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

　　一晃，杭州最热的8月已经过去。

　　小古董铺9月的第一个休息日。

　　上午九点刚过，沉浸在香甜睡梦中的二人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是吴邪的手机。

　　吴邪拿过手机一看：老妈！同时张起灵也看见，就放开箍着他的手，好让他换个舒服的姿势接电话。

　　一场好梦被搅了，吴邪此时还没太睡醒，将身子躺平后，蔫蔫地接起电话，“喂，妈啊！”

　　“哎，小邪！今天休息？”电话那头传来吴妈平和的声音。

　　吴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还没起床？”

　　吴邪又“嗯”了一声。

　　“什么时侯回家？妈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呃……妈，我待会儿还‘有事’，今天就不回了，过两天我中午抽空回去一趟，行吧？”一听老妈是让自己回家，吴邪立马清醒过来，就找了个理由推辞，他可舍不得在二人每周唯一的休息日让他家小哥落单。

　　“什么？你个小混蛋，你也不看看你都多久没回家来看我们老两个啦……”闻言，吴妈的声音陡然升高。

　　“诶妈妈妈……你小点儿声……”吴邪大窘，不想让张起灵再听接下来的内容，天晓得自家老妈还会再说什么，就忙爬起来要去客厅，一旁的张起灵看见，不由分说便把他拉回床上，怕他还要走，就干脆又把他拽进怀里。

　　“怎么？你还怕让谁听见？”吴妈怒道。

　　“呃不是，我这不是刚醒么，妈你这也太刺激了，我耳膜都疼了……呵呵，呵呵，消消火消消火……”吴邪赔笑。

　　“那过会儿就给我回来啊，我现在买菜去！”吴邪的话立竿见影，吴妈的声音一下子平和许多，不过依旧强势。

　　“诶诶诶妈……”

　　“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叫你吃饭又不是逼你相亲，赶紧的，现在就给我起来！”

　　说完，吴妈便把电话挂了。

　　吴邪只好又打过去。

　　连打了两个吴妈才接。

　　“还要说啥？”

　　“妈，你先别急着去买菜啊，我今天真的‘有事’，一会就得出去呢，这样吧，明天，明天中午我就回去，到王盟快要下班了我再走，你说行不行？”

　　“小混蛋，你今天是非要惹你妈生气是不是？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打车去你那儿？要不是你爸不会开车，我现在早就到你楼下了……一到休息就老有事，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没陪我跟你爸出去啦，连散个步都没有……”

　　吴邪为难地“啧”了一声，转头去看张起灵，就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不得已才败下阵来，“诶好了好了妈，我知道了，待会儿回去还不行吗？不过，我可得早点回来，最迟不能超过下午三点！”

　　“嗯，这还差不多。”

　　临出门前，吴邪噘着嘴叮嘱张起灵，“小哥，今天中午你就自己弄饭或者叫外卖吃吧，我一定尽快回来！”

　　“今天你还是好好陪陪伯父伯母吧，你确实很长时间都没回去看他们了！”张起灵轻笑着摇头。

　　吴邪上前搂住他的脖子，“那我要陪你嘛，呵呵……真的好想每一分每一秒都跟你在一起！”

　　张起灵同时抱住吴邪，半晌在他脸上亲吻一下，才不舍地放开他，“好了，快去吧！”

　　吴邪回给他一个吻，“我走啦！小哥，等我回来！”

　　“嗯！”

　　等把吴邪送出去，回到二楼客厅，张起灵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吴邪在的时候，这个点自己都和他在做什么呢？大概是在给花圃浇水修枝，又或者已经到前面的铺子去了吧。

　　兀自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想着吴邪下午就回来，张起灵便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些菜和水果，然后就到铺子的柜台前坐下，一边翻弄着拓本一边等着吴邪。

　　不知不觉，时间已来至下午两点，张起灵朝虚掩着的铺门那边一连瞅了好几次，不见有动静，又等了等，还是没见吴邪回来，这才起身关上铺门去了二楼的厨房。

　　随便下了把挂面吃过后，正准备洗碗，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吴邪发来的消息：小哥，过会儿我就回来啦！

　　直到这时，张起灵才感觉自己从刚才就开始飘忽起来的心神终于有了着落，唇角立时勾起：知道了，等你！

　　放下手机洗过碗后，他便将上午买的提子洗了一盘，正要端去客厅，手机却再次响起，这次是吴邪打来的电话，一开口就是“小哥对不起，我现在回不去了，晚饭还得留在家里吃”，原因是吴邪老家那边来了两个叔，要到上海那边去办事，顺道先来看看吴爸吴妈，还拿了不少长沙的土特产，偏巧在吴邪刚准备走的时候来了，于是吴妈就直接让吴邪把下午“要办的事”推了，乖乖在家招呼远客，晚饭还得帮她打下手。

　　一边是连连的道歉，一边是始终如一的体谅，二人打完这通电话差不多已经二十分钟过去。

　　挂了电话，张起灵看了看手中抬着的提子，不由笑自己太着急，不该在吴邪还没回来之前就把它们给洗了，随即便用保鲜膜把它们包上放进了冰箱。

　　回到客厅，张起灵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先前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再次来袭，吴邪不在，这个世界未免太过安静。于是，为了排遣心中的孤独和失意，他就开始用做家务来麻痹自己。

　　换洗床单，打扫房间……洗洗刷刷、擦擦扫扫一通忙活后，抬头看看客厅的挂钟，不过也才五点多，张起灵无声地叹了口气，便瘫坐到沙发上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等到天渐渐黑下来，想着吴邪应该快要回来，他才游魂一般在寂静的院子里弄出一阵连草虫也不会惊动的声响，带着几分恍惚荡到前舍的古董铺子，打开所有的灯，继续坐在柜台前一边翻拓片一边等还没回来的人。

　　夜色愈加浓重时，天花板上的灯光愈发苍白，照得四周的东西都透着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就跟现在的他一样，除了等，似乎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

　　只是，等得愈久心就愈发静不下来，这不，在铺子里待了一个来小时，他已经三次跑到铺门口朝车库的方向张望，等第四次从铺门口张望回来坐下后，他才不由开始反省自己这是怎么啦？

　　往昔亦对吴邪产生过思念，却敌不过今日这一整天对他的思念，自己从未感觉思念一个人竟可以达到如此强烈的地步，翻着拓片时会想到他，独自用餐时会想到他，做着家务时会想到他，好像不管自己是静是动，满脑子都只有他的模样他的声音。思念，一刻都无法停止的思念，简直近乎疯狂。

　　原本自己是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各种情绪的，可现在思念是那么浓，想要见他的心情是那么急切，就连他回父母家也都感觉他离自己好远……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了，因为自己就快要没办法再控制心中的强烈渴望——想见他，想见他，想立刻就把他抱进怀里，然后亲吻他的脸颊他的唇，告诉他，“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要去，就留在我身边陪我，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看不见你我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有你一直都在，我才能让自己定下心来，感受生命赐给我的这份喜悦！”

　　九点半，张起灵听到小古董铺子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就立即起身去往铺门那边，刚到门口，虚掩着的门便“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吴邪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眼前。

　　“嗯哼哼哼哼……小哥对不起，让你等了我一整天！”一见到张起灵，吴邪立马就上前环住他的脖子，心疼又歉疚地在他耳边哼唧道。

　　张起灵黑眸露出欣喜之色，在吴邪抱住自己的一刹也迫不及待地伸手将他紧紧箍住，然后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这一刻彼此都急促起来的呼吸和心跳，还有身体因激动而微微产生的颤抖。

　　许久，二人分开一尺来宽的距离，张起灵这才注意到吴邪头上正直挺挺地立着一撮“冲天鬏”，样子十分搞怪，就抬手帮他理了理，继而笑着问道，“怎么头发都乱了？”

　　“嗯？”吴邪一愣，随即想起是怎么回事，也笑了笑道，“刚才从车库出来，跑得太急被树枝挂了一下！”

　　张起灵略皱起眉，“车库离铺子一百多米呢，干嘛要跑？”

　　“想早点见到你嘛，呵呵！”吴邪道，说罢就又环住张起灵的脖子，“小哥，你不知道，刚才我大老远地一看见铺子的灯还亮着，就恨不得要马上跑到你面前，扑进你怀里，就像现在这样……我想你啊，好想好想，都想了一整天了！”

　　闻言，张起灵登时感动不已，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被思念苦苦折磨了一天，也在期待此刻与自己的这个拥抱，蓦地心下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麻麻痒痒的，却很是满足——这，大概就是心愿被实现时的那种幸福了吧！

　　于是，他又忍不住再次箍紧吴邪的身子，在他颈间克制地连吻了好几下，才极尽温柔地道，“我也是！想你，想你，一刻都不停地在想你！”

　　片刻后，吴邪道，“小哥，我们是时候该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跟我老爸老妈交代了，我可不想让今天这种情况再有下一次！”

　　“好！”

　　几天后，二人坐在客厅，吴邪开着免提打通了老妈的电话，寒暄几句就直接切入正题。

　　“妈，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和爸说，那个，你把电话弄个免提让爸也一起听着！”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你等等啊，我把你爸叫过来……（老吴？老吴！过来过来，你儿子有话要跟你说）……好了，说吧！”

　　“爸！妈！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嗯！”吴妈在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我等的那个人回来了！”

　　“啊，还真让你给等到了？”吴妈吃惊道，接着就连连开问，“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人在哪？对你是个什么态度？让你等了那么久，该不会是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上吧？”

　　“妈！”吴邪被老妈问得啼笑皆非，就叫了她一声，“他一年前就回来了，一直在我这小古董铺子里待着，今年4月，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诶呀呀呀呀，好嘛你个小混蛋，我说怎么从去年中秋前后就越来越忙，连回来看我们的时间都没有，感情是窝在你那小铺子里陪媳妇啊，长本事了啊你个臭小子，还瞒了我们这么久！”吴妈半嗔半喜道。

　　“呵呵，妈，现在我不正跟你和爸老实交代呢嘛！”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吴妈继续嗔道，然后就问，“怎么说，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家‘姑娘’带回来见我们啊？”

　　“呃……其实，我准备中秋就带他回家去见你们！”这时，吴邪忽然收起之前稍显轻松的态度，郑重其事道。

　　“那好啊，也就再过几天了，到时候妈给你们准备好吃的，早点来啊！”

　　“谢谢妈！不过……爸，妈，我希望你们现在最好能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是你们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的事！”

　　“是不打算要孩子啊？”吴爸插了句嘴，只是立马就被吴妈斥了一句，“你别打岔，听小邪说！”

　　“不是这个，爸！”吴邪还是跟老爸解释了一下，然后就有些忐忑地对二老道，“爸，妈，我现在要说了，希望你们一定要冷静些，先不要发火动怒，也不要太难受，尽管我知道你们短时间内肯定会很难接受我要说的事，但我真的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哎呦，你这死孩子到底要说啥呀，还没说呢就搞得我心里毛毛的，你先等一下让我喝口水啊！”吴妈也有些忐忑道。

　　“嗯！”吴邪低低应了一声，随即一只手便被静坐在一旁的张起灵适时握住。

　　“好了，小邪你说吧，我跟你爸顶得住呢！”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吴妈的声音。

　　“爸！妈！”吴邪缓缓开口，“今天我必须跟你们说清楚，跟我在一起的，是个男人！”

　　“什么？”“啊？”电话那头同时传来吴爸和吴妈满是诧异的声音，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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