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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漫长的一夜(上)
病房静得只有呼吸机的声音。Freja平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如果不是周身插满了管子,就跟睡着了一样。
一直凝在长在眼眶的泪水,无声滑落。还活着啊,太好了。
身后的柳寂文像小孩一样“呜呜”地哭起来,主治医生和护士进来对他们说:“病患从七楼坠落,身体有多处骨折和挫伤,手术后尚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啪”地一声,柳寂文跪倒在医生脚下,像个孩子般叫嚷:“医生我求你救我的朋友,她不可以死的,你一定要救她!我求你,我求求你啊医生……”
几个人合力把柳寂文拉起来,尹绛对他说:“你这样子,长在看了更难受。”
柳寂文看了一眼长在,强忍住悲伤站起来。
医生继续说:“病患从七楼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能够生还已是奇迹,另外一起坠楼的三个人就没她那么幸运了。我能做的都做了,能否渡过难关,今晚是关键,过得了今晚她的命就算保住了。”
“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长在问。
医生摇摇头:“她脑部在落地时受到重击,就算活下来,恐怕还是会陷入昏迷,所以这个问题我答不了你。”
“植物人”的概念从长在脑中冒出来……
医生劝道:“深度昏迷患者醒过来的案例并不少,关键是她能不能撑得过今晚,过了今晚就有希望。”
目送着医生离开,柳寂文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看着长在,他需要有人告诉他现在该做些什么。长在让柳寂文去照顾阿诺接来医院。
柳寂文走后,尹绛对长在说:“如果你的情绪还可以的话,麻烦你跟我回警署一趟,有些事需要跟你确认。”
长在看了看墙上的钟说:“现在是下午两点十分,明天日出之前我都不会离开这个房间的。”
尹绛看了看昏迷的Freja:“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Freja也希望我们早日查明真相。”
“可以在这说吗?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长在是不打算丢下Freja了。
尹绛只好同意:“是恶性伤害事件。我们接报后赶到现场,一共有四个受害者被强行从和合居扔下楼,Freja是其中之一。幸好她摔落的时候被晾衣架挡了挡,而且掉在了一片草坪上,才化险为夷。其他三个人当场失救。”
“其他三个人是谁?”
“一个是祝长安。”
发觉长在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尹绛停下来。
“他是我孤儿院的旧识。”长在解释。疑惑,是因为她以为下手的人是祝长安。
尹绛继续说:“另外两个人,一个叫陆恩田,一个叫蔡丰联。这三个人有一个共通点,他们都是城中最大□□和合社的成员,而且都是堂主。我们有理由相信,这起恶性事件与□□有关。”
“你现在是以尹警官的身份问我,还是以Freja朋友的身份问我?”
“我代表城西警署问你。”
“那么我无可奉告。”
“Freja为什么会出现在和合居?她去参加社团会议?”
“无可奉告。”
“你!”尹绛还想说什么,另一个警/察进来把她叫走了。
长在看了看钟,下午三点。时间啊,你可不可以走快一点?一边想着,一边握住Freja的手,她的手太凉了。
过了一阵,房间门被打开了,来的人是陆转,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
“我见尹警/官走了才进来找你。”长在看着陆转,觉得他怎么比柳寂文还伤痛?
“师父她跟和合社有什么关系?”
奇怪,陆转怎会知道杀人案与和合社有关?他只是法医,又不是警/察。
“什么和合社?”
“你还装?祝长安和你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对不对!你一定知道是谁买凶杀人,告诉我是谁!”陆转悲愤地吼。
他不仅知道和合社,还知道祝长安。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长在问。
陆转没想到长在会这么问似地,愣了半刻,之后便是沉默。他沉默,长在也不说话。过了一会,长在听到低低的啜泣,那啜泣越来越急促,最后爆发成撕心裂肺的痛哭:“陆、陆恩田…是…我的…爷爷。”
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是和合社长老,禄堂堂主陆恩田的孙子。
“我从小…父母就不在了…是爷爷他…独自把我养大…我是他…唯一的…孙子…”陆转断断续续地说。
“爷爷他…不想我混社团…他说社团是害人的…”
“他从小就要我…好好念书…长大以后做医生…救人…不要害人…”
“其实我很怕血…做法医…我一点也不开心…但可以完成爷爷的心愿…救人…不要害人…”
“可是我爷爷现在却被人害死了!”陆转竭斯底里地爆吼,如果Freja只是睡着了,十有八九会被他吵醒。
长在让陆转尽情地哭,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了,缓缓地说:“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我见过他老人家一面。”
“什么时候?”
“卫春晖遗产宣读的那天,那时候你应该还在国外念书。那一天,你爷爷和蔡丰联代表自己的堂口出席,而那个宣读遗嘱的律师,是祝长安。”
陆转满脸疑虑:“你怎么会在那个场合出现?”
“我的确在场,但当时的我不是祝长在,是卫樱庭。”
陆转脸上的疑虑更深了。平安夜那晚是他第一次见到祝长在,那时候就觉得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人。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长在花了一个小时,将她和祝长安的瓜葛,包括合谋取得卫家的财产,还有“诚”字令的前因后果,简要地告诉陆转。
“这么说,今天师父是偷拿了‘城’字令参加社长大选?”陆转质疑,“但今天一早爷爷出门的时候,只说他要到和合居喝茶,他没有带堂口的兄弟一起去。如果是大选,他不可能一个人去的!”
“我的确收到祝长安寄来的请柬,可惜请柬被Freja拿去了,死无对证。”
长在沉思片刻说:“等等,如果是重选社长,文家父子不可能不参加,如果他们也参加了,为什么凶徒们不对他们下手?”
“你说的文家父子,是和合社的文树光、文柏礼他们?”
“不错,文树光和祝长安一样,是下一任社长的候选人。”
“我现在就去查文树光父子今天有没有去和合居。”陆转说完,匆匆离开。
陆转走后,长在再一次望向挂钟。才五点过一刻,时间过得真慢啊。Freja像睡着了似地躺在那儿,根本不知道她称之为“厕所”的徒弟,居然是城中最大□□和合社长老的孙子。如果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好你个厕所,居然瞒着我当上了社团老大…的孙子!”Freja追着陆转打。
陆转左闪右躲,不服气地回着:“师父,你说得好像我最近才当上似的,人家一出生就是了好吗!”
“本来你当不当上孙子与我无关,但问题是,你可是社团老大的孙子,谁知道你有没有遗传什么暴力基因呢?我不会允许暴力男和我家鸡仔文在一起的!”Freja把陆转按在地上,作势要打。
“师父你比较像有暴力基因吧?”
长在脑中浮现着这样的画面,不由得笑出声来。但她再次握住Freja的手时,笑容骤然失去了。Freja的手,比刚才更冷了。
对了,求婚!为了激起Freja的求生意志,求婚是最好的方法!长在拿出长方形的盒子,正要打开,房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柳寂文,带着阿诺。
阿诺一进门就扑进长在怀里:“姑姑,文哥哥说妈妈生病了,是真的吗?”
长在抱起阿诺说:“妈妈没有生病,她只是睡着了。”
阿诺看着躺在病床上的Freja:“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长在亲了亲阿诺说:“白雪公主吃了巫婆的毒苹果昏迷了,只要灰姑娘亲她一下,她就会醒过来。”
“那姑姑你还不快点亲妈妈?”
长在苦笑,放下阿诺,蹲在她面前:“可是妈妈累了,她想好好睡一觉,我们不要吵醒她,让她睡到自然醒,好不好?”
阿诺的脸皱成一个小包子似的,强忍住泪水说:“好。”
“阿诺最乖了,现在跟文哥哥回家等,姑姑明天就回家了。”长在抱了抱阿诺。
“可是我想留在这里。”阿诺扁着小嘴说。
“LJ,你先带阿诺回家。”长在对柳寂文说。
柳寂文摇头:“长在,我们想留下来陪Freja。”
“你们不可以留在这里!”说话的人是尹绛。她身后还跟了几个警/察:“LJ,我们收到线报,凶徒随时会袭击医院。你带着阿诺跟警署的人先走,他们会保护你们。”
“警/察姐姐,姑姑不走吗?”阿诺转过头问尹绛。
“放心,姐姐会劝你姑姑的。”尹绛坚定地回答。
警/察把柳寂文和阿诺带走,尹绛对长在说:“现在请你跟我离开这里。”
长在看了看墙上的钟说:“现在是下午六点三十分,我说过日出之前都不会离开这个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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