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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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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我们以博学著名的克劳奇大主教，听自己派去观察战事的里奇（Leach）修士汇报起战况的时候，仍然充满了玄幻感。
作为一名听闻过蒙古人的作战风格，在去罗马的时候甚至曾经与从蒙古帝国的使者一起出席过宴席的人来说，西弗勒斯在战场上一开始派出轻骑兵骚扰，阻止奥格登男爵的士兵顺利列阵，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说真的，在上一场内战中，克劳奇大主教本人也曾经考虑过要不要试着使用一只轻骑兵队伍。但是，考虑到这样的战术名声不太好，珍惜羽毛的克劳奇大主教也就放弃了。
如果说西弗勒斯跟东罗马帝国那些人学会了轻骑兵战术的话，那一点儿都不奇怪。
至于接下来的箭阵，克劳奇大主教也是能够理解的：当年西弗勒斯在凤凰护国军中就是负责指挥威尔士长弓手的，现在，他只不过把那箭阵扩大了而已。
但是，一想到西弗勒斯当年那指挥着一群自由民，就射死射伤了一大群贵族老爷的战绩，克劳奇大主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然说克劳奇大主教非常理解奥格登男爵受伤之后，他的军队马上大溃败这件事，但是，对于西弗勒斯的抛石机中投出的东西，克劳奇大主教就不是很理解了：如果说西弗勒斯和卢修斯仿照蒙古人的样式，造出了巨大的投石机，能够将四十磅重的东西扔出一百四五十码，这虽然难了点儿，但还不是不能想象的。但丢出的陶罐会炸开，会一边冒黑烟一边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这是怎么回事？
西弗勒斯那边的培根修士解释说，这是宋人的“鞭炮”，或者叫做“爆炸的竹子”。但克劳奇大主教就算听了这两个名词，也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到后来的围城战，卢修斯在观察前线的时候被□□射中，结果差点儿送命这事儿，也是常见的。西弗勒斯据此要求将奥格登男爵小绝罚，克劳奇大主教也就准了：反正，他早就想要惩罚奥格登那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了！从前，那老东西仗着自己与阿尔法斯多吉关系好就不把坎特伯雷大主教放在眼里。现在，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但接下来传回的消息，让克劳奇大主教怀疑自称冒了生命危险打探出来确实消息的里奇修士是否发了疯：公厕墙土，加上硫磺，再加上橡树木炭，混合之后的产物，就能在三四天内炸掉一座有着良好的防御设施的城堡的箭楼和两段城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但是，我们的克劳奇大主教好歹也是曾经游历过罗马和君士坦丁堡的人物，他见过来自东方的华美瓷器，听说过宋人在蒙古大军的铁蹄下抗了数十年的事迹，也许宋人有什么独到之处也说不定。更何况，只要是靠近过小亚细亚的人，都会听说过“希腊火”。
——也许，西弗勒斯用的是“希腊火”？
以克劳奇大主教对于战争的敏感，他觉得这很可能是什么未来会改变战争形态的东西。于是，他不得不再次使用了他与自己在罗马的联系人之间的双面镜，让他仔细打听蒙古人与远方的宋人的那种神奇的玩意儿。
于此同时，克劳奇大主教还不得不面对一个难题：卢修斯那只花孔雀已经上书给康纳利国王，请他册封自己为牛津男爵。
克劳奇大主教现在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要继续支持卢修斯和西弗勒斯。
战胜者取得战败者的土地和头衔这种事情，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天经地义的：当年，征服者威廉就是打败了哈罗德国王，他的大军又荡平了英格兰本土贵族的势力，才当上英格兰国王的。现在，卢修斯和西弗勒斯把奥格登全家的大多数男丁都杀了，要求取得他的土地和头衔，也没什么太说不过去的。
——但是，问题在于……
克劳奇大主教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马尔福夫妇和他们的情人们控制的土地，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德文郡、威尔特郡、萨默斯特郡的一部分、格罗斯特郡的一部分，现在又加上了牛津郡。哦，对了，等到这场战争的结果传遍他的邻居们的时候，估计他手中的那些债权就都能很轻易地换成土地了。
这么一算下来，卢修斯直接和间接控制的土地数量，已经快达到克劳奇本人的三分之二了。
这本身就足够让人担忧的了。
如果纯粹从政客的本能出发的话，克劳奇大主教应该极力反对马尔福取得更多的土地才是。但是……
克劳奇大主教想到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孙子，又想到从伦敦源源不断地运往坎特伯雷的粪土，再想想那神花苹果酒，心中又不由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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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英格兰的消息灵通人士奇怪着西弗勒斯是如何破坏奥格登家的城堡的时候，盘点本次战争伤亡的西弗勒斯也很忧郁：火药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危险了！在整个军队死亡的三十四人中间，居然有二十一个是死于火药相关的各种事故！
最惨烈的那场事故，根据一名一直在附近的战壕里边挖土的幸运儿的说法，是由一名士兵不小心将几个陶罐踢倒引发的。那引发的连环爆炸，直接将负责操作那架抛石机的十名士兵直接送去了天堂，又有三名离得不远的倒霉蛋受伤后死去。当时，正在远处视察的西弗勒斯本人也目睹了自家的士兵变成天上乱飞的头颅、肢体和内脏的部分过程。要不是为了鼓舞士气，西弗勒斯自己都会当场吐出来。
那场事故之后，为了让士兵们愿意继续操纵抛石机，西弗勒斯不得不用上了重赏外加精神忽悠的大法，才勉强凑够了抛石机所需的人员。这一次，西弗勒斯吸取了教训，规定陶罐必须经由曲折的战壕送往前线，前线积存的陶罐不得超过五个，在发射之前必须放在深坑里边。为了尽可能地保护相关人员，西弗勒斯又命人在抛石机的重物端与抛掷端之间修建了土墙。
就这样，还是有三个可怜的人在搬运陶罐的时候一死两伤，西弗勒斯也不确定受伤的那两个能不能活下来。
至于其余的，有在混合硝和木炭的时候不幸身亡的，在踏进城堡的时候被原本没有引燃的火药炸死的，还有在与困兽犹斗的克里斯奥格登交战的时候，被那位骑士用收集起来的未爆炸火药炸死的。
而最后一种情况，尤其让西弗勒斯惊心：他的敌人们并不傻。当他们看到一种新战法或是新武器的时候，他们就会试着学习、应用与破解。如果西弗勒斯想要帮卢修斯实现特里劳妮的第一个预言，他恐怕得在他的大部分敌人学聪明之前，将他们打败。
现在西弗勒斯急需的，就是组织一群人，想办法提高火药的安全性。
而且，如果西弗勒斯不想下次作战的时候被已经不怕火药和轻骑兵骚扰了的敌人击溃，他就得提高自己的战阵指挥水平，也得提高自己的士兵的训练水平。但问题在于，如果想要提高水平，就得靠平时多练习啊！
想来想去，我们的好主教草拟了下一步的扩军方案。
当我们窝在床上叫嚷着要吃来自美洲的巧克力的孔雀伯爵看到西弗勒斯的扩军方案的时候，差点儿泪奔：“西弗勒斯，你要总共养一百名轻骑兵？！五百名职业步兵？！亲爱的，我再也不表达我对土豆的思念了，你就别这么折磨我了，行吗？”
西弗勒斯向一脸可怜相的大孔雀指出：如果是一般的军事贵族，像他们现在掌管这么大的土地的时候，可能都得养一百名骑士老爷了！
“你的轻骑兵是要一人两匹、甚至三匹马的！”卢修斯一点儿都不上当受骗，“再说了，如果我真的养一百名骑士，那我还与周围那帮穷兵黩武的傻瓜有什么区别？”
西弗勒斯又向卢修斯解释，他计划从蒙古人那边购买蒙古马：据说，那种马虽然很矮，但非常好养活，用来当轻骑兵的驮马和备用马再好不过了。
可我们熟读古罗马战史又深知地理的大孔雀一点儿都没有上当受骗的意思：“现在，直布罗陀海峡是被叫做摩尔人的异教徒占领的，大宗货物根本无法海运过来。要是让几百匹马横穿整个法国走过来的话，你觉得真正到手的能有几匹？”
西弗勒斯得承认：就凭法国的军事和教会贵族们跟英格兰贵族差不多的道德水准而言，宝贵的马匹估计会被他们掠夺一空的。
但西弗勒斯的计划与此有所不同：“亲爱的，我现在对飞毯的研究已经有眉目了。我想着，等我练好了幻身咒，我就可以直接飞去钦察汗国或是伊尔汗国买马了。”
一听到西弗勒斯的这一冒险的计划，卢修斯真的泪盈于眶了：“亲爱的，你可别为了省几个钱，就冒这么大的风险啊！我把你的军队全都配上战马总行了吧？”
但是，我们节俭的好主教心里想的却是：从利沃尼亚（注1）的里加，到钦察汗国的属国弗拉基米尔大公国的莫斯科，好像也没有多远啊。
注：
1．利沃尼亚（Livonia），是一个历史地理名词，大概指波罗的海沿岸的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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