧，奴婢給娘娘找個桶子來盛魚，”見我點頭，就轉身往營帳那邊走去。

　　宋代王安石有云：“迢迢建业水 中有武昌鱼”
　　就不知道這湖里的魚有沒有武昌魚那么鮮嫩了，盤坐再平石上，幾乎看不見的魚線在微風中輕輕搖擺，湖里的魚不時的用小嘴碰撞著鉤子，但就是不咬鉤，微微一笑，一丝神识钻进一条背有绿纹的银鱼上，湖水冰凉又柔韧，人就好象在湖中如鱼般畅快游泳，不时的还跃出湖面，溅起一道灿烂的水弧，又“叟”的没入湖中，在她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银鱼都在吊线周围扑通扑通的跳跃着。
　　“公主，快看，那边的小鱼都在跳舞呢，”
　　这个形容比喻得很好，一阵阵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收回神识，就见几个丫鬟拥护着一个贵族打扮的小姐站在身后，两眼发直的直盯着活跃的湖面。
　　如果只是在身后看看牡丹还是可以相处的，可惜还是有些人不长眼，硬是凑上来让牡丹出气。其中的一个大丫头的发话道：“喂，我们公主要那湖里的鱼，你给我们钓几条上来。”
　　“没有，有也不给，要鱼你们自己想办法弄。”牡丹面无表情，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大丫头带着有点诧异，不过她要在气势上压倒牡丹，于是她大喝道：“你一个姑娘长能耐了啊，竟然敢反抗公主了。”说完伸出手要拍牡丹的脸蛋。
　　牡丹轻轻一让，让过了大丫头的手，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的大丫头恼羞成怒，发话道：“丫头们给我揍，这妮子不揍不长记性。”
　　对于欺软怕硬的家伙牡丹一向不手软，只见她身影翻飞，□□西冲，一招一式是那么的自然，却又是那么的凌厉，直接命中要害，被打击的人直接倒地不起，片刻间围过来的人全部倒下了，在地上直哼哼。
　　解决完了喽啰，牡丹朝大丫头和一直看呆了的公主逼近。
　　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大丫头心里有点发慌，护着公主哆哆嗦嗦道：“你要干什么，我们公主可是未来的皇妃，……而且，而且这是春狩的地方，私斗是要违反校规的。”敢情这姑娘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
　　牡丹也不说话，眼神凌厉的瞪着大丫头，大丫头被看得低下了头。
　　这时牡丹大喝一声：“给我跪下。”
　　被吓一跳的大丫头竟然被牡丹气势所折服，听话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等她反应过来觉得不该跪下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遭遇到牡丹奇怪的眼神。
　　从这个眼神中大丫头看到了死光，一种漆黑的雾色笼罩在眼球里，那是地狱的颜色。而站在牡丹面前的自己显得那么的渺小，好像在牡丹眼中她已经是一个死人，这让大丫头感到恐惧，想要站起来的身体又蔫了下去。
　　牡丹走近大丫头，拍打着她的脸蛋道：“公主？给你一句忠告，你永远不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记住我现在叫金牡丹，哪天公主要报仇不要找错人。”牡丹故意在手中加了力道，大丫头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大丫头感到窝囊，想要不顾一切的反抗，但她知道从牡丹刚才的表现来看她是没有机会的，所以她不得不把怒火压了下来，装着服贴的样子。
　　牡丹慢慢的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被扫过的人直打哆嗦，有的人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而看到牡丹背转身子的大丫头以为牡丹放过了她，所以她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的牡丹看到此情形，厉喝道：“我还没教训完呢，谁让你站起来了，快给我跪下。”
　　大丫头又只得依言跪下，现在的大丫头只想找个地缝占进去，身为公主的第一丫鬟，这辈子还从没这么窝囊过，也许是报应，平时欺负人欺负多了，现在被别人欺负才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见到大丫头乖乖的跪下了，牡丹点点头表示满意：“既然公主没有力气教导手下，那么我就教一下大家规矩，以后见了我要行低头礼以示尊敬，大家听到没有？”
　　听到了，从地面传来参差不齐的声音。
　　“叫得太小声了，我没听见，你们早上没吃饭吗？给我用点力气。好了，再来一次，我说的规矩大家听到没有？”
　　牡丹说话的时候，倒在地下的喽啰们心里直嘀咕，我们早上吃饭所得到的能量已经被你打散了，哪里还有力气，不过这话她们可不敢说出口。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倒在地上的丫头们只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声吼道：“听到了。”叫喊声响彻云霄。
　　听到如此有气势的叫喊牡丹感到很高兴，一高兴就走到大丫头身前和颜悦色的道：“至于你的规矩，还没有交代完。”
　　看着牡丹眼里的讥诮，大丫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只听牡丹道：“你就自断一指以示谢罪吧。”
　　听到这话的大丫头有些被吓到，没想到这柔弱的姑娘家，不光武功厉害，就是性子也阴狠毒辣。到这样她大丫头还屈服的话，她以后就没脸见人了，当下她放狠话道：“贱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服软了，你居然还要得寸进尺。”
　　说完大丫头极速起身向牡丹攻来，可惜她快牡丹比她还快。在大丫头将站直身体还没站直身体的时候，牡丹的腿已经搭在了她的肩上，用力向下一压，大丫头又重新跪了下来。
　　这时的大丫头感觉肩上有千钧重，她努力运功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敌不过肩上的那股压力，这让大丫头心里相当惊骇，没想到在这姑娘手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大丫头心惊归心惊，但嘴里却是不认输，硬扛着牡丹的那条腿，牡丹见到这样了大丫头还不俯首，心里有点恼火，腿上加了力道向下猛地一压，那大丫头整个人被压趴下了。
　　这时牡丹大喝一声：“既然你自己不动手，那么我来，把手伸出来。”
　　大丫头当然不肯，双手反而朝身下藏去，牡丹被气得笑了，道了一声：“好好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牡丹提起一只脚在大丫头的后背上一蹬，大丫头就感觉五脏六腑就要从上下两个口快要挤了出来，遭罪的大丫头也顾不得面子什么的了，当下极没形象的哇哇大叫起来，双手也伸出来乱扑腾。
　　达到目的的牡丹把脚从大丫头的背上移了开来，踩住了大丫头的一只手，反应过来的大丫头知道害怕，带着哭声求饶道：“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人了。”那形象甚是可怜。
　　牡丹并没有理睬大丫头的求饶，只是用眼睛说着：现在醒悟已经晚了。
　　感到绝望的大丫头闭上了眼睛，自动从被踩住的那只手里分出小指来。牡丹提起另一只脚用力一蹬，伴随着一声惨叫的是那根小指变成了肉饼。
　　其实并不是牡丹心狠，她的尊严不能放过招惹她的人，一根手指换一条人命，算起来大丫头还占便宜，只是给了大丫头一个教训。
　　等那些恶奴相互搀扶着离开后，燕子拎着个小巧的木桶回来了，拿起鱼竿轻轻一甩，一条肥嫩的银鱼就从湖里飞落到桶里，都是被鱼线给缠住的，一挥一条，一下子就盛了小半桶了。
　　牡丹熟练的刮鱼鳞、剖腹、除内脏、清洗，手脚俐落地捡石头、乾落叶搭灶，再捡粗树枝搭架，锋利的小刀削尖三支树枝后穿进鱼身。
　　“真厉害，”动作这么快，这么利落的不像个娇贵的小女人，燕子不可思议的说。
　　“那是。这一手还是爹爹教我的呢，以前我常在山上考东西吃，”牡丹边得意道，边小心的燃起火，再把鱼架上去洒了些盐巴，就大功告成，等著吃了。
　　又洒了点盐巴，翻个面，阵阵烤鱼香味逐渐弥漫在四周，并飘散开去，就连一直以忍耐的燕子，都忍不住看著金黄色的烤鱼吞了吞口水。
　　将第二条鱼串好架上架子去烤时，牡丹满足地吸了一口香气，旋即大口咬著外脆内嫩的烤鱼肉。
　　“太棒了！”她赞叹道：”我的技术一点也没退步嘛！”
　　“有我的份吗？”温和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走出来的是找老婆的风浪。
　　“牡丹宝贝，我可找到你了！”他一把搂住牡丹又亲又吻的，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皇帝。
　　“讨厌！”牡丹一把推开他。”找我干嘛？又不是没人陪你。”
　　”吃醋了，宝贝？”风浪暧昧地眨眨眼，耳语道：”不用吃醋，宝贝，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被你榨得乾乾的，哪有剩……”
　　牡丹面红耳赤地捂住他的嘴轻嚷：”少胡说八道！”
　　“我……”他的眼角瞟到正以羡慕的眼神盯著他的侄子，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钓鱼？你什么时候学会钓鱼了？”
　　牡丹轻哼一声。”想吃就得自己动手罗！”
　　“吃？”当他一眼扫到烤得金黄焦脆的鲜鱼，立刻欢呼一声，”哇！难怪我们一直闻到香味，原来是这个！”结实瘦削的臀部立即坐定在烤鱼旁，大手一抓，刚烤好的鱼便落在他的贼手上。”正好，我饿惨了！”
　　醒来没见到老婆，风浪三两下便梳洗完毕冲出来寻找逃妻，连早餐也顾不得解决，却没想到后面跟了一个捧着奏折同样肚子闹革命的男人。
　　“强盗！”牡丹伸手欲夺回”财产”。
　　风浪用一臂横挡住牡丹，一手将烤鱼凑近鼻子猛吸一口香味，”哇！不亏是雪鲑鱼，真的好香！肉又甜嫩。”
　　他大大的嘴巴一开一阖，便咬去了半条鱼，”你的技术真棒，宝贝！”他啧声赞道。
　　“吃软饭！”牡丹忿忿地把第三串烤鱼架到火上细洒著盐巴。
　　“哪有！”风浪兀自大口咬著。”明明是吃鱼嘛！”
　　牡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第二个冲过来的是皇帝。”烤鱼耶！我也要！”
　　“自己去钓！”牡丹怒喝。
　　子柯那充满渴望的眼睛直盯著大快朵颐的风浪，猛咽口水。”怎么钓？”
　　“随便！就用你的舌头钓吧！”
　　“我……我也想吃……”他嗫嚅地说道：”我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餐。”
　　“谁叫你一大早就跟着人家的老公，”牡丹没好气的说。
　　“我……不知道……”
　　“自己拿起钓竿、自己去挖泥鳅、自己上饵、自己去甩竿，然后再自己刮磷、剖腹、清内脏，最后再自己做灶生火，然后，你就有得吃了！”
　　“嫂子~~~~~~~~~~~~”
　　头痛哦，谁来吧这个嗲人的皇帝给她拖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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