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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时容易见时难
呆在这个地方已经三天了,心中不是不感到着急,但是雪蝶滟并没有表现出来,还是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她知道,表哥一定在想办法救她,而她自己也要找机会逃出去才行。
这天,吃过侍女端来的早膳后,她便呆在房间里看书。那些侍女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每次进来做事都低眉敛目,甚至不与她有任何目光上的碰触,只有那个领头的大侍女会跟她说上几句话,但总是毕恭毕敬,多余的一个字也没有。雪蝶滟也知道问她们是问不出什么的,因此也没有开口。
萧凉似是知道她会无聊,弄了许多东西放在她屋里,有笔墨纸砚、颜料书画、琴棋笛箫,几乎一切女儿家用得到用不到的东西都能在她房里找到。
雪蝶滟也不拒绝,每日无聊时便摆弄摆弄,一天也很快就过去了。她本就喜爱做这些事,在雪魄宫时不是练功,就是自己闷在房间里下棋画画、弄弦吹箫、读书作诗。如今她被药物锁住了真气,练功无望,天气也越发寒冷,不便出门,便只能用这些事情来打发时间了。
斜倚在软榻上翻着书页,正看到兴起出,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那脚步轻盈,且不止一个人,应是一群女子。这几日来只有萧凉晚间会来看她,除了那些侍女和萧凉,她还没有见过其他人。此时一群女子前来,令她不免有些讶异。
她凝神注意着门外的动静,那些暗卫们并没有出来阻拦,看来应是碎玉阁内部的人。
不一会儿,脚步声便来到了门口处,也没听到敲门声,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接着,细细碎碎的脚步陆续迈了进来。
雪蝶滟继续躺在榻上看书,看似丝毫没有注意旁的事物,其实早已密切关注着那些脚步的到来。
直到那些脚步声来到内室,出现在雪蝶滟面前,她才悠悠地抬了抬眸扫视了面前的人一眼。
来的的确是一群女子,六七个左右,个个擦脂抹粉,打扮得极为富丽,又都是窈窕婀娜,容貌绝美的丽人。
为首的一个穿着一身牡丹绣花的白色锦袍,银色的丝线,长长的拖尾,加上发髻上玲琅满目的头饰,衬得她似大户人家的贵妇人。那女子生得美艳无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段风流仪态,妖媚无比,她很年轻,不过双十年华,一双杏目却盛满了盛气凌人的倨傲。
雪蝶滟不动声色地将她们都看了一遍,又继续低头看书。
“你就是阁主新近宠幸的女人?”
白珞乍见到雪蝶滟时止不住心中一跳,她跟在萧凉身边多年,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却唯独没有见过雪蝶滟这般的。她姿态慵懒,看似随意,却周身散发着一股仙家气质,不染尘埃一般。明明蒙着面纱,但一见她那双眼睛便能产生惊艳。看到她们这么多人进来,她只是淡扫了一眼便重新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仿佛对她们的到来浑不在意。
这样的女子,让一向高傲自信的白珞不禁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因此,等了一阵见雪蝶滟不理睬她们,白珞不甘落了下风,开口不无挑衅又语带醋意的道。
雪蝶滟闻言又抬眸瞥了她一眼,面上似浮起了一丝淡若清风的笑:“你弄错了,我只是个被软禁的犯人。”
不冷不热的碰了钉子,白珞的面色很是不好看,她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否认我们就会相信你,姐妹们都知道,因为你,阁主已经好几天没有召人侍寝了!”
雪蝶滟这次放下了书,从塌上坐起,直视着面前这帮面带妒色的女人,微蹙了眉:“你们都是萧凉的妾?”
虽然有些惊异于雪蝶滟对萧凉直呼其名,然而白珞捕捉到了雪蝶滟脸上那抹不虞,以为自己成功刺激到了她,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地道:“没错!你别以为你迷了阁主几日便了不得了,我们可都是阁主身边的老人,伺候阁主多年,能在众多姬妾中存留下来陪伴在阁主身边,可不是你一个狐媚的女人能挤了去的。”
雪蝶滟的眉又蹙得多了几分:“他还有其他女人?”
一个站在白珞身后的红衣女子高声道:“那是自然,阁主是什么人啊,全天下的美人几乎都被阁主收入了囊中,你以为自己能占得几分便宜?”
雪蝶滟柳眉紧皱,面上浮现不解和厌恶之色。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有这么多女人?都有这么多姬妾了,他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她成为他的女人。真是可笑至极。
想到此,雪蝶滟不禁冷笑出声,而这笑声,被在场的女人们误解成了挑衅。
“你什么意思?”白珞冲着雪蝶滟尖声喊道,妖媚的脸上怒气腾腾,将娇美的容颜都弄得有些许扭曲。
雪蝶滟声音沉冷,暗含讥笑,又有着一丝隐含的不耐:“如果你们是因为被萧凉冷落而来找我麻烦,想寻些趣味来填充你们没有男人的空虚生活的话,那你们找错人了。”
“你!”这句话戳中了在场女人们的痛处,她们纷纷面现恼怒,白珞更是要上前,却被身旁一个紫衣女子给拉住了。
“紫璎,你做什么?”白珞怒视拉住她衣袖的紫璎,就要挣开,却听闻紫璎带着些许厉色的声音:“白珞,你最好先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白珞一怔,就听紫璎在耳旁道:“别忘了她的真实身份。你我今日虽然是作为阁主的姬妾过来,但我们也同是碎玉阁的领主,你难道不知道阁主对她有多么重视吗?”
白珞闻言,死死咬住自己娇嫩的唇瓣,看着雪蝶滟的眼神带着极度的忿恨和不甘,却终归是没有了动作。
雪蝶滟侧头认真打量了一眼紫璎,只见她身量高挑,骨架纤细匀称,应当是练过武的人。面容清丽脱俗,又有一股贵气,似芙蕖花一般,让人看了很舒服。
看来,这紫璎和白珞在碎玉阁中的身份并不简单。虽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但从刚刚的情境中雪蝶滟也察觉到了不一般。
感觉到雪蝶滟在打量自己,紫璎抬头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柔和善的笑,语气客气轻缓:“姑娘不必动气,姐妹们不过是听闻姑娘的到来,觉得好奇想来一睹真容罢了,希望没有打搅到姑娘。”
原本她也是存了好奇的心跟着一起来凑凑热闹罢了。她不似其他的妾室一般心中妒忌,对萧凉的了解也更深,知道能让萧凉费尽心机的女子这世上还真不多见,于是便跟着这些女人一起想见见这传闻中雪魄宫的宫主究竟是何模样。然而见到雪蝶滟之后她便知道这个女子确实是有让萧凉也为之心动的资本,容貌不说,便是那份气度,也足以胜过世间女子。她也知道,这帮女人这样在她跟前闹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于是在白珞恼羞成怒要上前的时候,她拉住了她,提醒她雪蝶滟在萧凉心中的重要性。
雪蝶滟并不理会紫璎客套的言语,只是冷冷地道:“我只希望你们能尽快从我房间里退出去,不要再继续打搅我。”
“我们这就走,姑娘好好休息。”紫璎浑不在意地一笑,便转身示意身后的那些女人们退下,白珞站在原地未动,被紫璎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便忿忿地看了雪蝶滟一眼,然后甩袖离开。
紫璎走在最后,冲雪蝶滟歉意地鞠了一躬,还细心地将房门关上了。
雪蝶滟独自坐在又恢复了安静的房间里,听着外面那些脚步声远去,想到紫璎一系列的言语和动作,心下思索:这个紫璎倒是端庄稳重,比那个浮躁又骄傲的白珞要好上许多。
只是看她们的身段都是习过武的人,难道,她们也是萧凉的属下吗?
***
暗沉的大殿死寂无声,只有阶下趴伏在大理石铸就的冰冷地面上的人发出沉重的、恐惧的喘息声。他浑身浴血,黑色的衣服被血液染得更加厚重,他似已脱力一般,只是那样趴伏在地上,像条脱离了水的鱼,只会大口呼吸,动弹不得。
萧凉就那么高高地坐在黑玉座椅上,俯视着苟延残喘的人,目光深冷黯沉,无丝毫怜悯。
“没有完成任务就回来了,你是想知道本座会如何将你赐死吗?”他阴冷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大殿上,犹如地狱魔鬼的呼唤。
地上的人抽搐了一下,艰难地从喉间发声:“属下,是想……恳请阁主……放吾弟……一条……生路……”
“哦?”萧凉嘴角的笑意邪魅无比,他淡淡开口,“你弟弟?”
站在萧凉座旁的红衣粗犷男子秉道:“是属下管理的十二影迹之一,也是此次任务的执行者。”
萧凉了然地点了点头,望着阶下的人淡淡开口,声线低沉悦耳,语气却是漫不经心一般,冷酷至极:“既然如此,那他更不能留了。任务失败被敌人捉去,不仅没有自尽,反而还令你这个哥哥不惜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回来要本座保他。这样的人,碎玉阁不需要。”
听闻萧凉的话,已精疲力尽的人忽然浑身颤抖想要挣扎着爬起,无奈四肢几乎已没有了直觉,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放出类似于呻=吟的痛苦嚎叫,那叫声凄厉的在大殿里回荡,令深冷的大殿更增添了诡异恐怖的色彩。
“赤环,你知道该怎么做。”萧凉不再看他,对那样凄惨的叫喊充耳不闻,只是低头凝视着自己在烛火映照下闪着幽光的武器——响尾。那是一把通体乌黑的鞭子,有孩童手臂粗细,蛇皮制成,威力无比,甩动时就如一条发动攻击的响尾蛇,既迅疾又危险,在兵器谱上排名前五。
名叫赤环的粗犷男子听闻萧凉的话,招了招手,大殿里便忽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将趴伏在地上尚在哀嚎的下属抬起,就要拖出殿去处决。
“慢着。”一道清凉的嗓音像是一缕清风从殿外吹入,直直地传入到萧凉的耳朵里。萧凉面上阴冷邪佞的表情一顿,凝视着响尾的目光移向殿外,那嘴角边的邪笑里染上了一层意料之外的欣喜和期待的快意。
雪蝶滟从殿外缓步走入,所走的每一步仿佛都在她脚上盛放出了一阵带着馨香的光芒,一路行来,像是将整个大殿都点亮。她的美眸在大殿满室的烛火辉映下更显得波光闪动,潋滟动人。
她走到那个被两个黑衣人架着的下属身边时站定,低头望了他一眼,那一眼虽淡,却有着深深的同情、怜悯和不忍。
“留下他的命。”雪蝶滟抬眸直视着高座上的萧凉,一字一顿,语气清冷淡漠,却蕴含着不能被动摇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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