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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捉虫
4．
卢修斯在书房里听完了帕金森先生关于斯内普修士的汇报，挥手让自己的管家出去。
我们的马尔福老爷不舒服地在壁炉边上的扶手躺椅里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开始一边就着壁炉和烛台的火光检查着账册，一边琢磨着这位斯内普修士身上的重重矛盾之处。
首先，毫无疑问地，无论是神学还是武艺，这位好修士都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在以“持剑护教”闻名的霍格沃茨修道院里，武艺出众毫不稀奇。据卢修斯所知，不少贵族和绅士都将自己的儿子送到霍格沃茨修道院去，以期能够得到“英格兰的保卫者”邓布利多的指点。但是，霍格沃茨修道院的神学课程么，虽说传说中修道院里藏有不下三百本书，但不少凤凰护国军的骑士连法语都不会写，就更别提拉丁文了。而这位斯内普修士，不但拉丁文流利，还看过不少非神学的书籍，这明显是在修道院里被重点培养的对象。
其次，来富庶的马尔福领地当教区牧师，或是说，监收十一税，明显是个大肥差。虽然说，理论上，这样一位教士的年收入仅有5英镑，但这样的职位在监收十一税的时候，只消心思活络点儿，弄到十几个英镑不是难事，几十上百个英镑也是可能的。这样一算，年纪轻轻的斯内普修士应该在霍格沃茨修道院很有地位，或是很得修道院高层人士欢心才对。
但是，在另一方面，这位修士似乎穷得底儿掉。
根据帕金森的汇报，当卢修斯的仆人们为斯内普修士准备好了澡盆和热水，让这位虔诚的好修士去洗澡的功夫，被派去服侍斯内普修士的多比将他脱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了。没想到，这位穿着一身还算体面的修士袍的虔诚的人，竟然连一件替换的衣服都没有。以至于，这位好修士洗完澡之后就只能裹着被子在壁炉边烤火了。卢修斯听到了这个消息，让布林吉将自己没有上过身的衣服挑了一下，凑了一套冬季的内外衣送过去，才让这位好修士从被子里钻出来。这件事在让卢修斯得到不少娱乐的同时，也让卢修斯颇为牙疼：他送过去的衣服，价值超过了四个英镑呢。好吧，这主要得怪卢修斯自己——与大多数没有几件直筒袍子的男人不同，卢修斯堪称是英国的时尚坐标。他每年都要做不少新衣服，而且衣服必须得是修身裁剪的。至于衣料，那自然都是上好的亚麻、丝绸、呢绒和毛皮。虽然卢修斯已经捡便宜的衣服了，但送过去的衣服的价值还是超过了四个英镑。虽说那些衣料大多数来自卢修斯担任度支官时候的中饱私囊吧，但那完全不能减轻卢修斯的牙疼程度。尤其是，卢修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继续中饱私囊了，而他在这四五年间弄来的大部分尚未做成衣服的布料都被纳西莎那女人卷走了。
又据帕金森先生汇报，斯内普修士虽然随身携带着上好的弓箭、剑和匕首，但他的包裹里，却只有一本手抄本的圣经，一个木质十字架，一只破旧的羽毛笔，就连干粮都没有。在遇到强盗之前，斯内普修士的包裹里恐怕连一个便士都没有。
再看看斯内普修士吃饭的时候的样子，似乎这位好修士对和别人争抢食物颇有心得。
——霍格沃茨修道院到底是怎么对待斯内普的？
想了半天，卢修斯得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某位有权有势的人物的私生子。同时，这位权势人物的妻子或是婚生子相当地不待见这名私生子。这样就能解释，为何斯内普会受到良好的教育，又有人为他谋划前途，同时呢，又有另一伙人在生活的种种细节上刁难斯内普。当然，将这名私生子送进修道院，防止他生出更多的孩子，也应该是那位正牌妻子或是婚生子的决策。
然后，我们的好马尔福子爵开始琢磨，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父亲到底会是谁。
——要说起来，这位好修士长得可是够丑的，这么有特色的长相，照理说应该不是来源于母亲吧？要不然，这当父亲的口味也太猎奇了。
卢修斯见过英国的大部分贵族男性，但他愣是没想起来谁的长相和斯内普比较接近。
然后，卢修斯开始从另一个角度脑补：嗯，该不会斯内普是某位贵妇人偷偷生下来的吧？要说女人偷男人，虽然大多数也是看长相，但如果那男人身怀伟器的话……
卢修斯的思维开始发散到那位黑头发的好修士的“伟器”上了。
大半年时间没碰过同性或是异性的卢修斯正欢快地回忆着他在军中与某位俊秀的小男孩的关系，布林吉敲起了书房的门。
浅金色头发的贵族懊恼地用毯子遮挡了一下自己的下身，让布林吉进来。
“老爷，斯内普修士想要来感谢您送给他的衣服。”布林吉汇报道。
卢修斯心中□□了一声，同意了斯内普的来访。
当我们黑头发的好修士走进书房的时候，卢修斯不由得眼前一亮：原本看上去油腻腻的头发，洗过之后，显得柔顺，就连那可笑的头顶光秃秃、四周留着一圈头发的可笑的修士发型也似乎变得有些顺眼了；原本过分苍白的脸色，在洗过热水澡之后，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出了年轻人应该有的红润；黑黝黝的眼眸里跳跃着桔色的火光，仿佛是雨后的彩虹一般；本来是为了卢修斯而修身裁剪的蓝色直筒丝绸袍子，穿在比卢修斯稍高的斯内普的身上，更是显出了对方发达的胸肌，细而有力的腰部；行走之间，卢修斯仿佛能看见斯内普修士那修长而又笔直的双腿。
卢修斯暗中咽了一下口水：我算是明白斯内普的母亲看重他的父亲什么了……
当然，我们的好马尔福老爷还不至于傻到冒着被阉割，被石头砸死或是被烧死的危险，直接向教区牧师表露他的心迹。
卢修斯无奈地用毯子更好地掩饰着自己的某个部位，向为了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而不安的斯内普修士表示，尽管马尔福家目前财政状况非常紧张，但向着本教区与上帝最亲近的人做奉献，还是他的应有之义。同时，卢修斯热情地邀请年轻的修士坐到自己对面的扶手椅里，以便他就近观察小教士的袍子下边的小腿。
完全不知道卢修斯那不可告人的心思的小修士，毫无戒心地坐到了卢修斯的对面，和卢修斯一起赞美起了上帝。
卢修斯一边绞尽脑汁地回忆着自己在牛津听过的那几次神学课程，以便对话能够继续下去，一边享受着斯内普那如最上等的丝绸滑过指尖一般的声音。
在解答了卢修斯几个神学问题之后，我们的好修士又变得有些窘迫起来了。
卢修斯连忙问：“亲爱的西弗勒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么？”
——是的，卢修斯已经开始自顾自地管我们的好修士叫西弗勒斯了，但我们的教区牧师仍然坚持管卢修斯叫“马尔福男爵”，这真让卢修斯伤心。
“马尔福男爵，我能不能问一下，圣诞大弥撒应该在哪里做呢？”西弗勒斯似乎有些困惑于卢修斯过于热切的目光了，不由得往后缩了一下身体。
卢修斯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又被西弗勒斯提出了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在过去的几年间，这样的所有人都会参加的大弥撒一般是在教堂门前的空地上举行的。”
接下来，卢修斯向我们的好修士解释起了原因。
原来，马尔福子爵（男爵）领里边的教堂是在卢修斯的祖父受封男爵之后开工建设的。那时候，整个男爵领里只有不到五百人，所以就按照五百人的标准建了教堂。后来，在马尔福祖孙三代的努力下，原本荒芜的土地被种上了庄稼，煤矿得到了开采，领地里的人口也随之出现了非常可喜的增长，现在已经有三千人了。（当然，卢修斯巧妙地省略了马尔福们是如何挖空了心思地从邻居们手中获得更多的土地，让马尔福们名下的土地在七十年间翻了一番的过程。）这样的结果，就是教堂里边坐不下那么多的人了。实际上，在1230年教堂建成的时候，它已经过分拥挤了。
本来么，虔诚的马尔福老爷们是会捐资修建更大的教堂的，但是呢，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比如说人口增加太快，需要修改建筑图纸啦；遇到荒年啦；通往采石场的河流出现了堵塞啦……如此等等，新的教堂至今都没建起来。
平时的周日嘛，大部分的自由民和农奴都是在各自村子里的小广场听讲道的，只有那些生活体面的自由民和富裕的佃农才会出现在主教堂里。但是，像圣诞弥撒这种大弥撒，大家就只能在教堂前边的广场上举行了。
听着听着，西弗勒斯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教区里还有其他神职人员？”
卢修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这该叫卢修斯如何解释呢？
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与罗马教皇闹崩了，就自己立个伪教皇；斯莱特林伯爵与坎特伯雷大主教闹翻了，就自己立个伪主教；那么，马尔福们选几个稍微识字的自由民，让他们读一下英文的圣经注释（Ormulum），就让他们讲道，有什么奇怪的么？说起来，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男爵还曾经花了2个英镑，让斯蒂夫·拉弗劳特（Steve Laughalot）去上了一年的修道院学校呢。而且，这位虔诚的好人，虽说在跟随卢修斯上战场之前跟玛丽生了七个孩子，养活下来三个，却一直遵守着独身誓言，没有正式结婚哩。可怜这位虔诚人，在今年春天的那场战斗中被射中了一箭，又没能得到像卢修斯一样良好的治疗，没几天就发热死了。要是教会不把西弗勒斯派来，卢修斯还打算明年送拉弗劳特已经能够讲几节圣经的长子去读一年书，回来继续当教区牧师的。
于是，卢修斯只得含糊地解释道：“这里先前的从前的教区牧师今年春天的时候蒙主召唤了，其他的几位兄弟还是俗人。”
从霍格沃茨修道院里边出来的黑头发的神学家震惊地望着卢修斯，好一阵才问道：“那，从前的那位教区牧师有助手么？”
——拉弗劳特的助手是他的老婆和儿子。这可叫卢修斯怎么说才好？
卢修斯只好如此解释道：“拉弗劳特神父并无专职助手。日常的打扫，是教民们的老婆自愿做的。弥撒时候要发放的圣饼，是他拿出教区直属的土地出产，我和这里的自由民再自愿奉献一部分，在我的烤箱里烤制的。”
卢修斯咳嗽了一声，心想，如果这位好修士是一般的佃户，我现在早就安排他跟拉弗劳特的寡妇结婚，以便继续种地了。现在么……我倒是有点儿想把他留给我自己。
于是，卢修斯接着道：“西弗勒斯，你不用担心，在圣诞弥撒时要送给信徒的碎肉馅饼，斯普劳特夫人已经带着女人们做得差不多了，面粉里几乎没有掺杂黑麦，至于肉，那不光是鹿的内脏和头脚，我还特地让她们加了不少精肉进去呢。”
西弗勒斯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道：“愿上帝保佑您的善心。但是，碎肉馅饼是您送给领民的礼物，圣体应该是无酵饼才对啊。”
看着西弗勒斯那强忍着鄙视的眼神，卢修斯觉得西弗勒斯断定自己不知道圣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卢修斯一向认为，能遇到一位像自己一样好的领主，才是领民们最大的幸运呢。于是，卢修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可是，每年圣诞的时候，我的烤炉都忙不过来呀。我的好牧师，我向您保证，领民们都是更喜欢碎肉馅饼的。”
亲爱的西弗勒斯脸上的表情说明，这位好修士已经要崩溃了。另一方面呢，我们的好卢修斯老爷觉得，逗这位小修士生气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果然，那位虔诚的好修士被噎得脸色有些潮红，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开口道：“马尔福男爵，您可能不知道，发酵饼是异端的做法，我们真正的基督徒要谨守经上的训诫才成。酵乃是物腐化而生的，是不完全不洁净的。因此，圣体一定得是洁净的无酵饼。”
——唔，被指责为异端就不好玩了……
卢修斯一边遗憾地想着，一边表示，既然圣体的做法如此重要，那么，还是请牧师自己亲自从原料开始，找些洁净的人，亲自做圣体吧。
结果，我们可爱的好修士气鼓鼓地跑了出去，连唱诗班的事情都忘记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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