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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府
哈赤的到来让紫烃夜的脸色一直黑下去了,但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是自己人把路线给泄露了吧,腰间那闪烁寒光的弯刀也让侍卫们不敢多说。
由于多了个人,行程一下子就加快了不少,只用了一个星期变来到了其督紫府。
精致的点缀,豪华的气派,那紫铜色的大门一下子就显现出首富门第的气派。
“管家,你领金小姐和她的侍卫去紫云阁,另外调几个最好的厨师过去,牡丹,你先去休息休息,这一路也够累了,我先去跟长辈大个招呼。”安排好后,2马上离去了。
紫云阁是临江而建,楼高三层,四面挂上大红灯笼,灯笼下缀以七彩流苏和小巧铃铛,江面生风,风如撩弦手,拨得铃铛清乐颤颤,,绿荫环绕,鲜花繁茂,下来可以戏水,上亭阁则可以了望美丽的湖水和星空。
自从建成后就没有让人进去住过,只有当家人有时会一个人进去休息。所以当管家听到当家人安排人入住时,简直反应不过来,不过也更加肯定这名娇客的分量了,急冲冲的就把最好的人手往阁中安排。
紫府邸
大厅里忽地爆出一声巨响,似是桌椅受到重击,瞬间碎裂,一干洒扫整顿的仆役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终是捺不下好奇,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工作,眼角全偷偷地觑向厅里。
厅中,那名一掌打得樟木桌解体四散的男子,踢开倒地的椅凳往前大跨几步,一把将另一名斯文的少年揪到自个儿脸前,后者已吓得俊脸苍白,唇角却仍勉强挤出笑来,可怜兮兮地道--
“表哥,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子,我以为……以为就个美女罢了,咱们家不是挺多的吗?我听管家说以前在书房侍侯的那个丫鬟不是嫁人了吗,呵呵,所以我就想买了几个回来,岂知还没有出门呢,王大福就送了一个上门,说是感谢你放过了他的画舫,听说还是个清官花魁呢,你不喜欢?”
紫烃夜面色铁青、单掌毁去樟木桌,此时那只巨掌将表弟往上再提,「嘶」地一响,衣襟裂了个大缝,而两张脸鼻尖对鼻尖,几要贴到一块儿。
“我真该感谢你的热心呀,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府里的丫鬟人数了,二十四家酒楼的结帐都整理清楚了,”他怎会有个这么蠢,这么爱玩的亲人?!私自溜出游玩也就算了,还收了个人情,要不是早死的姑妈对他很好,他早就不认这个亲戚了。
“那个什么花魁你自己留着吧,你去帮阿品准备一下,能治疗他的大夫我找到了,”
“真的,”说到这儿,少年倒无惧于掐在前襟的力道了,急着要为人问道。“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我们失望过多少回了,我就怕品表哥挺不住,每一次大夫离开他都要消沉几个月呢,这次大夫能让我们放心吗?”
“我找的人我放心,”紫烃夜剑眉一蹙,勉强克制怒气,大掌粗鲁地放开弟弟,峻颜微侧。“她连脑子中的肿瘤都能治好,而且是重来没有见过的治疗方法,好了,你要下面准备一下,我可不希望到时候缺什么个东西。”看着表弟风风火火的跑出了大厅,紫烃夜一直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爱玩的表弟也知道关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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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园名为静园却不平静,此刻正风起云涌。
“说!是谁安排进去紫云阁的?”贵妃椅榻上躺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发上尽是金银俗物装点着,一身锦衣配玉的轻声呢哝,十指绢纤如火枫般桃艳,裙子微微掀起,露出嫩足,修长有致的曲线引人遐思,丰唇半启,右手妩媚地撑点玉腮,似有若无地散发出成熟女子的风情,但口气却轻柔得骇人。
“夫人,是大当家安排的,管家还往里面送了好几名厨子呢。”秋儿她也是乘管家招人手时混进紫云的。
“是吗?”三娘眯着眼,难道修建那个阁楼就是为了个贱女人?嗯哼,大家走着瞧。
“请夫人示下,奴婢该怎么做。”秋儿气弱地吐着气。
三娘挑挑指缝,故作慵懒地眨动羽睫,“那个女人长得如何?”
秋儿忙谄媚道:“还不是一副病西施的娇弱样,个子娇娇小小又没长肉,哪比得上夫人的丰盈妖娆。”
女人就该像夫人这般美人,健美丰满又高佻,上马能射雁,入门能掌家,一语酥人心,闺房之欢淫醉如绵,眼波轻勾,多少英雄豪杰顿成手中泥,任由她揉捏,偏偏当家人心硬如石,不懂得欣赏真正的美人。
三娘眼神中闪过一丝妒色,“秋儿,知道当家人找她进府是干什么的吗。”她不允许有人比她更美,更不允许有人得到夜的注意,向前几天进门的花魁就让她派到偏院收园子去了,想得宠,门都没有。
“听说是为了品少爷的病,管家还往房间里送去了好多名贵药材,不过看她自己那瘦弱样,医术肯定也是半吊子。”极尽恶劣地乱批评一番。
而心机深沉的三娘当然不全信自己丫头的一番胡话,她人若长得如此不堪,又没有什么本领,夜岂会让她独占阁楼,那里面的一草一木可都是他自己安排设计的。
当初她费尽心思,才勾引了夜的父亲入壳,心想凭她的容貌和手段,早晚把正室给挤掉入主大妇,谁知算来算去,正室夫人都变成白骨了,她还是个妾室。
好不容易等到老头子死了,她正要和他儿子来个双宿双飞做个正室夫人,突然又冒出个小女人来打扰,真是可恨。
“夫人,你要再不出面,那个小贱人就要爬到你头上种黄豆了。”秋儿一再拨弄是非,她就是看不了年龄跟她差不多的人,有那么好的待遇。
“小贱人叫啥姓啥,何方人士,今年多大了?”三娘一如往常地软调问道。
这点她是从旁打听出来的,秋儿答道:“她叫牡丹,是金国人,年纪嘛!看起来快双十,实际年纪则不知。”
“哦!小女人嘛!应该不难应付。”二十!多么令人想捏碎她头骨的年纪。
年龄一直是三娘的忌讳,她年过三十的肌肤已不若少女般细嫩晶莹,得靠大笔银子来掩饰她眼角的细纹。
“夫人纤指一捏呀!那个贱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看她怎么神气,不过她旁边带了个侍卫,不是我们府邸的人,看起来孔武有力,平常都寸步不离的首在她旁边。”
“嗯,秋儿,替我盯着阁里那个小贱妇,日后我重重有赏。”三娘心想,知己知彼,才能制敌克服。
秋儿迟疑了一下,“可是当家人那一关?”钱财人人都爱,但前提是要有命在。
“放心,这点我会帮你的,只要你要给我机伶些,别又惹出事端难收拾。”三娘细长的食指在空气中一点。
“是的,夫人,奴婢会收敛点言行。”
“好了,没事你就先下去,不要打扰我睡美容觉。”手一挥,优雅地掩口打个哈欠。
“夫人好好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见秋儿那月牙色的身影消失在帘幕后,三娘打量身边的两个侍女,心想应该用不到她们才是。“夏雁、冬荷,捏捏脚吧!”
两名看似温顺的女子,一前一后蹲在她脚边,手腕轻巧地使劲,服侍榻上闭眼的主子。
☆☆☆
被供养起来的神仙?这句话正是我金牡丹目前的写照。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见到的是丝帐羽被白玉床,雕花绣凤穿银线,袅袅檀香绕床柱,一株金榕摆在高几上,清脆的风铃声在廊边轻响,乳黄色的窗棂上停了三、两只翠鸟,翠鸟背后是一片晴朗无云的淡青色天空,金色的光芒温和而不刺眼。
“小姐,你醒了,先喝碗燕窝鲍鱼粥好不好?”秋儿不待她回答,一碗大补粥已呈上来。
“你是……”狐疑地看着她,看她挺面生的,但从衣着打扮看来,应该是个伶俐受宠的侍女。
“我是奉当家人之命来服侍小姐,请小姐趁热喝了吧!”想起服侍不当的丫环下场,秋儿便心有余悸不敢疏忽。要不是夫人一再保证她的安全无虞,她才不会傻得送肉入虎口,当夫人的眼线兼破坏者。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许了人家没有?有没有意中人?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些话全是夫人命令她问的。
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从眼角瞥瞥她,“你应该是个丫环吧?”
“丫环又怎样,我可是全府最得宠的侍女。”傲气地说,她秋儿可是夫人的心腹,没几个人敢开罪她。
“喔,了解。”一个不知本分的丫环,我颇同情她的无知。
以往在王府她身边服侍的女孩们,刚开始会惧怕她身上的寒霜和冷漠,一旦相处久了,自然不再害怕,偶尔会顶个一两句,但从不逾越主仆之分,待人处事方面更不会有大小眼,一律格守本职。
“了解是什么意思?你在嘲笑我?”秋儿两只手叉着腰际,活像只喷气的老茶壶。
“我不知道你们的规矩如何,不过我看你的表现不像个丫环。”只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下人罢了,我不屑地想。
瞧她冷冷淡淡的模样就有气,除了脸蛋长得俏一点,哪比得上夫人的妖媚。“要不要再来一碗。”秋儿不怀好意地问。
“好的,麻烦你。”故意谦和地要求再添一碗,想磨磨她的锐气。
一般来说,她不会故意找人麻烦,但是麻烦若在面前而不去挑又违背她的本性,所以她只好做个惹人嫌的“恶客”。
不情不愿地扭着细臀,秋儿捧着一碗粥靠近,一双三角眼正闪着恶意光芒,手一翻,整碗粥眼看着要落在牡丹身上,岂知……我一个巧手接过空碗翻转,完整地将浓粥收在碗里,不露半点稠液,“谢谢你的粥,真是好吃。”
想玩她,再回去修炼万年吧!作态吃着粥,眼底有着不屑和冷意。
“你……你……”秋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只是个纤弱的病人,不可能……“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我这个人一向很懒,不喜欢苯手苯脚的人在身边晃,你该上哪就上哪吧。”哈赤去哪儿了,不会真的为她找野味去了吧。
“你……”秋儿再一次说不出话来,气得两颊涨红:“不要太得意,等你得罪了大当家,我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话来。”
“怎么着,你们当家人发火很吓人吗,是会长出三只眼还是头上长了角?”这挺像在描述以前见过的异形,我不在乎地想。
“我们大当家更可怕,他会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折断,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削……”秋儿话来不及阐述恶魔之姿就被恶魔断了羽翼。
“臭丫环!”声未歇,便伴着一道掌气而至。
秋香被掌风一扫,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直接飞撞在墙上,当场吐了一口鲜血跪在地上猛求情,“堡……堡主饶命,奴……奴婢再也……不敢了。”她失去血色的身子打着抖,下颚抖如风中的落叶。
“该死。”他手举起来。
“不要在我面前造杀业。”这话贸然一出,我深觉好笑,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居然虚伪地大放厥词,劝人少积恶果,以荫后人。“会吧房间弄脏的。”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因佳人的两句话,他强压抑住满腹愠火。
“谢……谢谢少爷不杀之恩,秋……秋告退。”秋儿连滚带爬,满脸惊惶地离开。
少了个多舌的麻雀,室内一下子静得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蓦然悦耳的轻笑溢出。
“你在笑什么?”不解地侧过身,紫烃夜不让她瞧自己的正面。
“没想到你的下人这么怕你。”
“难道王府中的人就不敬畏风浪吗?”
“那到是。”心想,不过从来没有丫鬟敢在客人面前放肆,对了…“你们的病人呢,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诊治?”
“你就那么想快点离开吗?”一想到治疗好后她就离开紫烃夜心里就很不舒服。
“难道你不想你家人的病快点好吗?”我慧黠地问道,这男人真好笑,绑架她来不就是为了她的医术吗,怎么人来了,反而不急着开疹了,还一脸气嘟嘟的样子,好象被抛弃了,有些荒谬。
“你好大胆,竟敢一再挑衅我的怒火,你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吗?”一转身,他一双大掌欺上她的皓颈。
淡然的看了看制住自己的男人,那眼中复杂的风暴让我不想探究,没有一点杀气,人反而懒洋洋的闭了闭眼睛,又困了。
“你不怕我?”他手指由她的皓颈往上轻抚,一直到她滑细的丰颊。
他不由得上下打量她,一双清澈如潭的杏眼,小巧红殷般的菱形唇,肌肤胜雪玉质骨,淡眉如月似仙女,乌丝缎瀑惑心魂,袅娜腰肢柳般风情。江南美女的身段,纤细合度的薄杨娇躯,比古画中的仕女还要妍美三分,而她那淡雅的冷然气质,更教他移不开眼光,不得不醉死在她的冰裙下。
“我从来感觉不到怕的滋味。”只有别人害怕她。
手指轻轻的皮肤上滑动,眼神依旧阴沉,似乎泛出火丝。
“如果你的手指再不离开我的脸,它很快会少掉一截,我怕自己太血腥了。”
让别人平白吃豆腐的下流事,绝不被允许发生在她身上,她可是最终极的存在,不是送往迎来的烟花女子,谁都无权玷污她。
紫烃夜怔了一下,莫名地放声大笑,“有趣,你很合我的胃口,我喜欢。”
“你喜不喜欢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随口道,“肚子饿了自己去找东西吃,现在我要睡觉了,你自己走出去,让哈赤给我关门。”
“我是很想吃了你,用我的方式,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方式。”他兴味十足地挑高她的下巴,让她看他眼底的欲望。
头一回有人没有用爱慕的眼光看他,而且是个女人,光这一点他就不打算放她走,何况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美得最没有匠气的女人,艳丽中带着纯净,纯净中有一丝倨傲,冷得像雪山的千年寒冰,却又能感受到她的淡淡暖意。
她,是一座宝山,就算她嫁人了也值得他用心支挖掘,他相信她无谓的面孔下有颗滚烫的心,而他从未看错人。她找到此人,因为她是他心中唯一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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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他们,又是那些声音,那些吵杂的声音又在他梦里纠缠着他──
“掐死他,掐死这个不详的孩子!”
“是、掐他,将来他一出生就克母克父,长大一定也是个恶魔,杀人不赦的恶魔,满身血腥味,你们闻闻──血腥味哪!”
在黑暗中的少年奋力挣扎,使劲想挥掉那从黑暗中伸来的无数双手,然而竟碰到一双柔软的手臂,他惊叫:“不──”
忽地,无比真实的手捂住他的口鼻。“闭嘴。”女人清冷地命令。
紫烃品用力一喘,瘁然惊醒。有人?这不是幻觉,活生生的一个少女正和大哥立在床畔捂住他的嘴。
我注视着满脸冷汗的少年,低声道。“面白如雪,唇红似火,气息紊乱,情绪过激。”忽然手一伸扣住他右腕。
“大胆,敢碰本少爷,砍掉你的手!”从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连大哥也不阻止,不由得心上一惊,开始挣扎。
不理她,迳自按住他手腕尺关寸,诊起脉来,沉静的黑眸牢牢盯着他的怒眸。“嗯……没有脉象,你应该已经死了。”
“放肆!”紫烃品急骂。“咒我死,大哥撕了她的嘴!”他想抽回手,却被紫烃夜厉声制止。
“别动。”紫烃夜肃然道,稳稳的扣住他手腕“这是给你请的大夫。”
“……”大哥从没人凶过他,倒教紫烃品一时怔住了,忘了该生气。
翻过他手腕,改而桡动脉从尺部斜向桡骨茎突背外侧,往合谷穴的方向搜寻脉线,垂眼说道:“是斜飞脉,你与常人有异。”
紫烃品惊愕,她真在帮他诊病?
我忽又望住他,黑眸冷静而严厉,轻声却威严地道:“张嘴。”
这个女人强势的逼近过来,紫烃品骇然地发现那温热的甜美气息和自己是如此的贴近,令得他一时心中大乱,愕然地张开嘴。
“张大些。”毫不客气的捏住他下颚,提高他尖尖的下巴,只见他愣愣地张大著嘴,情况简直荒谬极了。研究着他泛着药香的唇齿和舌。“嗯……薄苔主表证,表证入里,邪气包心。”松了手,她正要开骂,忽然他又按住她上眼睑。
“睁眼。”我嘱咐。
温热的气息拂上他的脸,又傻了。手指按在他的肌肤上,霎时,他的心仿佛被什么触了一下,又麻又热。
“眼瞳朦胧,你病得不轻……”那嗓音很冷淡,不知为什么,紫府小少爷头一回懂得了紧张,在床塌上,他捏住拳头,手心渗出汗。热、好热、为什么?
终于,我松手,退一步,紫烃夜深邃的一对黑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等待着结果。
“他有幻听的毛病是不?”
紫烃夜和紫烃品愕然,身子一震,讶然得说不出话来。
轻抚了抚袖口柔滑的璎珞,我极其从容优雅、不疾不徐地道:“昼寒厥,夜热甚,心烦难寐,神昏黵语,斑诊隐现,舌质红绛……你的脉象是主死的伏脉,恐怕活不久了。”
紫烃夜缄默了,美丽的双眸亮着,直直看着她,心底着实讶异。为弟弟诊过病的太医无数,从没人能将弟弟的痛处分析得如此清楚──
片刻后紫烃品终于开口:“你懂医?”口气缓了不少,似个孩子。那小心翼翼的口气,教人听了心软心疼。
他的确深为失眠所苦,不知为何夜里常有幻听的毛病,无数的声音在暗夜里折磨他,就怕说出来怕会被人当成疯子。他常病着,往往夜里冷汗直冒,身子却热得恍似要燃烧,他明白自己有病,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医得好她,任他受着苦。情绪稍稍一激动随时就昏厥过去,每昏厥一次都似死过一次,每一次昏厥都不知自己会不会醒来。不能纵情欢乐,奔跑,不能去踏青参加任何聚会,没有朋友和知己,周围只有小心侍侯的奴仆。受这种折磨,他战战兢兢的处在庞大的死亡阴影下苟活至今。
我还是没答他的话,只是笑望他。方才盛气凌人,此际却似溺水的孩子般表情恐惧而无辜。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个怕死怕病的贵少爷。
“你想快速康复还是慢慢调养?”我淡淡笑问。自信优雅的姿态,从容地揭去他用骄傲粉饰的恐惧。“你骄傲的灵魂被脆弱多病的身体壳困住了吗?”漫不经心的语调,像在问一个迷惘彷徨的孩子。
但那理解的言语直直击中他心扉。“你……”发青的唇战栗起来。“你能……救我?”她全说中了,他深藏的、心思全被说中了,他激动又悸动。
我静静地注视他。“能。”
“我……我要即刻……立刻就康复”紫烃品的心狂跳起来,热血沸腾。“要怎么做……”
“不急。”敛眉,淡漠地道。“这要你的配合”我别有深意地道。转头看着紫烃夜,敢绑我,那我一定要彻底好好的敲他一笔才甘心。
“你说,只要能治好他,我一定全力配合你,要人要钱都随你。”紫烃夜看着唯一的弟弟,眼中盛满了关怀。
笑了,那一刹的光华,令两兄弟都悸动。
“我有三个条件──”
“准了。”紫烃品挥手即道。
准了?我一怔,立时忍唆不禁笑了。瞧她招惹了什么?怎么比她还象王妃。“你还没听清楚条件。”
“我是紫烃品。”他强调他的富贵。“不论什么条件我和哥哥都有能力办到,只要你医治我。”他笃定地看着她,那对子夜般黑眸仿佛变得更深了。
“那么,‘伟大而万能’的紫烃品,记住你的承诺。”既然他这么有自信,我也就暂不详述条件了。
紫烃品点头。“本少爷记住了。现在──”他躺下来。“快点治我,需不需要针灸?来吧!”他侧身像是早已习惯了各种疗法似地挽起袖,一条满布紫色针孔的纤细手臂,立即出现在我眼前,他合上眼。“要扎哪?你自己找地方扎吧!”他等着,对疼痛已经习惯了。
我真的有点骇住了,原来那些庸医,竟盲目的胡乱治他?
等不到她动作,紫烃品睁眼觑她。“没地方可扎了吗?”说着,撩起另一手的袖子,望着同样满布针孔的手臂,帮着她搜寻起来。“一定还有地方可以扎的……”
我没说话,可怜的人啊,看那些怵目惊心的扎痕,清楚那些御医大夫根本不知如何治,只是胡乱的交差了事。那会有多疼?多少次的针戳、多少次的折磨,造就出这些个惊心的伤痕?忽然,我轻抚上他手臂,他抬起脸来,看见他我拢紧的眉心。
“啊,你别担心,针灸难免会疼,可习惯了,你尽管动手吧,我不会怪你。”
“忘记从前受的疗法,我要重新治你。”我嘱咐。
紫烃品昂起下巴。“好,我什么都依你。”凝视她。“到最后你若治不好我,我就杀你。”
我还是微笑,迎视他火焰一般强悍的美眸。真是个美丽凶悍又柔弱的小东西……
“我会治好你。”
听见这句坚定的承诺,紫烃品眼眶不知怎地热了。
漫长岁月的无助和惶恐彷徨,无止尽的煎熬,死亡阴影的凌迟,这一刻,她却以黝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瞳俯望她,如神般告诉她──
我会治好你。
紫烃品怔怔地朦胧了视线,在这个清艳少女的俯望下,他看见自己重生的曙光。
在她即将和大哥离开前,紫烃品忍不住又问了她一句。
“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他身上的血腥味。梦里无数人声残酷且凶恶的指责他的血腥味。他知道她不会说谎,她不怕他,所以他愈发在乎地想问。
我回头一看,他看起来一副像是很想听她回答,却又害怕听到答案的模样。那一双漾着水的眸子无助地望着我,丰润的唇抿着,仿佛抿住的是一颗脆弱的心,性子却非常刚烈。。像是有多不甘心似地;薄汗覆在光滑的额,透露他灵魂的不安稳。真不明白,前一刻他还气焰高张,下一刻却又楚楚可怜。
“没有。”果断道。只是他的梦有着血腥味。看见他先是一怔,继而紧绷的肩膀缓缓垂下,像是松了多大一口气似地。
紫烃品望着那潇洒的背影,飘逸的衫子在灯下消失,旋即消失在华丽的房间外。他怀疑世上还有什么能困得住她?她没有翅膀,但他觉得她甚至比鸟还自由。
忘了问她的名字,紫烃品低下脸咬指,有些懊恼忘了问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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