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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210.
在贝拉特里克斯女骑士为了她伟大的主人的想法而困惑的时候，她的妹夫卢修斯·马尔福，正在他最亲爱的大主教大人和来自遥远的中央帝国的张道长的陪同下，欲哭无泪地视察着自己的第一个高炉的残骸。
“这要是清理出来，重新烧起来，得要多少人力物力啊！要是等我重新把炉子烧起来，他们再来一次，多少钱都不够烧的啊！”满脑子小银币的双足飞龙阿尼马格斯拽着他最亲爱的坎特伯雷大主教的袖子，悲愤地说道。
西弗勒斯皱着眉头，随手拍了拍卢修斯的头，说道：“按照面前的消耗速度，这一个月铸造出的武器已经够支持到明年春耕的了。等局势稍稍稳定一点，我们正好新建一个安全一点儿的高炉，现在的这个太容易出事了。另外，玉昆道长听别人吹牛的时候，听说过加石灰能让铁变得不那么脆，到时候也可以实验一下。否则，如果一直只能铸造脆得不像话的箭头的话，我都不知道那么多的箭头都能用来干什么。”
我们值得尊敬的诺曼底伯爵倒是对那些箭头的用途都做好了规划——欧洲大陆上还有不少不识时务的蠢货嘛。但他吞下了他美好的远景规划，转而怀疑地看了西弗勒斯和张玉昆一眼，说道：“西弗，你确定你没看错，或是他没有记错吗？”
西弗勒斯和张玉昆似乎谁都没有这份自信。
是的，他们的这个烧煤的高炉的理论来源，来自于西弗勒斯从连张玉昆自己都记不清的角落里边，挖出来的一首诗。根据那位生活在二百多年前的东方帝国的高官兼诗人，用煤炼铁能够极大地节约燃料（注1）。但是，由于西弗勒斯不懂得中文，他只能看了之后，以照葫芦画瓢的精神，靠着自己过人的记忆力，像画画一样将那古怪的图画一样的文字画出来，然后问张玉昆那些都是什么意思。
根据张玉昆的说法，在那遥远的中央帝国，一千年前，某个著名香艳故事的女主角的父亲，是个数十万磅铁的巨型炼铁厂的主人（注2）。同样在一千年前，那伟大的中央帝国的皇帝，可以用铁器武装几十万的大军，把草原上的野蛮人驱逐万里。在张玉昆离开故土之前，他的故国的无能的皇帝、贪腐的文官们和不一定懂得军事的武官们，也能够靠着坚城利器，挡住蒙古帝国的铁蹄几十年。相形之下，卢修斯这能够年产数千磅铁，就自鸣得意的小小高炉，实在不值一提。
虽则如此，卢修斯心中还是对张道长的说法有些怀疑：好吧，古代帝国的确可能十分伟大，就好比现在蛮荒的英格兰远远比不上全盛时期的罗马帝国一样——从罗马帝国到现在，我们失落了不知多少的技术啊！但是，张玉昆头脑中的记忆，真的不是记忆的美化吗？考虑到我们的确根据他说的办法，以很高的效率炼出了大量的铁，张玉昆的记忆有一定的可信度。但我领地里边产的生石灰，跟张玉昆口中的要往炉子里边加的东西，真的是同一种东西吗？
卢修斯正盘算着他的小算盘，西弗勒斯已经对张玉昆说了起来：“玉昆道长，你觉得接下来的新高炉，到底该怎么设计，才能更加安全呢？——我的意思是说，就算那些工人不听指挥，也不会对他们自己造成太大的危险。”
西弗勒斯的话又勾起了卢修斯的心病和怒火：那些做工的蠢货，怎么就是不听话呢？明明已经教得好好的了，也让他们在我们的面前都演示过好几遍了，可怎么我和西弗勒斯一不在，他们就随意乱改乱动了呢？结果，受伤丢命的还不是他们自己！就连让他们穿着厚衣服才能接近铁水这一点，都执行不好！然后还逃亡、逃亡、逃亡，逃个鬼啊？逃到哪里能拿到这么高的日薪啊？（注3）
在卢修斯那超越了数百年的“过人见识”中，他隐约记得那边的西弗勒斯曾经说过，虽然家养小精灵能够在作坊里边做得很好，但工厂主是不能用田地小精灵和奴隶当工人的。
卢修斯至今只能说部分地理解了这其中的道理：高炉实在是太贵了，如果让出不起赎金的穷鬼战俘接近高炉的话，他自己也不放心啊。同理可知，大多是外国战俘出身的奴隶也不可信。可他明明已经雇佣自由民了，那群白痴怎么就不遵守规则，把自己弄死弄伤，然后时不时地逃亡呢？军队里随时可能上战场战死沙场的自由民也没这样逃亡啊！
我们值得尊敬的诺曼底伯爵可没有坎特伯雷大主教那般地真正关怀平民和农奴的好心，但在他心中，那些给他做工的家伙都是他的税收、劳动力和兵力的重要来源，死了伤了他也很心痛好不好？马尔福家凭什么机会一来就能迅速扩张？还不是马尔福一家三代持之以恒地鼓励婚育，从不收结婚税，严厉禁止杀婴，让马尔福领地上的人口密度成为了周边地区平均人口密度的数倍？要是高炉一直这么损失下去，就算马尔福家现在正在向着掌控整个英格兰进发，卢修斯也还是很心疼啊！在他的远景规划中，他还想要渡过英格兰海峡，去大陆上让“诺曼底伯爵”这个称号名实相符呢。——或者，更好的，去把法国的国王干掉，神圣罗马帝国的小诸侯们扫荡一空，把罗马的教廷也打下来，给德拉科弄个皇帝的冠冕，给西弗勒斯弄个教皇的宝座呢。而这一切，都需要人口、人口、人口！
我们精明过人的双足飞龙阿尼马格斯正痛心疾首地盘算着，就瞥见他的管家帕金森先生一脸悲痛欲绝，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大主教大人，老爷，我、我的女儿被那恶魔的手下绑走了！您二位想办法救救她啊！”说着，帕金森先生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西弗勒斯关心地道：“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卢修斯的反应比西弗勒斯要慢半拍——他本来就颇为讨厌那个总想要勾引他宝贵的还！没！长！大！的！（因此绝对不能送到别的地方去接受教育的）小龙的花痴姑娘，但也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做出了一幅关心、焦急和伤痛的表情。
“我的女儿潘西，前几天去了她在邻村的姑妈家玩。我和我的妻子都以为她还会在她姑妈家多呆几天的，可没想到……没想到她昨天下午突然离开了她姑妈家，要提前回家，她的姑妈派了车送她。等到她姑妈下午的时候听说我们这里的铁矿遇袭了，才派人出来寻找。结果，在通往这里的路上，他们发现了马车的残骸，还有车夫的尸体。潘西和她的侍女，都、都不见了……”帕金森先生带着一丝侥幸的希望说道，“老爷，她们一定是被里德尔那恶魔的手下劫走了，您可要把潘西——她们救回来啊！”
卢修斯先是咽下了他本能的关于“呵呵，潘西都有侍女了，你丫到底暗中吞了我多少钱”的疑问，又忍住了没有说出“听说狼人相当喜欢生吃少女，而吸血鬼似乎也很喜欢少女的鲜血”这样的传闻，反而开始以他那远比不上经济头脑的军事头脑，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另一些含意。
在经历了让卢修斯和西弗勒斯头痛不已军心危机之后，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西弗勒斯身先士卒的带头作用和卢修斯按时发饷的金币攻势也许对于忽悠自由民卖命，保持他们的高士气很有效果；但是，这对于老家的粮库和城堡时不时就会被里德尔带人放上一把火的军事和教会贵族们来说，用处可远没那么大。
在一番十分痛苦的绞尽脑汁之后，我们的大孔雀终于想起了在那个他下了个蛋的奢华的新世界里边，似乎是听过一句叫做“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话。很明显，现在的英格兰还有不少没有加入到卢修斯这边的大小领主，而他们正是西弗勒斯带人刷作战经验和士气的好对象。而有了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们的“无私奉献”——特指用他们的粮仓和库藏来补偿被里德尔的游击战争造成损失的诸位贵族——卢修斯这边的军心得到了迅速的提高。
而且，在张玉昆的建议下，卢修斯将奖励有功之臣的年金换了个“食邑”的名头，让那些朝三暮四的猴子们以为自己得到的不仅仅是年金，而有可能转为实实在在的封地之后，他们的战意简直要爆表了。
当然，实际上，卢修斯绝对没有将各地的治理权交给这群比起管理者更像是强盗的家伙的念头。我们精明的诺曼底伯爵大人坚信，如果将新领地交给这群傻子，领地上的粮食产量和人口不出现倒退就不容易了，而如果这些新领地由他和他教导出来的人来管理，粮食增产、人口增加是一定的。
而就当下来讲，这样的扫荡行动还有另一个好处：西弗勒斯终于能够在英格兰处处布置手持双面镜的哨探了。目前，西弗勒斯的哨探网已经覆盖了英格兰东部和南部的大部分富庶地区。因此，里德尔等人的行踪被发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而这种情报优势很快就带来了第一批战果：在哨兵于从前属于“长剑”一家的领地发现了里德尔的手下的劫掠小分队之后，根据第一个带人跑过去对敌的西里斯·布莱克的宣称，他亲爱的堂姐夫虽然当时跑了，但估计是活不成了。无论贝拉特里克斯到底会不会成为寡妇，卢修斯是确确实实地见到了他的三名债务人的尸体。考虑到里德尔的支持者总共也就二三十名，这个战果实在不能说是小了。再考虑到诸位贵族一贯的见风使舵，里德尔目前到底还能指挥得动几名贵族，这还真是个好问题。
只可惜，紧接下来，卢修斯投入了几百镑可爱的小银币才造出来，正式投产才一个月的双层水力鼓风高炉，就在今天凌晨时分，被里德尔带人给破坏了。幸亏，与这年代绝大多数的作坊不同，高炉是日夜运行的。夜班的工人及时发出警报，西弗勒斯才能从卢修斯的翅膀下边爬起来，带着人匆匆赶到，让那群突袭者们留下了两具尸体，又重创了好几人。
如果那两具尸体来自于卢修斯熟识的贵族们，这其实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大胜；可是，那两具臭烘烘、獠牙上还挂着人肉的尸体，来自于狼人。这也就意味着，在忠诚度十分可疑贵族们之外，里德尔又找到了一群属下。
根据出身霍格沃茨修道院，曾经以剿灭各种邪恶力量为己任的学霸西弗勒斯的专业意见，狼人们在月圆之夜会不由自主地化身为狼，四处攻击，并且发出能传得很远的狼嚎；而如果能够就此找到狼人的巢穴的话，那么月圆之夜的第二天白天，将是剿灭狼人的最好时机。
在军事上日渐成熟的西弗勒斯又指出，这些魔法水平普遍不怎么样的狼人们也证明，里德尔伯爵的基地——或者至少是狼人们的临时落脚点——应该距离这里不太远。这是因为，西弗勒斯能够拉着卢修斯幻影偕行，到达英格兰的任何角落，仍然保持着战斗力；卢修斯就算自己幻影移形，也得两次才能从伦敦到达林肯郡，落地后也会稍有；而卢修斯的魔法水平，在众人中应该算是比较高的。如果单单考虑里德尔伯爵和贝拉特里克斯的话，他们把基地设到阿尔比斯山脉的某个山洞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大概在他们的一次幻影移形或是一次门钥匙所能达到的范围之内，但他们那样的人是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拉着臭烘烘的狼人们幻影偕行，或是不辞辛苦地给狼人们造出一大堆的门钥匙的。因此，狼人们当下一定在附近的几个郡之内。
因此，狼人本身可能不会是太大的问题，他们的嚎叫声甚至有可能帮助西弗勒斯找到他们的巢穴。可是，就以卢修斯这样的军事头脑都会不由自主地思考：里德尔招揽的黑暗生物只有狼人一种吗？传说中的吸血鬼会不会加入？还有那个什么“巨人”？
而现在，帕金森带来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糟糕的消息：他的女儿——卢修斯手下一名还算得用的人的女儿——被绑架了。
说真的，就像之前他们没能挡住邓布利多绑架德拉科，也没挡住贝拉特里克斯绑架哈利和塞德里克一样，这种魔力高强的敌人进行的小规模的偷袭和劫持落单人员的事件是很难防备的。
卢修斯现在稍稍一想，就开始万分头大：万一里德尔等人将这种绑架我们这边的高层的家人的行动当成常规策略，那么我们手下那群首鼠两端的家伙们中，天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暗中与里德尔眉来眼去，以换取里德尔不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我们值得尊敬的诺曼底伯爵可是对自己手下的节操有着坚强的信心的：真正人品高洁的教会或是军事贵族，大概会像邓布利多的忠实追随者，阿拉斯托·“独眼汉”·穆迪修道院长那样，与亲爱的西弗带领的军队血战到最后一刻吧。而那些成天想着打劫的军事贵族们，那些听了教士应该结婚就欢欣雀跃的高级教士们，他们的脊梁骨的坚实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惜，卢修斯虽然明知这种情况的危险性，但他对于找到被绑架的潘西这件事仍然毫无办法：他如果有这个本事，当年早就用来从邓布利多手下解救小龙了。
——而且，啊啊啊！里德尔会不会现在直接奔着我最亲爱的小龙去了啊！
幸而，我们思绪敏捷极为有责任感的大主教主动挑起了重任，同时给了卢修斯一个离开的理由：“帕金森先生，你先仔细说说，潘西出事前后的一切，外加上劫案现场的情形吧。卢修斯，你先回去坎特伯雷，组织突击队备战。”
卢修斯二话不说，马上幻影移形，冲回去护崽了。
注：
1. 这里指的是苏轼和他的《石炭》。在这首诗中，苏轼高度赞扬了用煤炼铁能够大量节约燃料这件事。到宋代的时候，由于人口众多，北方地区经过多年的开发，木材来源已经大减，我国出现了严重的燃料不足现象。于是，冶铁也不得不选用其他燃料了。但是，用煤冶铁实际上大幅度地提高了铁中的硫含量，而硫含量高造成了我国的铁器自从宋代之后的质量下降——所以说，现代的仙侠小说中动不动就吹嘘上古时代的神兵利器，或是天外陨铁打造出来的兵器有多么牛，也多少是有些现实基础的-_-!
另一方面，用煤冶铁是需要将煤炼成焦的，我国宋代可能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这有助于降低硫含量。古人们也尝试了其他各种方法脱硫。
在炼炉方面，古炼炉遗迹显示，我国宋代的炼炉已经和现代的某些土炼炉颇为相似了。宋代这方面是非常牛的。
对于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们而言，对他们来说十分幸运的是，英国的煤中的硫含量比我国的低很多，他们的铁矿石的质量也比我国的好得多。于是，即使他们没有使用什么像样的脱硫手段，高炉形制抄得也未必准确，也能炼制出勉强能用的铁来。
2. 这里指的是卓文君的父亲卓王孙，卓家正是靠着冶铁而富甲天下的。
3. 想要将封建时代的农民，训练成遵守安全生产纪律的工人，这个难度不是一般地大。别的不说，就算是现代受过中等教育乃至高等教育的劳动者，就算他们都理解了违反安全生产规则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如果工厂的管理者盯得不严的话，各种违反安全生产规则的事情仍然层出不穷。
对于正在建立欧洲第一个“高炉”的主人公们而言，他们的“制度优势”是，当年普通人的人命不值钱，你不守规则出了事，领主老爷不追究你违反纪律造成生产停顿的损失就不错啦，能够赔几个钱绝对是领主老爷大大地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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