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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
八月的夜空总是无云的,星星在幽蓝的布景上零星地点缀,那轮皓月总有着淡淡的光晕,这样的夜空,最适合人们休息了。所以当陈晨被手机吵醒时,甚至没看来电是谁就下意识接起,“喂?”电话那头也不废话:“小师弟,我们要被干掉了!快来!五楼手术室。”电话就被挂断了。陈晨此时才看下电话显示“二师兄”, “我们要被干掉了”是他们共事时的一句玩笑话,他立即明白这是医院那头有活了,这个活还是大活,大家都忙起来了,于是马上穿衣,洗脸,开车去医院。
陈晨是医大附属第三医院胸腔科的实习医生,在这医院实习大半年了,昨天值得白班,傍晚时进手术室给他的导师刘教授当助理,在两小时前才回到住房处,身体已经很疲乏。开车期间,在收音机中得知本市发生特大车祸,伤员送到邻近的医院救治。不禁苦笑下,心想着:自己这下真的要被干掉了。
陈晨冲进医院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医院大厅人满为患,护士护工甚至医生在走廊为患者进行医治;伤情较轻的人,已包扎完站在一边,收费窗前有人在排队;警察在做着统计;医院不断往里涌人,进来的人抓住穿白衣服就问他的亲友情况,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焦急,惶恐。病人的呻吟,亲友的哭喊,警察护士的问询,与医院外救护车的汽笛声交汇,这就是人对死亡的恐惧。
“陈医生” 护士见到陈晨快速的打招呼,陈晨点头示意,推开身前的人,乘电梯去五楼,换手术服,准备进入手术室。
“医生-——医生——救救我女儿好吗?她才二十岁啊!我的女儿 ”陈晨被手术室前头部绑着绷带哭泣的女人拉住了,她披头散发,脸上涕泗横流 ,不顾地面的冰冷,双手抓住陈晨的白大褂,声音嘶哑地乞求着,只为能救救她那可怜的女儿。陈晨看她衣衫脏乱,还有简单包扎的头部,知道这是高速大车祸的幸存者之一。她的话没了条理却记得不停地哀求人,去救治她那可怜的女儿,让陈晨有些心疼。他看向另一边,三男一女,衣着光鲜地坐在等候席上,面上没有一丝焦急,这样的患者家属是很难见到的。没时间理会。陈晨只能对这位母亲示意他要进手术室了,于是他推开了那扇命运之门。
“小师弟,没被吓到吧?”陈晨刚进入手术室,就被人拉过,听声音,认出眼前这个人是他的二师兄王宇。
“没。”没有多余的话,看见手术台上已经有很多人了,这在车祸事故中是极为反常的,再看到二师兄的眼色,像是知道什么。
“现在进行的是换心手术,主任亲自操刀。听说车祸中有一个女孩的心脏和七楼那位很合,那女孩居然还签署了遗体捐献,真是勇敢啊!”耳边听见二师兄的唏嘘声。
七楼?怪不得手术室外面是那样的阵势了,十七楼上住着一位患有先天心脏病的“公主”,这是陈晨来到这所医院就听说的。
“哦,那女孩的父母同意了?”对于陈晨这样的实习生,他现阶段只能参观,因为二师兄的关系,才有这个机会参观真实换心手术,这不是教科书或是教授口述就能感受到的,这是真实发生的。对于医生来说,在手术中,把一个人的心脏从胸膛取出,在安放到另个人的胸膛,无论捐赠者还是接受者,都是一场生命的延续。在国外,遗体捐赠很普遍,但在我国,由于“死后要留全尸”等观念上,遗体捐赠数量很少,因为这事放在亲人身上,很少有人愿意这样做的。
“不知道呢!本来一家人高高兴兴想到丽江游玩,结果在高速上遭遇连环车祸,父亲摔断了腿在病房呢,母亲轻伤,外面哭的那个就是。她比较严重,一个小时前抢救无效才死亡,才二十岁。真可惜啊!”二师兄也为这个女孩叹息道。
我不知该怎么接话,似乎话题到这里就可以停止了,我只是好奇,甚至有很大的预感,这个女孩,与我有太多的熟悉。就像是儿时的玩伴再聚首的感受。
在这一方天地,陈晨看着手术台上,众人忙碌,在结束后会有一个人获得新生,另个人会有重生。这像是一场双赢的合作,但注定了一个家庭的悲伤痛苦。
漫长的时间后,主任宣布完成。手术很成功,十七楼的公主先被推出手术室,转到ICU观察。陈晨和二师兄负责收尾,陈晨负责记录,这时他才看清那刺眼的手术灯照耀的脸庞,是她!
“啪”手中的病历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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