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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193.
小哈利回过了神，发现自己虽然仍拉着塞德里克的手，但却到了一处阴森的石头房间里边。而他的对面，他曾经远远地见过的两名敌人正惊讶地看着他。哈利记得，多佛大营被袭的那天，跟在斯莱特林伯爵身边的，正是自己对面的那名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巫和头发枯黄的男巫。只是此刻，那名身着黑色长袍、枯草色头发的男巫的头发好像少了很多。而敌人们的背后，正架着一个巨大的锅，锅里好像正在煮着什么东西。而锅的后边，似乎还有一具有些破损的石质棺材。看那棺材的质地和形制，似乎应该属于一位上等人。
然后，一个让哈利毛骨耸然的声音从枯草色头发男巫的——后脑勺？——传来：“啊，是我亲爱的小德拉科到了吗？”
说着，枯草色头发的男巫的头——只有他的头——生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了一张让哈利差点儿大叫出声的“脸”：没有任何头发的后脑勺颜色如白垩土一般死白，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放出渗人的光，而下边是两条像蛇一样狭长的鼻孔，和一道可能可以称为嘴的裂缝。
那双鲜红的眼睛在看到哈利和塞德里克的时候，先是微微地睁大了一下，然后转向了那黑头发的女人。
那道裂缝蠕动，一声几乎嘶语的轻响从里边传了出来：“啊，我的小贝拉，看来我们请错了客人啊！”
随着这声低语，那黑头发的女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口中说道：“我的主人……”
枯草色头发的男巫无情地挥动手中的魔咒，口中念道：“钻心剜骨。”
只见一道红光从男巫手中的魔杖射出，打在那女巫的身上。那女巫马上浑身痉挛地倒在地上，口中大叫着，双腿乱蹬着，显是受到了巨大的折磨。
哈利身边年轻的骑士侍从看着这一幕，拉着哈利的手悄悄地退了一步，掏出了魔杖，大声念道：“幻影移——”
少年的魔咒还没有念完，那男巫却已经念出了他的第二个魔咒：“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直直地打入了塞德里克的胸膛。棕发少年睁着灰色的双眼倒了下去。
哈利有些发愣地看着这一切，右手紧紧地拉着塞德里克仍然温暖的左手，心中却知道什么东西永远地离开了塞德里克。
哈利正要用左手去拿自己的魔杖，却发现自己忽然被绳索了个结结实实。哈利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那可怖的男巫口中啧啧了两声，说：“啊，我认出来了，这虽然不是德拉科，但却是波特家的那个小子。啧啧，我对你的母亲可是印象深刻啊！”
——我的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男巫恶狠狠地说：“就是那个红头发的贱种，把我推下楼梯的！”
——咦？斯莱特林伯爵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今天上午还在旗杆上看见他风干的头来着。
那男巫猩红的目光滑过哈利全身，仿佛是观察着那里比较方便下刀一般，让哈利打了个冷战。然后男巫的嘴蠕动着说：“好吧，我亲爱的波特小骑士，既然天意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我想你也的确是我的敌人，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哈利的心脏砰砰地跳着。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面对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男巫对倒在地上的女巫又施了一道让她浑身颤抖的魔咒，然后阴冷地说：“莱斯特兰奇夫人，爬起来，干活！”
更让哈利浑身发冷的是，一条大蛇口中发着嘶嘶的声音，蜿蜒着从他的身后爬了出来。然后，那大蛇开始围绕着被捆着的哈利和被他拉在手中的塞德里克的尸体转起了圈。那大蛇冲着塞德里克吐着信子，好像对塞德里克的尸体很感兴趣似的。
男巫嘶嘶地对那大蛇说了一声什么，让那蛇依依不舍地放弃了塞德里克的尸体。
平时听德拉科嘶嘶叫着炫耀自己的飞行能力的时候，哈利觉得那叫声十分地可爱。可当这嘶嘶的声音从大蛇和那男巫口中发出的时候，哈利只觉得自己的背心发冷。
然后，疑似为斯莱特林伯爵的那男巫对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说：“该开始了。”
说着，那两人一起走向了他们身后那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大锅。
随着那男巫的一挥魔杖，那口大锅里边的液体沸腾了起来，还迸射着钻石一般闪耀的水花。随着白色的蒸汽逐渐变浓，那水花有些看不清了，而大锅边上的男巫和女巫的身影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起来。
然后，那男巫做出了让哈利惊讶的举动：他将魔杖交给了贝拉，又脱去了身上的长袍，露出了死白的身体。然后，他自己飞进了那口大锅。
随着一阵嘶嘶的声音，本来正站在大锅里边男巫的身体好像从下往上融化了一般，不断地变矮。随着他的腿、躯干、双臂乃至肩膀消失在锅里，锅上的蒸汽减少了许多，却越发地令他那张交织着痛苦、欣喜和狂热的蛇脸显得骇人。此刻，大锅中迸溅出的水花的光亮变得更加耀眼了。
在男巫的头也完全消失之后，黑头发的女巫举起她的主人的魔杖开口了，她的声音似乎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以使你的儿子再生！”
随着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棺材的盖子自动打开，一小缕灰尘从棺材里边飞进了大锅。
随着灰尘的飞入，锅再次嘶嘶作响了起来，飞溅的液体变成了鲜艳的蓝色。
贝拉收起魔杖，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右手紧紧地攥着匕首，左手则伸到了大锅的上方。此时，她脸上的表情狂热而又骄傲。
哈利对贝拉将要做出的事情有了一丝模糊的猜测，但他怎么也不愿意对自己承认那么可怕的事情。
贝拉挺直了胸，高声说：“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以使你的主人重生。”说着，她决绝地一挥匕首。随着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左手腕上喷出和“扑通”一声，大锅里边喷溅的液体又换了颜色，变成了火红色。
哈利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闭上眼睛。
作为一名被教父带着幻影移形到过战后的战场的少年军事贵族，哈利见过不少死人。其中，被刀剑劈得内脏横流、脑浆四射的，被火药炸得粉身碎骨的，像前些日子的斯莱特林伯爵那样被压成了血肉骨的混合渣子的，哈利都见识过。甚至于，哈利还亲眼见过自己的教父带着人给尚没有死的敌人补刀，从死人身上扒衣服，然后把尸体丢进挖好的大坑里边。虽然哈利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情形的时候被吓得噩梦连连，但看着其他所有人或是习以为常、或是为了能发一笔财而兴奋的表情，听着西弗勒斯领主和卢修斯领主对于人的头盖骨的魔药价值的讨论（注1），哈利对一般的残忍的情形已经很有了一些抗性。
可是，在看着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巫用带着疯狂的骄傲和快乐，毫不犹豫地切断自己的手的时候，哈利还是被惊呆了。以至于，当草草地用布条裹了断肢的贝拉右手持着匕首，身上带着有些过期的浓厚的香水的味道，呲着一口有些破损的黄牙，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哈利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那匕首刺入了哈利的左胳膊，然后又被猛地拔出。哈利看着自己的鲜血汩汩冒出，此时却没有感到有多疼。
贝拉收起匕首，从腰间又取出一个小玻璃瓶子，接起了哈利流出的血液。
哈利有些惊讶地发现，那玻璃瓶十分眼熟。结合了贝拉身上的味道，哈利倒是能够肯定那是马尔福家贩卖加了蒸馏酒的花水时用的瓶子。
此时，哈利疯狂地向他听说过的所有神灵祈祷，那香水瓶里边一定要残留随便一点儿什么东西，让那大锅中正在进行的魔法失效。
但无论哈利是怎么想的，贝拉已经接满了一瓶鲜血，走到了大锅旁边。她一边将鲜血倒入大锅，一边念道：“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以使你的敌人复活。”
大锅在一瞬间冒出了耀眼的白光，钻石一般的火花猛烈地溅出，阴暗的室内仿佛是出现了一轮太阳一般。突然，火光消失了，一股蒸汽从锅里冒了出来。随着这蒸汽，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的身形从锅里冒了出来。
那男人自己从锅里飞出，落在了锅前的地面上。
哈利看着那男人，觉得无论是战场上半腐烂的尸体，还是脸上被鞭子抽过、又被火烧过的老兵痞，都长得比那男人好看多了。那男人的面孔比骷髅还要惨白，又像是被蜡涂上了一层似的。他的两只大眼睛几乎没有眼白，几乎被鲜红色的眼珠充满了，而瞳仁却是两条狭长竖直的黑色。鼻子像蛇一般扁平，只有两条细缝一样的鼻孔。他几乎没有嘴唇，或是说，他的嘴唇的颜色和他的肤色一般地惨白，以至于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胳膊和手像苍白的大蜘蛛，脖子、躯干和腿瘦成了皮包骨，却比皮包骨多了许多磅礴的力量。
那男巫随手一招，原本堆在地上的长袍就飞了过来，自己套在了那男巫身上。而原来被插在贝拉的腰间的魔杖，也自动飞入了那男巫的手中。
这样无声无杖的魔法，哈利只见西弗勒斯大主教施用过。但哈利隐约觉得，就连西弗勒斯大主教，可能都没有让衣服自动上身的魔法控制水平。
那男巫上下打量了一下哈利，仿佛是一只猛兽在打量一只偶然出现在他的脚下的虫子似的，然后用冷酷的声音随意说道：“既然你不是正主，那你就回去，帮我宣扬一下斯莱特林伯爵的已经归来的消息吧。”
随着哈利的再一阵天旋地转，一个高亢的声音回响在了多佛大营的上方：“我，托马斯里德尔，第三代斯莱特林伯爵，征服了死亡！”
注：
本文中的哈利，不是在二战之后的和平的发达国家长大的温室的花朵。他是生来就要时刻准备着参加从镇压农奴反抗到邻里争田，从追随领主打内战到跑去参加十字军的正常的中世纪军事贵族。从两岁多被西弗勒斯带出波特城堡起，哈利出入大城市或是现在的营帐的时候，他都能够看到几具风干的尸体或是头颅，向人们展示着犯罪的下场。从七八岁起，哈利每天的一半以上时间都在被训练着两件事：如何更加有效地杀人和防止自己被杀。而类似于如何经营庄园这等比较和平的“俗务”，在当时并非是贵族男子应该学习的内容，西里斯不懂得这些，而卢修斯也不会教导他这些。于是，本文中十一岁的哈利对于杀戮的态度可以说是比较习惯了。
1．在现实位面，在文艺复兴之后的几百年的十八世纪，从国王到穷人的欧洲人民仍然相信着人的血肉的医疗价值。如果说鲁迅笔下的中国人想要申请从刑场上取得鲜血用于治病的专利，开宴会享用古埃及的木乃伊的英国上流社会人士、制作尸体药品的众位英国国王女王纷纷表示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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