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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捉虫)
21.
数日之后，卢修斯和西弗勒斯终于等到了克劳奇大主教的回信。
就像卢修斯预想的那样，坎特伯雷大主教克劳奇热情洋溢地赞扬了西弗勒斯的主意，下达了大主教令，让弗林特和戴维斯骑士交出与他们的罪行相符的土地作为赔偿。这一赔偿将交给马尔福男爵，以便让马尔福男爵能够更加轻松地捐建威尔特大教堂。同时，克劳奇大笔一挥，允许威尔特教区七年之内不需要上缴十一税，以便更好地建筑教堂。
随信附来的，还有二十打上好的小羊皮纸（注1），以供西弗勒斯通讯之用。
西弗勒斯暗中冷笑：既能够应付我和卢修斯的勒索，又能够挖霍格沃茨修道院的墙角，还不费他几个小银币——霍格沃茨修道院收的十一税本来就不怎么交给英格兰大教区，我们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当然乐意啦。
不过，西弗勒斯也对克劳奇大主教的某项馈赠颇为开心：有了这么多上好的小羊皮纸，我终于能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高卢战记》啦。
——唔，如果字写得小一些，除了《高卢战记》，我还能再抄一两部其他的经典著作呢。我该抄哪一部呢？
让我们虔诚的教区牧师更开心的是：卢修斯欠教区的二百多英镑，加上七年的十一税，建一座哥特式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大教堂可能不太够。但是，如果我只建一座朴素的罗曼式教堂的话，我可能甚至有钱能建一个附属的小修道院呢。到时候，我就能亲自培养一批虔心侍奉主的修士了。
当我们黑头发的修士一边怀着自己教导出来的修士将真正的信仰传遍不列颠的美好愿望，一边抄着异教徒凯撒的《高卢战记》，而毫不觉得有什么矛盾的时候，我们虔诚的马尔福老爷正在忙着扩大领地——哦，不，是帮大教堂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
面对着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教令，弗林特骑士和戴维斯骑士不得不乖乖地将他们的土地交给了卢修斯。当然，我们善心的马尔福老爷有没有趁机往低里算地价，往高里算食宿费，那就不足为外人道啦。
当然，弗林特骑士和戴维斯骑士也不是什么善茬。而我们的好马尔福老爷，很快就会见识到他的两位好邻居的手笔。
在那片土地正式属于卢修斯的第一天，卢修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视察一番自己的新领地。但是同时呢，他又很想把自己的新领地展示给西弗勒斯看。卢修斯不会承认，他此时的心情和穿上了新衣服的德拉科差不多，都是想要炫耀给亲近的人看。
于是，我们的好马尔福老爷，亲自从书房中拽出了时而抄书，时而快乐地在沙盘上构想自己的大教堂的西弗勒斯。打着“这些土地的出产将是新教堂的基石”的口号，卢修斯将我们虔诚的修士哄到了门外。
卢修斯本来是想要炫耀一下他在弗林特和戴维斯被俘期间他习得的新技能——骑马（或者说坐在马上，让仆人牵着马前行），但他似乎忘记了，在上马之前，他还需要极为丢人地先被仆人背下楼，然后抱上马鞍。
趴在斯巴吉的背上的时候，卢修斯隐约觉得西弗勒斯盯着自己的眼睛仿佛是快把自己的后背射穿了。
——上帝，我怎么连这点都没想到呢？从前，都是我先来到某处，然后才让西弗勒斯进来的。现在，他该怎么想我？
所以，等到了庭院里，卢修斯几乎都不敢看向西弗勒斯的方向了。他害怕看见厌恶和蔑视，更害怕看见同情。
在庭院里，卢修斯的备用战马已经被牵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制台子下边，专等着卢修斯。另一边，卢修斯的仆人背着卢修斯上了台子，然后一个在台子上边将卢修斯往下放，两个在台子下边战马两侧接着，这才把卢修斯抱到了马上。
仆人们把卢修斯的脚放进马镫的时候，卢修斯才鼓起勇气，往西弗勒斯那边瞄了一眼，正看见西弗勒斯轻快地上马的动作。而西弗勒斯，似乎也在躲着卢修斯的眼睛。
卢修斯心中叹了一口气：就算我的小卢修斯同意了又如何呢？无论是体力上，还是身份上，我都不能强迫西弗勒斯。现在看来，这小修士对我的兴趣也不大。
卢修斯心中顿时变得怏怏的，但是在命令仆人牵马之后，他还是撑着精神调笑西弗勒斯道：“《高卢战记》抄到哪里了？”
我们虔诚的小修士感激于卢修斯的主动搭话，马上回答道：“只抄到了第一卷第七节。”
卢修斯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我们的小教士拿到羊皮纸的时间和现在的时间，计算了一下西弗勒斯的抄书速度，调笑道：“抄《高卢战记》不需要像抄经那样吧？”
卢修斯本来以为，西弗勒斯会给自己来一通关于书籍和知识是多么神圣的演讲，结果，我们的小修士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道：“我一直在画草图呢。”
卢修斯的心一惊。说起来，这一次他几乎是空手套白狼，除了款待两名战俘以及给克劳奇送信之外，几乎一文都没有花，就给自己增加了七分之一的土地和十分之一的人口。至于修建教堂这一开支么，卢修斯的计划是能拖就拖啦。反正，修建时间上百年的教堂多了。
但是，卢修斯又不能不回话：“西弗勒斯，你都有什么样的计划呢？需要从布里斯托尔或是伦敦请些建筑匠人，来画一下教堂的草图么？”
卢修斯心中暗自决定，要贿赂建筑匠人，争取在草图这一步就弄晕我们虔诚的小修士。
让卢修斯失望的是，西弗勒斯很快回答道：“啊，其实霍格沃茨修道院的图书馆里，有着各样的教堂图样。只要选好了，因地制宜改一下，就差不多了。我是在想，也许我该同时修一个附属的小修道院呢。霍格沃茨修道院里，应该也是有修道院的图样的，只可惜我还没见过。”
卢修斯差点儿当场吐血：这、这、这，我从弗林特和戴维斯那里弄到的土地，加上少交的十一税，真的够修一座教堂和修道院么？另外，西弗勒斯刚才脸红什么？
西弗勒斯扫了一眼失色的卢修斯，安慰地道：“我知道，要是想要建石质的教堂和修道院的话，钱大概是不够的。但是，如果选用砖瓦的话，建起来又便宜又快。”
卢修斯想要从马上掉下去：这是谁把我们虔诚而又天真的小修士带坏的？我本来关于采石场的叫苦都用不上了！
但是，我们的好马尔福老爷是谁？他马上回答道：“可是，我们这附近没有多少还能用的罗马人留下的砖了啊。除非，我们去拆巴斯附近的罗马遗迹。（注2）可是，那里又不安全。”
说实话，从某种角度说，卢修斯也不愿意拆毁巴斯附近所剩不多的罗马浴室残骸。英格兰人拆罗马建筑来搭建自己的教堂和修道院的行为，让卢修斯有一种“烧毁图书，用来取暖”的感觉。
我们虔诚的小修士马上指出：“我见到，城堡里的谷仓就是砖瓦搭建的。我听说，修谷仓时的砖是买来的新烧的砖？”
卢修斯想把那多嘴多舌的仆人找出来，然后抽一顿。于是，他不得不回答道：“西弗勒斯，去年十月初，斯克林杰男爵在斯莱特林伯爵的领地“行军”的过程中，顺手把可能是英格兰唯一的砖窑拆了。”
是的，虽然说战争刚开始的时候邓布利多严禁凤凰军劫掠，而在卢修斯的主持下，沃尔吉普斯骑士团有足够的后勤供应，再加上斯莱特林伯爵总是急于行军，而不是就地劫掠，战争双方对对方领地的破坏还不太大。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邓布利多开始逐渐控制不了局面了，护国凤凰军，尤其是坎特伯雷大主教手下的贵族们，也就开始劫掠一番了。等到贝拉特里克斯让沃尔吉普斯骑士团的人放手抢劫之后，护国凤凰军报复性的抢劫也就很快开始了。对于自己的领地没有遭殃，卢修斯只能说一句“运气好”：他的领地离战场比较远，与霍格沃茨修道院的老巢布里斯托尔之间，又隔了一个安全状况不适合小团队通过，道路状况不适宜大军通过的前普林斯伯爵领。
这一回答本来应该让西弗勒斯变色才对。没想到，我们虔诚的小修士的脸更红了：“那么，新建一座砖窑要多少钱呢？——我猜，南安普顿的那些烧砖工人都失业了，对吧？”
如果这话是从德拉科的口中说出来的，卢修斯一定会为了德拉科而骄傲的。但是，当这话从西弗勒斯的口中说出的时候，卢修斯望了一眼蓝色的天空，暗道：上帝啊，能把刚来的时候，那个纯洁的孩子还给我么？
卢修斯干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估计得几十个英镑吧。听说，砌砖窑用的砖，得是一种特别的砖呢。我听说，当年老斯莱特林伯爵当时修砖窑的时候，都是从北欧买的那种特别的砖。（注3）”
——当然啦，我们的好卢修斯·马尔福子爵怎能不挣扎一下呢？这不，他就把包袱踢到北欧去了。至于是北欧的哪里么……好吧，我们虔诚的好子爵会想办法让前来交易的犹太人“找不到”的。
可怜的黑头发黑眼睛的修士，此时连耳朵都快要憋红了。他小声道：“那个，我们不能直接把砖窑的砖都买过来么？”
要是让卢修斯看来，小修士的脸□□人极了。但是，他说的话可一点儿都不诱人。
此时，我们的教区牧师仿佛是豁出去了：“而且，砖也可以用来修筑罗马式建筑呀！”
——哼，我才没有那么好骗呢！我们的马尔福爵爷想道。
西弗勒斯偷眼观察了一下卢修斯的脸色，开始用拉丁文背诵诗歌：“此乃常态：若水源充足，则应建浴室，以娱身心。彼浴室者，应热力适宜，少有湿气，防潮气散热也。光从南来，而冬则面西，以取整日之光……”（注4）
卢修斯觉得世界一点儿都不神学了（注5）：上帝啊，我们虔诚的小修士，为了建个教堂，怎么连□□都用上了？
当然啦，在我们正直的马尔福老爷的头脑中，一听到“浴室”，他就自然而然地联想起了伦敦和巴黎的某些提供男女混浴和付费包厢的地方。
于是，卢修斯和他的小卢修斯都精神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洗浴！公共浴室可是罗马的重要社交场所。”
我们可爱的小教士傲娇地扭开了头，道：“一向传说，温泉浴对身体比较好。但是，作为一名圣本尼迪克的追随者，我注重灵魂的洁净多于身体的洁净，是半年洗浴一次的。”
说起这点，卢修斯可是读过《圣经》的人：“《列王记》里，神让乃缦在约旦河里沐浴七回，乃缦从前不敬神的罪过就被免了，连麻风都能治好。”
西弗勒斯瞪了卢修斯一眼，道：“英诺森三世曾有谕令：《圣经》通常不能被众人所理解，只能由那些有资格者以受教的智识对其加以理解。《圣经》是如此深奥，不仅那些不识字者及未受教育者有困难理解，而且那些受过教育者以及有恩赐这亦如是。（注6）”
“圣路特佳蒂斯（St. Lutgardis）恐怕不会如此想。（注7）”卢修斯快嘴快舌地反驳道。
——呃，不好，我读斯基特的关于教皇们的丑闻读得太多了。圣路特佳蒂斯在英诺森三世死亡当天，于千里之外看到英诺森三世的显形，说他要在炼狱里边呆几百年，求她帮忙的故事，好像除了她出身的本笃派之外，教会好像不认啊。我不会得罪了西弗勒斯了吧？
没想到，我们纯洁的小修士内疚地看了一眼卢修斯，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个，好啦。反正，我会帮你治疗的，上帝也会保佑你的。”
卢修斯差点儿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晕了过去：西弗勒斯答应和我一起洗澡了！西弗勒斯答应和我一起洗澡了！
——咦？等等，我好像哪里理解的不太对劲？
——我操，圣路特佳蒂斯好像是保护体残者的圣徒？而且西弗勒斯好像没有直接答应跟我一起洗澡……
卢修斯悻悻地道：“在温泉里按摩比较好吧？”
我们虔诚的小修士看着卢修斯的神色变幻，低着头终于说道：“嗯，我在霍格沃茨修道院，其实也学过一些按摩的。”
卢修斯不得不抓住马鞍，以稳定自己被巨大的幸福冲昏了的头脑。
此时，我们正直的马尔福老爷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修砖窑！
注：
1．上好的小羊皮纸要8个先令一打，二十打就是8个英镑。考虑到SS的年薪只有5英镑，克劳奇贿赂SS可谓下了血本了。
2．在罗马鼎盛之时，罗马军团将砖瓦带到了帝国的各个角落。传说中，罗马军团甚至携带便携式砖窑，走到哪里，就建筑到哪里。在西罗马帝国崩溃之后，日耳曼蛮子们就不会烧砖了。于是，他们把罗马人的建筑拆了，然后用那些砖来建自己的建筑。——是的，日耳曼蛮子们就是这样焚琴煮鹤的。到了十三世纪，古罗马的建筑都被拆得差不多了，英国人开始从比利时进口砖。不过，有记录表明，在十三世纪，英国的某修道院可能有小规模的烧砖厂。让我们假设，斯莱特林伯爵拥有一座砖厂吧。
3．这里指的是砌砖窑时用的耐火砖。北欧建砖窑要比英国早。
4．帕拉迪乌斯的《农事论》第一卷第四十节，我根据英译本乱翻的。
5．我们说“世界不科学”。可是，十三世纪的时候科学十分可悲，大行其道的是神学，而西弗勒斯还是一名神学家。于是，那就是“世界不神学”啦。
6．当时《圣经》是禁止俗人阅读、翻译和随便理解的。但是呢，阅读《圣经》对上层来说没那么严格：大学里都是开神学课的。
7．圣路特佳蒂斯（St. Lutgardis，1182-1246）是一位保佑盲人和其他残疾人的女性圣人。据说，在英诺森三世去世当天，千里之外的她看见了英诺森三世出现在她的面前，说他要在炼狱里边呆几百年，求这位修女帮忙。——人民群众对英诺森三世的看法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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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我们时而玻璃心，时而蠢萌的马尔福爵爷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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