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泪

　　第十章笨蛋，快走
　　“小舟，你变了。”丽萍看着我缓缓说道。
　　我的心怔了一下，然后装作漫不经心说道：“是吗？哪儿变了，难道是我又变胖了？”
　　丽萍也笑了，说：“是变得有些胖了，不过也开朗了，更有神采了。”
　　邹志强走了过来说：“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丽萍的眼神有了片刻的失神，然后说道：“没什么，一些女生的话题。”然后丽萍就找借口走开了。
　　我看向邹志强说：“春天来了哦。”
　　邹志强怔了怔，脸上没有了笑意，只是盯着我，然后才说道：“希望吧。”

　　那天之后，邹志强就开始排练了，地点是在酒吧后的一个小库房里。小库房不大，却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还挂着白色的窗帘，这显得有点风格迥异，但午后阳光洒进来，很有罗曼蒂克的感觉。库房里堆了不少东西，大多是一些废弃的桌椅，还有一些乐器，乐器是八成新的，常见的乐器这里都有。邹志强说，季叔是一个爱音乐的人，这些乐器都是他的。邹志强的音乐也是季叔教的。
　　我就见过季叔一次，季叔四十岁左右，剪着短发，看起来很精神，为人很和蔼。
　　邹志强说过，季叔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年轻时当过流浪歌手，当过混混，也曾进过那里面。从里面出来后，季叔才开始安定下来，开了这所酒吧。
　　小县城不大，却不见得有多平静，“拉帮结派”的陋习一直都有。季叔能在这安静的开一家酒吧，其过往也可见一斑吧。
　　邹志强还没想好要表演什么，不过依旧每天晚上都会找我出去，一般都是在和他聊天，有时也会唱歌，唱《十年》或者《蒲公英的约定》，是我要求的，唱到高兴时，他也会喝两杯。然后问我，为什么总喜欢听这两首歌啊？
　　为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听到了就喜欢了，就像有些人一样，遇到了，就喜欢了，爱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拿过邹志强手中的酒瓶，猛灌了一口。我还是一样的不会喝酒，似乎是被呛到了，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我抹了抹脸，没有说话，邹志强又把酒拿了回去，“少喝点。”他说道，自己却灌了一口。
　　“邹志强，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吗？”我看着邹志强问道。邹志强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你或许已经知道了，我在等一个人，不过你不会知道我等了他多久。”我定了定，看着邹志强。“我等他等了十年，从六岁到十六岁，可我根本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而且，曾经那么小小的我们真的懂爱情吗？何况他本来就没有承诺过什么，只是我一直在傻傻的等待而已。”
　　“可是，可是就算无法预料结果，你也还是会一直等待下去，不是吗？爱情本来就是难以说明白的，又何必去在乎爱对了爱错了，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就像、、、、、、”邹志强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像某些人会默默守护着你一样。而且，我相信那个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有你在这这么的爱着他。”
　　我没有接话，短暂的沉默。“我再弹首曲子给你听吧。”说着邹志强的手指已放到了琴键上。邹志强的手指很修长，很漂亮。
　　弹的是《白桦林》，听过就让人忘不了的歌。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邹志强说，弹得怎么样？我说，很好，很感人。他说，决定了，元旦晚会就唱这首歌了。
　　我点了点头说，好啊。其实我想说的是，为什么要选这么悲的歌呢？开心点，高兴点不好吗？那么阳光的你，就这样一直微笑着好不好？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你呢？

　　练习完后，邹志强送我回家。从开始排练那天起，邹志强就一直坚持送我回家。与以往不同，这次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好了，就到这吧。”我转过身对邹志强说道。
　　再转一条街就到我家了，因为我的要求，平时邹志强也只送到这的，今天邹志强也没有坚持。后来再说起，邹志强说，如果知道后来，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不过幸运的是，那时我还能对他嫣然一笑。
　　邹志强没有多说话，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我看着邹志强的背影，那么修长挺拔，在这冷清的夜里，显得格外孤寂。
　　直到看不见邹志强了我才离开。命运就是这样，不早也不晚，偏偏叫你遇上，这就是我们躲不过的宿命。
　　街道不长，却很寂静，不过对于走惯了夜路的我来说，并不算可怕。可有句话也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走都拐角处时，就听到了脚步声，很急促，很杂乱，应该是有好几个人。我停下脚步，靠在墙角，犹豫着是不是该立即返回。
　　当我听到一声音时，我做出了决定。“光头程，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落到我手上的。”
　　“光头程。”当时我脑子中就听到了这个词，我探出头去，果然是光头程，还有两个，是上次在酒吧见过的那两混混。
　　光头程脚一拐一拐的，应该是受过伤。那两混混每人手中一根木棍，把光头程围在了另一边的墙角。
　　我的心全乱了，无力的靠在墙角，不知我能做什么。空气中传来了沉闷的打击声，我听得心一惊。我不确定光头程被打中了哪，虽然没有听到哀叫声，但他现在的情况肯定很不好，我躲不下去了，在那混混的木棍再次挥下去之前，我冲了出去。
　　“住手。”这似乎是我当时说的第一句话，现在已经记不清，不确定了，不过后面的话我却一直记得。
　　“住手，光天化日这样打架斗殴，你们就不怕老、、、警察吗？”当时我就是这么说的，且不说“光天化日”了，就那差点脱口而出的老师就让我无地自容了，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不过我的出现还是有用的，至少那两混混暂时停了下来。看到那两人投来的恶意目光，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我本不是一个有多聪明的人，此时更没有什么机智的想法。
　　一混混开口了：“哟，又来了一位熟人，我们得好好招待招待啊。”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混混一步步走近，我反而不怕了，或者说此时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光头程——满头鲜血、面目狰狞的光头程。
　　光头程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起来，但他还在说着，快走，你这笨蛋。尽管他没发出声，但从口型我能看出。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自己都那样了，还去担心别人吗？心里这样想着，不过却也只能干着急。
　　两混混都越走越近，我依然没办法，没带手机，无法找人来帮忙，这时间周围也没有人。我觉得还是先到光头程身边吧，他看起来情况很不好，而且已经出来了，就不可能再抛下他走了。
　　我想着，往旁边移了移，便于我跑过去。我计算着，距离不远，应该在他们反应过来前能跑过去，毕竟，他们不会想到我会往前跑。
　　千算万算，我却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体育考试时，无论是跑800米还是100米我都是垫底的那一个。
　　在身体和两混混交错的那一刻我还在得意，下一刻我就因为痛疼而不得不停下来了。
　　那混混抓着我的头发狠狠的往后拽着，很痛，不过我没叫出声，因为光头程先叫了出来，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听清——“混蛋！”
　　光头程已经站了起来，没有靠着墙，瞪着眼睛看着，脸上还留着血，赤红的双眼，看起来有点瘆人，犹如地狱修罗般。
　　光头程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过来，混混似乎心虚了，放开了我的头发，不过却把我禁锢的更紧了。
　　另一混混大声叱喝着，站住，不要动，以及一些粗鄙的话语。光头程还是一步一步走着，直到只有一臂距离才停下。
　　我身后那人是颤抖着的，不过态度依然强硬，光头程没有多说话，却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两人瞬间沸腾了，惊咋的挥动着手中的木棍。我突然觉得好笑，不知是笑他们愚昧无知还是胆小可怜。
　　那两混混挥动木棍的同时，光头程也把手伸向了我，并用力一拽，把我拉向了他身后，他也顺势转了过来，把我护在怀中。由于那混混并没有在乎我，所以我很轻易就脱离了他的控制，但这一拉却似乎用尽了光头程所有的力气，下一刻他身体的重量就全压到了我身上，接着我就听到两声闷响，木棍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光头程的背上。
　　光头程很高，我只到他下巴处，他把我遮的很严实，我看不见光头程的神情，也不知道光头程是否还有意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没有一点办法，只是下意识的驮着光头程向墙角靠去。
　　靠坐在墙角我才看清，光头程还清醒着，还在向我微笑着。这时我的眼泪才流出来，曾小舟，你真没用，除了哭你还会什么，如果不是你，光头程说不定还不会有事。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我，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那混混伸过手来还想要抓光头程，我抢过那混混的手，没有犹豫，一口要下去。嘴里热热的，很好，他也会流血。
　　从没想过，有一天曾小舟也会像泼妇一样与人争吵、咬人。不过我不觉得这样的曾小舟没有什么不对劲。
　　混混尖叫了一声，想甩开我，没成功，反而伤口被扯的更深了。混混顺手挥起了另一只手中的木棍。
　　嘭！天晕地旋，耳朵里嗡嗡的响。混混挣脱开了，似乎还在咒骂着，不过我已经听不清了。我不确定我是否流血了，直到血模糊了眼睛我才确定，我真的流血了，可是，我也没有力气去擦了。
　　隐约我听到了光头程在骂笨蛋，说我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不躲开？
　　如果我有选择，我会这样出现吗？如果可以躲开不管，我会不躲吗？我张张嘴，发不出声音，我甚至不确定我是否张过嘴。
　　我隐约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邹志强的，呵呵，大概是在梦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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