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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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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牛津城堡那四处漏风的厨房心满意足地喝了一碗热汤之后，邓布利多加强了自己身上的幻身咒，准备继续在城堡里寻找某个他最近比较看好的年轻人。
邓布利多小心翼翼地绕过正在忙碌的厨娘和小工，躲过正在劈柴的服役农奴的斧头，让开正在往厨房里边抬一只刚被猎到的野鹿的两名士兵，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城堡的走廊。他又转了一个弯，见四下无人，才悄悄地施了一个寻人咒。
——啊，多比那年轻人在上层的东边呢，我这就过去继续观察他正在做什么吧。
在观察了西弗勒斯和卢修斯身边带的这些人好几天之后，西弗勒斯的贴身仆人多比是最让邓布利多满意的。那声音有些尖细的年轻人虽然是卢修斯的贴身仆人布林吉的孙子，但却一点儿也没有布林吉身上的愚忠与世俗。相反，他每天祈祷的时间，恐怕比西弗勒斯的“修士”培训班里的学徒都多呢。
当邓布利多悄悄地来到仆人房的门口的时候，他听见那里边隐约传来争吵的声音。他悄悄地给房门施了一个窃听咒，静静地听了起来。
“爷爷，你能怪我抱怨吗？为不在这里的卢修斯老爷和德拉科少爷打掩护，是越来越难了！”多比那正直的年轻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用多比说，邓布利多自然是知道大小两只孔雀被西弗勒斯送到了东正教异端的那个亵神的大牧首那里被保护了起来。尽管邓布利多觉得弗利维的魔力应该不如自己强大，但考虑到弗利维几十年间一直在研究和使用魔法，而自己为了侍奉上帝而拒绝了魔法几十年，邓布利多暂时没有敢去东正教异端那里一探虚实。但真正让邓布利多感兴趣的，是多比的身份和态度。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少胡说八道的！你这话让人听见可怎么得了？有你这抱怨的功夫，还不如好好地练习一下主教大人教你的魔法。你的保温咒练习得怎么样了？”
“我，我……”多比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大声道：“我根本没有练习！学习和使用魔法是错误的，是被上帝所诅咒的！”
邓布利多对着自己微笑了起来：在距离西弗勒斯和卢修斯最近的地方，也有人心中向往上帝的么。看来，这世界上还是虔信的人多，会被魔鬼影响的人少。
仆人房中响起了一声清亮的耳光。
苍老的声音夹杂着怒火和恐惧道：“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孽畜，你嫌弃巫师的身份不好，你怎么不去自杀呢？”
“主是禁止自杀的！”多比有理有据地道。
邓布利多在心中为多比喝彩。
布林吉又抽了多比一巴掌。
“呸，你这时候倒是听进去了！你难道没有听主教大人解释过吗？《圣经》的第一句话是，‘最初，神们创造了天地’（注1）。到了后来的天主教会的解释里边，怎么就只剩下了一个神呢？这明明是天主教在从希伯来语、亚拉姆语和希腊语翻译《圣经》的时候，胡说八道，篡改经典的结果！因此，你怎么能就胡乱相信天主教对于巫术的看法呢？”
布林吉在说出这一长段话的时候，明显是背诵着说出来的。而考虑到这段话中居然还提及了“亚拉姆语”这种英格兰一半以上的修士都没听说过的语言，这句话的出处，也就不问自知了。
我们虔信上帝的邓布利多主教，在听到如此亵神的一句话的时候，虽然本能地判断出了到底是谁最初说出了这段有学问的人一听就知道是胡扯的话，但他因为太过惊讶，竟然没能够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什么。
多比又嘟囔了几句，但邓布利多因为过于震惊，没有听清那年轻人在说什么。
腿脚发软的邓布利多镇定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暂时放弃今晚潜入多比的梦中的计划，转而去西弗勒斯在马尔福别墅和普林斯城堡的书房，看看那已经完全背离的神的道路的魔鬼到底写下了哪些亵神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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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十分，邓布利多举着自己的魔杖，如痴如醉地读着西弗勒斯所写下的《赎罪券批判》草稿。在这篇用雅俗共赏的英文写下的论文中，西弗勒斯系统地论证了为什么购买赎罪券不可能获得神的赦免，不可能减轻人们在炼狱中所受的惩罚，反而只会助长这人世间的罪恶。
如果不是明知道西弗勒斯已经走上了歧途，邓布利多真的想为西弗勒斯鼓掌叫好。这里边的很多话，都是邓布利多在心中徘徊已久的。尽管邓布利多曾经对多吉贩卖自己教区里边的圣人赎罪券来筹集军费睁一眼闭一眼，但邓布利多明确地知道，罗马教会贩卖的赎罪券的钱财，绝大多数不但不会被用在圣途上，反而会被花在酒馆里，赌场中，女人的肚皮上，成为私生女的嫁妆，或是成为私生子的圣职购买金的一部分……
但邓布利多也知道西弗勒斯的这篇雄文的陷阱在哪里：此文一出，天主教教会的绝对权威马上会被动摇。进一步引申下去，教皇和教会本身存在的必要性和正义性都会被质疑。很明显，《圣经》里边并没有说世上要有教皇，更没有说要有天主教会。一路延伸下去，整个教会顿时会变得一盘散沙。到了那时，当西弗勒斯这个异端举起魔鬼的旗帜的时候，还有谁能组织起来反对他？
在某些问题上处事极为灵活的邓布利多马上打定了主意：就算我也非常厌恶赎罪券，就算天主教会的存在可能是违反上帝意愿的，我也得像使用魔法来反对魔鬼一样，暂时与他们合作。
邓布利多又翻阅起了西弗勒斯接下来的文章草稿。
接下来的文稿没有最火爆，只有更火爆：《论因信称义》，《为什么我们要翻译圣经》，《论教会对经典的篡改》，还有，当然，《论众神》。
在最为丧心病狂的《论教会对经典的篡改》和《论众神》里边，西弗勒斯先是指出了《圣经》中的种种自相矛盾之处，然后提出，既然《圣经》是神赐给人的，那一定是完美的。既然我们现在看到了这些缺陷，那一定是掌握了《圣经》的人做了坏事。西弗勒斯在回顾了历史上教会的几次对《圣经》版本的内容定本的会议之后，符合逻辑地指出，我们所见的种种错讹之处，一定是天主教会居心险恶地篡改《圣经》，结果还没有改到逻辑自洽的程度的结果。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明明《创世纪》里边的神是复数的，怎么到了后来就都是单数的了？
看到这里，邓布利多完全能够帮西弗勒斯想到接下来的一步：既然天主教会版本的《圣经》能够连到底有几个神都搞不清楚，你们还能相信它吗？你们还是来相信我吧！
邓布利多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哦，上帝啊，西弗勒斯，真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在神学上排名第一的好学生，这神学素养，这丝丝入扣的逻辑，这用最简单的话讲述大道理的水平，他学得可真好啊！
若不是还有个“奇迹男孩”将要杀死黑魔王的预言在，邓布利多现在就会去杀死西弗勒斯，以绝后患。
现在，邓布利多想来，如果西弗勒斯就是预言中的黑魔头的话，哈利仍然可能是那奇迹男孩：当年，詹姆斯联合了西里斯和莱姆斯，打败西弗勒斯很多次吧？也许，“三次”是个虚数也说不准呢。
注：
关于篡改经典，胡编典籍这种事情，有学问的人才做得更好呢：有学问的人瞎编了《古文尚书》，让学者们为其中各篇的真假吵了一千多年。没学问的人瞎编一部经典，当场就会被人拆穿。
1．圣经的第一章《创世纪》里边，“神”真的是复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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