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静,谁与共鸣

作者:烟封万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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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世人所称赞不绝的梅舍,其实只是一座普通的宅院,位于三国交界之处,但其所属归依不定,是以三国民众皆可来往于此。而梅舍之所以令人心向往之,则是因为梅舍主人。梅舍三年前享誉三国内外,只因一篇《乱世枭歌》,而《乱世枭歌》是梅舍主人定居梅舍是观梅舍内外,析天下局势而作。文人惊异,其文笔之雅,境界之高,非吾众人可以比拟;帝王兴叹,其三国形势,各国利弊,皆层层明细。谋士扼腕,其行军之道,治国之理,令人高山仰止,甘拜下风,不禁令人猜想,能做如此诗篇之人究竟拥有着怎样广阔的胸怀。
      有人称赞,自也有人怨恨嫉妒。初始,拜访梅舍主人的武林异士络绎不绝,奈何梅舍主人却下了“绝客令”,无论何人一概不见。而后众人齐聚一堂,擅闯梅舍,欲以武力迫使梅舍主人现身。然,众人联手却抵不过梅舍主人的一招“隐梅血”。世人都不知那天在梅舍发生了什么,而世人却知道擅闯梅舍的人都神色慌张地逃出了梅舍,全身并无损伤,细看之下,才发现所有人颈上都多了一朵血红的梅花,极妖,极艳。后来,人们才知道,那些武林异士闯入梅舍后,尚未稳住脚步,便感到一股强压在空中蔓延,随后一阵强风袭来,便看见在众人颈上的相同位置都出现了一朵梅花。众人皆惊,而后便听到一个飘渺的声音:擅闯梅舍者,杀无赦。音色过于朦胧,辨不清男女,众人恐慌,奔走而出。
      三日之内,这些人竟全都死亡,死时面色安然,无伤无痛无疤痕,亦无中毒之象,仵作鉴定,众人皆于梦中死去。令世人惊异的梅舍主人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武功盖世,梅舍的神秘也由此而来。此后,便不曾有人踏入梅舍,但梅舍威名却是愈加传扬,《乱世枭歌》也成为帝王谋臣必读之篇。不知何时起,百姓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得梅舍主人助之,必得天下矣。是以梅舍主人愈受推崇,三国君主亦派人拜帖请其助之。津国敛王更是屈身前往,怎料梅舍主人依旧闭门不纳。
      如今,梅舍主人广发英雄帖,自是文人、谋士、君主、侠客都愿躬逢盛宴的,然这英雄帖,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消受得了的。这贴上并无玄机,只是这贴中内容,却着实令人心惊,帖中只写着一句话:忘生者,请至梅舍。一丝邀请之意都没有,果真如梅舍主人一般肆意而傲气。三年前擅闯梅舍的人的惊恐还历历在目,众人不得不考虑周全:若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梅舍主人,自己的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遂众人怎敢轻易前往。所以,发帖虽多,有此心而无此胆者也甚众,此外,寻常人也自认自己资历平平,去后也是自取其辱,便不去凑这个热闹,再者,亦有不少人看不惯行事反常,自诩清高的梅舍主人,更有甚者,因三年前一事儿对梅舍主人怨恨颇深,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前往梅舍的人并不多,可谓少之又少。
      天色渐渐阴暗,宽阔平坦的马路上飞奔着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前者如跃动的浮影,马踏飞燕,恍惚间便已远去,若非马蹄踏落留下飞扬在空中的尘土,当真会让人以为刚才的奔驰只是一个幻觉,而另一匹马也在急速追赶着,只留下风掠过尘土的声音和“哒哒”的马蹄声相互交错。
      此二人正是宇默寒和韩文澍,宇默寒策马奔腾,一身冷峻之气在夜色下尽显无疑,然而本神情漠然的人此时却是眉头微皱,而后又想起什么而快马加鞭,愈加急速,然身后的人并无半句怨言,即使这已经是第三天连夜赶路了。韩文澍脑中回想起那日他和宇默寒从醉仙楼回宫后的场景,本想准备一下在前往梅舍的,可刚到宫中就接到韩文楚的密报,说是津敛王和梁武王已于三天前赶往梅舍,宇默寒心下一惊,便马上把京中事务交于韩文楚,而自己则带着韩文澍立刻动身前往梅舍。“得梅舍主人助之,必得天下矣。”宇默寒又岂会不知,这样一个机会,任谁都不想错过。韩文澍的视线又转向眼前飞奔的身影,刚毅的五官,冷冽的气势,坚定的目光,仿佛世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究竟从何时起选择追随他呢?
      宇孝初年,韩文澍跟随哥哥文楚逃到宇国国都,刚踏入城门便因多日饥寒交困而昏死过去,醒来时已身处王宫之中,虽不明其中缘由,但二人依旧不失礼仪地拜见了刚继位的宇孝王。那是韩文澍第一次看到宇默寒,端坐在华贵尊崇的王座上,宽大的王袍更显其身骨单薄,凛冽的目光让同为十五岁的韩文澍心头一颤,那样冷的目光,根本不是一个十五岁孩子应该有的,而此时,确确实实,眼前的十五岁的孩子,是一个真正的王者。
      “令堂之事,孤已知晓。”清冷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如惊雷般在韩文澍和韩文楚的心中爆裂出巨大的波澜。
      韩文澍和韩文楚本是祁国大将韩氏之后,叛乱四起,韩氏一族便日渐衰落,四处逃亡,其父韩潭终于在辗转半生后被凉明王重用,本以为在重军尚武的凉国能够大显身手,却不料被官员诬陷谋反,而凉明王竟听信谗言下令诛杀韩氏一族,全家无一幸免,唯独贪玩的韩文澍拉着哥哥韩文楚去街市而逃过一劫,谁料明王竟连两个孩子也不放过,下令追杀,所幸自幼文澍于文楚苦练武艺,这才逃到了宇国,便也有了这样的相遇。
      “救命之恩,自当重报。”韩文楚平息了心中波澜,郑重开口。
      自此,韩文澍于韩文楚便留在宇国,年龄相仿的三人在这五年中,共同摸爬滚打。文楚做事精细,文澍则机灵聪敏,两人早已成为宇默寒的左膀右臂。名义上三人是君臣,而私下里却胜似兄弟。五年里,韩文澍看着宇默寒是怎样一步步将政权握在自己手中,是怎样让宇国慢慢昌盛。如此冷漠的一个人,自即位后,却不曾行过半点暴虐之举,宇默寒体恤民生,虽外表冷漠,但心却是常人无法比拟的仁慈,当然,这仅仅是对百姓而言的。献王殁后,政权便落入宦官手中,为夺取政权,宇默寒自是不会手下留情,其手段阴毒狠辣,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只此一击,便铲除了朝堂之上所有宦官职属,令百官侧目。政权握于手中之后,宇默寒便重整朝纲,举贤任能,使朝臣清廉,贵族收敛,其治国手段自是不言而喻。多年的追随,使韩文澍更加坚信自己和哥哥当初的决定,这样一位王者,是天地间真正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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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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