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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这一次玉随心的运气比较好,才走了十几里的路程就遇到三辆赶去应州的马车。这是来往于南北两地的小商贩,春末运了北地的特产去南方卖,卖完买回南地的特产回北方,赚取其中的差价。
这一行人一共三个,一人驾驶一辆马车,听他们说是三兄弟,不过玉随心没有看出他们长相中的相似之处。三人没有告诉玉随心名字,叫他以他们衣服的颜色称呼,分别是阿蓝,小绿,小黑。三个人中阿蓝年纪最大,脾气最温和。小绿不爱说话,喜欢吹箫,每次歇息的时候小绿都要拿出那只碧玉箫吹奏一曲。小黑最英俊,年纪最小,气势却最凌厉。不过三个人中阿蓝最有威望,小绿和小黑很喜欢围在阿蓝身边。每一次玉随心和阿蓝说话的时候靠得太近,总能感觉到四道充满敌意的视线,有一次玉随心回头去看,正好对上小黑充满威胁的视线。
阿蓝是一个很好的人,有的时候玉随心能从他的身上看到萧越的影子。越是相处,能感受到的相同就越多,同样的貌不惊人,气质内敛,卓然高华,风度翩翩,温文有礼。和阿蓝你可以随意地开玩笑,你可以毫不隐藏地袒露自己而不用担心被别人知道,和他在一起即便静默无言也不会尴尬。最重要的是,和阿蓝在一起,你可以看到有血有肉,有情有绪的小绿和小黑。逗小绿和小黑开心是无聊的旅程中玉随心最大的乐趣。
九天,四人就到了应州,该是分别的时候了。虽然有些惋惜,但并不强烈,玉随心的性格本就比较淡漠,对三人有些微好感,但远达不到朋友的程度。一路吃喝用度都由三兄弟开销,玉随心不想欠他们人情,约定好晚上请他们在应州最好的酒楼吃饭,白天他们还要送货入库。
现在才十点多,吃午饭还有一会子,问清楚应州最大的赌坊后玉随心脚步不停直奔而去。入得大堂就有伶俐小厮迎上前来,直把他往楼上带。玉随心心中疑惑,看着大堂里闹哄哄的人群,心里了然。这大堂里的人衣着都很普通,少有的几个打扮得光鲜些,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这是第一次到我们赌场来吧。你可是来对了,我们赌场是全应州最大的,而且专门为公子这样的达官贵人准备了二楼雅间,服务周到,来往的都是富甲一方,一掷千金的风流人物,包管你堵得尽兴,玩得开心。”小厮适时拉皮条,希望这位爷高兴了能得几个赏钱,可惜,玉随心现在身无分文。
“安静带路吧,我要去最热闹的赌局,现在你说再多我也没钱给你。我走的时候记得来向我要赏。”
“那先谢爷赏了。最热闹的赌局在天字号房里,今天林砚书林小公子来了,不知道要输掉多少钱。”
“哦,他总是输吗?”玉随心听出小厮口中的轻蔑之意,不由好笑,再看小厮表情,那林砚书好像比废物还不如。
“可不是,每次都要输个上千两才回,这一次更是拿来了好多珠宝首饰,早晚把他娘的嫁妆输光。公子,就在这里了,小的身份低贱不能进去,先下去了。”
推门进去,立刻有美姬迎上来,软软一声“公子”,媚得人骨头都酥了。玉随心侧过身子躲开贴上来的温香软玉,径直朝赌桌走去,那女子也识趣,退到桌边其他男人身边去,被那男人一番讽刺调笑。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赌桌上,并没有几个人看到玉随心走进来。
玉随心扫视了屋中一番,一共七个纨绔子弟对一个富家少爷。除开那赌桌,倒有些像青楼,左拥右抱,和一口左边美人递来的小酒,吃一块右边佳人的水果,时而偷香亲个小嘴,好不惬意。还有各自的丫鬟小厮在后面说话打闹,虽都细声细语,也不甚聒噪。只有那个少年,应该就是林砚书了,身边跟着一个小厮,不过那小厮怎么看怎么猥琐,不像个好人。
林砚书长得一张娃娃脸,圆嘟嘟的脸上因为焦急胀红了脸颊,看起来向苹果一样可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因为羞愤,不甘,憎恨,愧疚,自卑等等复杂情绪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动物。水嫩嫩的唇上被咬出了一圈牙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模样甚是惹人怜。这个人很单纯干净,难怪会被这些人欺负的死死的。
“还玩不玩?还是玩个痛快吧,反正你把所有家底都带来了,一次输个干净,省得你背来背去,反正早晚要被你败光。”
对面一个浪荡子开口了,引来大家一阵哄笑。林砚书脸色更难堪了,恨恨地盯着那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人一直欺负他。
“你就放心地输吧,钱物输光了还有你呢,看你长得,比南馆的小倌还惹人疼爱,到时候还可以折个千儿八百的。反正你娘是娼妓,你去当小倌,正好应了那句俗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娘被千人跨,你被万人骑,正好把你家祖传技艺发扬光大啊。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到真有几分道理。反正你林砚书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能让人看得上眼的也就是你那副身子了。”
看着大家冷眼旁观,冷嘲热讽,甩着膀子看好戏的样子,林砚书气急了,骂他可以,就是不准侮辱他娘。可怜他指着他们“你”了半天也没能把话说出来,不由得对自己灰心丧气,自厌自弃,恨不得死了算了。
看着自家少爷受辱,林砚书的仆人不帮着少爷回骂过去也就算了,反而火上浇油,骗少爷破财。“少爷,你和他们说那么多干嘛,众口悠悠,你哪说得过他们。他们嘴巴臭,你就当他们放屁好了。今天是你第一次赢过钱,说明你时来运转,现在输钱是暂时的,接着赌,早晚把他们赢个精光。”
这个仆人是早就和那些人串通好了,骗林砚书来输钱,他从他们那里分红。林砚书第一次赌钱也是他挑起的,后来每一次赌钱都少不了这个人的教唆。以前林砚书也被他们嘲笑过,只是这一次他们更加变本加厉,不过,他们倒真的有想□□林砚书的想法,只是他毕竟是林家的儿子,再不受宠,他们行事前都得掂量几分。
“你不要放屁了,滚一边去,这么臭,熏到大爷我了。”
玉随心的声音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在大家都安静下来的当口能够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听轻了。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这个新来的人,看看是哪个家伙不长眼,帮林砚书说话。本来想讽刺林砚书真有一副好皮囊,能让陌生人都帮他出头的人看见玉随心那如看死人的眼神都讪讪地闭了嘴,看他要做些什么。屋子里其他人也都老实了,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砚书也看着这个为他说话的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陌生人会为他说话,忍了半天的泪在看见玉随心安慰的笑容时落了下来。一串一串的,越哭越凶,大有黄河决堤之势。玉随心不擅长安慰人,况且他对林砚书并没有好感,只是看不惯其他人的丑恶嘴脸,而且需要林砚书帮他给银子罢了。递给林砚书一方手帕擦泪,玉随心转身面对赌桌。
“哦,这是在赌大小啊。我们自己轮流坐庄,赌场分红,这样更能显出本事,也更快些,玩得起么?”玉随心看着最先辱骂林砚书的男子,态度自负疏狂。“还有半个时辰就该吃午饭了,反正你们的钱都要输光光,就赌大的,最少一千两,玩不起的现在可以滚出去了,免得等会儿如败家之犬输的只剩下底裤哭鼻子。少爷我最看不起那种人了,说出去丢面子。”
“赌就赌,小子,别太嚣张了,不知道谁哭呢!”这些人哪里被这样羞辱过,一时都愤恨不休,把玉随心看做他们最大的仇人。正好,小发一笔。玉随心微微一笑,迷了一干人的眼。
“不好,我可不想跟你们呆太久,这样,你们摇,我来猜,猜对了我输,一赔一。或者,你们叫我摇出什么点子我没摇出来我输,同样,一赔一。你们整体为一对林砚书,多收少补。为了玩得尽兴,准许打欠条。来不来?”玉随心挑衅地看着他们,那目中无人的模样让那些纨绔恨得磨牙。
“谁怕谁,来就来。”
“好,有胆量,我喜欢,选哪一种?”
“我们摇,你猜。”
“借刀杀人,可以么?”玉随心问林砚书,看他不反对,把他面前包袱里所有的珠宝都推出去了。拿过一边的骰子,在手里掂了掂,笑了。
“等等,这些······这些可值上万两,分几次吧?”
“好吧,分两次。”说完,玉随心收回一半珠宝,不给林砚书反驳的机会,讥嘲道:“怕了,快点吧,现在可容不得你反悔了。”
“切,谁怕谁。”
男子拿出两千两押上,其他人也纷纷押钱,只是还是有点怵玉随心,只押了一千两。男子举起骰蛊摇了许久,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摇骰子的手。“嘭”尘埃落定,所有的人心都悬起来了,屏住呼吸看着玉随心。
“准备赢钱吧。一二六,开吧。”
男人狞笑出声,表情狰狞得像蛇,他才不信他能猜得这么准。突然间,他的脸色变了,不可置信地瞪着玉随心。其他人被他的表情弄得好不浮躁,抢着去开,大家都愣住了,表情青白交加,丰富多彩。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震惊了,看着玉随心的目光也多种多样,精彩极了。
玉随心把赢的钱全部押上,把林砚书的珠宝还给他,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群嗤笑一声,道:“继续。怎么,不玩了?”
“怎么不完?”另外一个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和其他六个人一说,大家都露出暧昧狡猾的笑容。他押了五千两,等其他人也押了才开口。“你来摇,我只要一个六。”
“这有什么难的,小子今天爷爷让你开开眼。你是要一个骰子一个六呢,还是三个骰子一个六?”
“当然是三个骰子。”
“我还可以加钱吗?”
“少虚张声势,你就加吧。”
玉随心以不容拒绝的坚定姿态把林砚书的珠宝全推了出去,然后漫不经心地拿起骰盅摇了起来,一时间只能听见骰子碰撞骰盅的声音。看着玉随心如赏花看月般的闲适表情,其他七个原本志得意满,得意洋洋的脸慢慢阴沉下来。玉随心好像在享受他们痛苦表情一般,直摇了一炷香的时间。
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表情,玉随心笑了,优雅高贵,姿态万千。白玉般莹润的手修长有力,缓缓揭开骰盅,牵动着全场的目光。一柱擎天,最上面是六点。“嘭”玉随心尾指一扫,还是六,“嘭”再扫,依然是六。
手下败将,不值得他施舍一点点注意。拿过钱,数了数,真不少,二万三呢。“这些珠宝值多少钱呢?啊,居然还有地契,房契,看来你们这点钱不够啊,怎么办?打欠条么?现在离吃午饭还有好一会儿,还是叫家丁回去取吧,时间完全来得及。各位这是什么表情,输不起么?”
“少在那里耀武扬威,我们还轮不到你看笑话。说吧,还欠多少。”
“上次的就算了,你们看看这些值多少,差多少自己补上。”
差很多。那七个人的脸色简直不能形容,大家都不敢去看他们了。刚才大家只知道林砚书带了很多宝贝,现在一件一件看,才发现有些珠宝不是一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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