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鬼夫君

作者:重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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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殿下今夜又宿在碧梧宫。
      婢女阿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我的脸色,将冶玉今晚又宿在沐萝那的消息告诉了我。
      夜风卷着雪花拍打着已然褪色的朱红漆门,发出“呜呜”的响声。残壁断垣,雕花栏杆,井台石阶,都覆盖着厚厚的颓败。院子里杂草长久无人打理,每逢冬季,便尽数枯黄干竭,乱七八糟地伏了一地。
      一扇未关的窗子被夜风吹的啪啪作响,雪花飘进来,在窗棂上很快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我靠在床头,被冷风吹得厉害,即使裹着棉被,也止不住浑身发抖。
      阿月见此,顾不及脱身上的蓑衣,忙走几步,把窗子关了。然后,才拂去肩上零落的白雪,褪下蓑衣,将它挂在墙上。
      我见她脸上闷闷的,大概是为了刚才她所提的那件事。冶玉没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宿在碧梧宫抑或是宿在哪儿,都已经与我无甚关系。但见阿月依旧满脸愁云,我只得冲她微微一笑,权当安慰。
      窗子关了,室内稍微暖和了些。阿月将宫灯小心地置于案上,将屋内还未破损的灯点亮了几盏,屋内顿时亮堂了些。
      正值隆冬之际,整座锦城冰寒刺骨。寻常百姓家都呆在屋内不肯出来,食物告罄了,才会揣着积蓄,出来购置物品。富商或官绅则会备置暖炉来熬过漫漫长冬。宫内自不必说,早早就已经生了地龙,嫔妃宫内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
      阿月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再放到嘴边呵了口气,直到双手有些暖热了,才对我道:“娘娘,让奴婢为你暖手。”
      我早与她说事到如今早已不必唤我娘娘,也不用以奴婢自称。唤我曼疏即可,但她不听,依旧固执地唤我为娘娘。
      我从被窝里伸出冰凉的手,她立马将其轻轻握住。直到冷却,又把自己的搓热,然后握上来。
      寒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鹅毛雪落在地上的声音,低不可闻。屋内宫灯内的烛火偶尔爆开,发出轻微的“噗”声。
      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我的手上,灼热。我一惊,看着阿月。
      阿月低着头,两边垂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见表情。只有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砸在我的依旧冰凉的手背上。
      我摇了摇她的手。
      她慢慢抬去头来,眼睛通红,泪水直落,哽咽道:“娘娘,你的手……”
      我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色,骨节泛青。上面冒出点点红斑,在一片青白色中极为显眼。红斑处微微肿胀,看着有些渗人。
      依稀记得那人曾经执我之手,细细摩挲,扬起风流眉眼道:”疏儿,你有一双我见过最美的手。“然后,十指交握,紧紧相依。眼里的温柔铺开十里锦城烟火。
      那时的心境,是如此万万不可比拟的。
      只觉得漫天烟花盛开,璀璨无双,倒影在他星眸里,让自己不由地沉溺。
      我慢慢抽出手,缓缓塞进被窝里,对阿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要紧我这就去司药库去求药——“阿月见我的脸色,泪水更加滚滚而下,”殿下从未说过要废太子妃啊,外面那些人早早就给我们脸色看了。我就不信殿下见您生病了还能不管不顾,以前您可是稍微有一点闪失,殿下就整夜整夜守在您身边。可如今,可如今……虽然在冷宫……”阿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有些害怕地看了看我。
      冷宫,这两个字一向是阿月的口忌。自从搬进这以后,怕我难受,她小心翼翼地,从未在我面前提及冷宫二字。
      我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想说殿下早就对我失去了情义,再怎么求他们也是没用,只是讨冷眼罢了。但手还没喷上她的肩膀,一股翻江倒海的难受袭来,胃里顿时一阵恶心。
      我忍不住弯腰捂住胸口干呕起来。
      阿月急地脸色煞白,轻拍我的背,声音颤抖:”娘娘,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娘娘……”
      撕心裂肺的难受感来一阵,去一阵,我用手紧紧捂住胸口,只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寒气从骨子里直泛上来。
      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我无力地躺回床上,头脑昏沉地厉害。阿月见此,想哭却怕吵到我,想去找司药库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只无声地落着泪。
      “娘娘,明天就是除夕,那时伙食会好些。奴婢去给您煮点谷粥,您将就吃些罢。”阿月将被子仔细地为我捻好,才去了厨房。
      —沦落至此,又何谈将就呢。
      就在我昏昏沉沉入睡之际,阿月将我唤醒了。但是我眼皮沉重地厉害,手脚沉沉,仿佛一直在下坠。但肚子空空荡荡,又急需入食。阿月半抱着我将谷粥与我喂了,丝丝暖意蔓延,我抵不住强烈的睡意,头一沾枕头便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是一大片红色曼珠沙华,蔓延千里,于忘川河边荼蘼盛开,妖红似火。花瓣如血,晕开了暗沉色的河水,将其也染成了血色。忘川河边,奈何桥上,一个玄色身影赤足而行。步伐缓缓,似有千钧,背影融于无边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很难受。想把他留下,让他不要走,想让他陪我说说话。
      有什么东西束缚了我,我拼命挣扎,丝毫未果。
      "最后一世了,你,还要下去吗?”孟婆苍老的声音幽幽地飘荡在忘川之上。
      “是。”玄衣男子嗓音极低,尾音平添沧桑。
      —不,不要走。
      我突然发了狂一样的挣扎,却只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男子耳力极好,忽地偏过头来。
      ——眉眼妖冶,眼角嵌着一朵红色彼岸花。
      回首只有漫漫曼珠沙华,盛开无野。下一秒,他便别过脸去。
      我像忽然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又一次消失在往生路上。眼角忽然一阵灼热,有液体顺着眼角滴落。我低头一看,有红莲业火从眼泪中缓缓盛开。
      场景忽然改变。
      烟波杨柳,绿堤野花,马蹄轻踏。浅草没了足印,掩不去马蹄得得声。锦城三月,繁花锦绣。我身子在震动,身后靠着一个胸膛。纯白色骏马在绿野上缓缓而行,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牢牢锁在他胸前。
      ”疏儿。“是冶玉的声音。
      我闻言偏过头去看他,正巧他低了头看我。然后,他侧着脸,将唇放在我唇上。
      耳鬓厮磨间,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呢喃道:”白首不相离。“
      场景又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室富贵冷清。
      我恹恹地趴在雕花栏杆上,冶玉不在,实在无聊地紧。便唤阿月将我那琴取来,打算练古琴曲《临渊》。练了好久,依旧不甚完美。期间几处转折如何都把握不到位。正烦闷之际,熟悉的琴声忽然响起。
      —是临渊。完美的临渊。
      我惊喜之下,循声而去。一路分花拂柳,终于在一处梨树下看到了抚琴者。
      遍地梨花,零落成雪。男子席地而坐,长发及地,一袭月白长衫,眉目清冷。
      琴声戛然而止。
      树下男子抬起一张冰雪似的脸,声音却很柔和:“在下岐陌,兴起抚琴。叨扰了姑娘,还勿见怪。”
      *****
      “娘娘,醒醒,娘娘……”我是被阿月的声音吵醒的。见我睁开眼,阿月欣喜道:"娘娘,今天是除夕。晚上宫里设了宴,皇上宴请了重要大臣,所有嫔妃必须到场。今天是殿下的生辰,皇上格外开恩,就连我们也能去呢。“
      —今天是冶玉的生辰。
      我坐起身,外面雪已经停了。天气依旧阴霾,仿佛随时会落下雪来。晚上梦境繁重,恍然如昨,仔细回忆,却模糊了。我叹了口气。
      阿月显然对能够去赴宴很是兴奋,一个念叨个不停:“还有,刚才每个宫里都发了年例。因为是皇上亲自吩咐,下人不敢马虎。我们这也送来了好几样东西呢……哎呀,您看我,就忙着说话了。我要赶紧给娘娘装扮,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一边说,一边将热水端上来,服侍我洗漱了。再将早餐放至床边。刚刚醒来,我实在没胃口。胃却空虚的厉害,我忍着干呕的欲望,将早餐缓缓吃了。
      我要下床,阿月忙来扶我。这几天身子愈发无力下去,而且嗜睡。下个床都觉手脚无力。
      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这估摸是锦城历年以来最大的雪。树枝被压的弯弯的,一点动静都会让大片雪花砸到地面。
      周围静极了。鸟雀无踪影,更不见人来。出入院子的路上,只有阿月一个人的脚印。
      冷宫禁地,闲杂人等自然不得入内。
      冶玉,那个我最爱的男子,亲手将我打入冷宫。自那以后,他无情的话语一次次使我从梦中惊醒。
      ——太子妃有失妇德,与宫廷乐师私通,不知廉耻。来人,将太子妃幽禁冷宫,此生不得踏出一步!
      “娘娘……”阿月看我脸色有些黯然,担忧道:“门口风大,让我为您更衣。”
      阿月选了件藕荷色的,我嫌太亮堂,摇摇头。她又拿来一件青碧色的,我嫌太刮眼。她拿来一件紫红色,我嫌太富贵。
      石青色、靛青色……都被我一一否决。最后,我在阿月不情不愿中挑了那件最素的月白色。
      有一样颜色,阿月不敢拿出来给我看。胭红锦衣,是我以前最爱穿的颜色。不仅我喜欢,连冶玉也十分喜爱。每次宴会,他总会从一大堆颜色中挑出那抹胭脂色。有时我故意说穿腻了,他就扬起眉眼,眼尾狭长,挑起一抹笑意:“哦?娘子可要为夫亲手为你穿上?”
      棉裙穿在身上有些宽大,估摸着最近又消瘦了一些。阿月为我不肯着亮堂的衣服依旧嘟着嘴不满:“娘娘,赴宴为何穿这么素净……”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
      她小声嘟囔了几句,服侍我在镜台前坐下。泛黄的铜镜里倒影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
      —丹凤眼妩媚风流,眉眼倒影重重山水。
      眼神却没有焦点。
      ******
      戌时,锦宫,华阳殿。
      鸾歌凤舞,鼓乐齐鸣。满朝文武皆按品阶站立两侧,家眷位于后方。年迈的皇帝位于首座,皇后与其同坐。贤妃,良妃位于一侧。右侧首位空着,次位站着太子侧妃沐萝。其他公主依次按位置站立,等待晚宴开场。
      一个月未踏出冷宫,我有些不适应热闹的景象。站在沐萝后面,不顾她有些得意的脸色和周围暗暗看好戏的眼光,我看着眼前虚空之处,看则庄严,实则神游。
      冶玉还没来,皇帝的脸色有些不郁,抬手止住了歌舞,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这个不郁当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太子迟到是家常便饭,皇帝极为疼爱这个儿子。这下,他估计是心急了。
      皇帝正要唤人,一个细长的声音缓和了他的脸色。
      “太子殿下到——”
      宫灯重重,从远处蔓延而来。两侧白衣侍女各自手持一盏宫灯,灯影幢幢,一阵风吹过,红梅纷纷扬扬,洒满汉白玉铺成的道路。
      十里繁花,都比不上他眼角的一抹艳色。
      冶玉一身红色锦衣,踏着锦宫无边夜色,从白雪尽头缓缓而来。
      ”父皇。“
      朝皇帝虚虚行了一个礼,冶玉在右上首款款坐下。
      皇帝微笑,抬手示意,钟鼓齐鸣,舞色笙歌重又奏起。晚宴——正式开始。
      沐萝自冶玉出现后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
      我暗暗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不敢看他。只见一袭红衣从面前飘过,不留一丝痕迹。
      我忽然难受极了。一股熟悉的反胃感忽然涌上来,在胃里翻腾着。
      作为一个“罪人”,我被安排在沐萝后面,已然招致许多目光。胃中难受,我也不愿多话,皇帝根本忘了我这号人物,冶玉也从未看我一眼。我只默默地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面前的汤,只想宴会快些结束。
      让我奇的是,沐萝居然没有找我麻烦。
      酒过三巡,皇帝声称酒力不行,带着一干人首先退场。底下众人弯腰恭送皇帝之后,便又重新热闹起来。
      皇帝不在场,冶玉成了中心人物。场面愈加热闹。
      “今日是殿下生辰之日,想必各位都备了礼物。臣妾今日想成为第一个送殿下礼物之人,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准。”
      沐萝倩然一笑,双手轻击,立马八名侍女鱼贯而入,抬着一尊蒙布之物,来至台下。
      众人皆停止饮酒,好奇探身。
      沐萝昂首走至台下,素手轻扬,一把掀开了红布!一尊巨大的玉石出现在人们眼前。赫然是雕刻成了冶玉的神韵!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冶玉生性爱玉,但锦城玉十分稀有。这么大的一尊玉,更是从未见过。
      ”祝殿下寿与天齐,千岁千岁千千岁——“
      ”祝殿下寿与天齐,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跟着众人一起下跪,膝盖搁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气阵阵袭来,眼前不由地有些犯晕。
      ”爱妃有心了。“
      沐萝开了头,接下来众人皆献上精心准备的礼物。每一样都别出心裁,匠心独运,价值连城。
      我把手心的木簪悄悄掩进袖中。
      “不知姐姐备了什么礼物给殿下?“
      果然,沐萝对我展开甜甜的笑容,眼里却是讥讽。
      众人目光顿时集中在我身上,在一片亮堂的颜色中,我这一身月白色极为显眼。冶玉蓦然沉默下来,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依旧,没有看我一眼。
      良久,在死一样的沉默中,我握紧了袖中的木簪,道:“我忘了,请殿下怪罪。”
      众人哗然,有些太子拥护党甚至直接嘲讽出声。
      ”不过是个弃妃,她的礼物殿下如何要得?“
      ”不知殿下最厌恶白色么,她还真就穿来了……“
      ……
      一片嗡嗡声中,冶玉冷冷地看了我一样。那一眼,冰冷,嫌恶,讥讽,甚至还有些自嘲。我在他的目光中止不住全身发抖。一股彻骨的寒意慢慢从四肢百骸中渗透上来。
      沐萝抬高下巴,傲慢地轻笑了一声。也不再理我。
      —好累。我只想快点离开。
      “娘娘,皇后召您在后花园无渊池会面。”阿月附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句,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婢女是没有资格上台的。
      皇后一直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被打入冷宫后,也是她经常偷偷派人送些物什过来。
      对可以离开宴会,我心里一松。冶玉正兀自斟酒,沐萝在一旁照顾着他,众人也沉浸于玩乐中。见无人看向这边,我悄悄离开了宴会。
      后花园现在十分冷寂幽僻,侍卫仆从都在前面护卫。我拖着沉重的腿,来到无渊池边。
      池边巨石上靠着一个人,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借着稀薄光亮,我看清了他的脸。
      —居然是岐陌。
      那一刻,我明白是被人算计了。孤男寡女,独处后花园,自己身份又敏感,被人发现定是死罪。离开,马上离开。
      可是,脚却有千斤重。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滚滚而下。
      岐陌依旧是一身月白色长衫,眉眼清冷如月光,却染上了一层血色。红色的血正沿着他的额头缓缓而下。白色长衫被血浸透变成了红色,身上到处是鞭伤。
      —冶玉对他用刑了。是我连累了他。
      我蹲下身,将他缓缓搂在怀里。
      —这个月光般的男子,曾在我最孤单的时候,给与我温柔与安慰。他说:”娘娘不必忧虑,有我在,必不会牵累与你。“”娘娘,快走——“”娘娘……我可以叫你疏儿吗……“
      泪水模糊了视线,胸中疼痛感排山倒海。同时,胃里又是一阵恶心。我生生忍下干呕,将岐陌脸上的血迹慢慢擦干。
      不知何时,灯火包围了我们。一群人从假山后迅速包围而来,将我和岐陌重重围住,无数箭矢对住了我们。
      ”大胆曼疏,竟然于后花园与男人私通,不知羞耻,罪该当诛!殿下,请将这对奸夫□□立即处死——“沐萝严厉的声音让我耳膜阵阵发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跪在地上,怀里是昏迷的岐陌,抬眼望去,一个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看好戏的表情。阿月被人堵住了嘴巴,头发散乱,泪水滚滚而下,朝我疯狂摇头。沐萝一脸厉色,眼里却有得逞的笑意。
      我从未见过冶玉这副模样。
      双目赤红,几欲疯狂。
      ”来人——将岐陌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即涌上来。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冶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此刻,我多恨自己是一个哑巴。
      我拼命护着岐陌,却终究抵不过侍卫,眼看着他被拖走,我眼前一黑,捂住胸口,蓦地咳嗽。血气从喉咙深处直涌上来,一口血顿时落在白雪上,晕开一片红色。
      “太医——”我看见冶玉的神色有些慌乱。
      沐萝立即使了个眼色,一名太医会意点头,走至我身边,为我诊脉。胸口冰凉,胃中翻腾,我直欲呕吐。
      ”殿下,这……微臣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王太医。”沐萝在冶玉之前道。
      “恭喜殿下,太子妃……已经有一个月的喜脉。“
      —我已经超过一个月没见冶玉。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将太子妃压入天牢,即日处死——“声音好像是冶玉,又好像不是他。我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个我爱了一声的男子,他说,即日处死。
      一股冰寒之气翻滚而上,我忍住喉咙直翻的血气,慢慢站起身,一步步后退。
      视线恍惚,朦胧间又看见当年的成婚之日。一身红衣的冶玉挑起喜帕,我羞涩抬头,去瞧我的夫君。夫君眉目艳丽,眼尾轻挑,慢慢荡开一抹笑:“娘子。”
      我怯怯地抬头望他,用手去摸他的脸。他俯身,手掌附上我的眼睛:“娘子,莫要这样看为夫。”他压下来,在我耳边轻笑:“为夫把持不住。”
      红衣相叠,黑发铺满一床,相互纠缠。情浓之时,他吻上我的眼角,声音宠溺:“娘子,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当无渊池冰凉刺骨的水淹没头顶那一刹那,我感受到的,居然不是寒冷。而是难过,无边无际的难过。
      冶玉,我有时候会恨,恨自己是个哑巴。不能亲口对你说,我想说的很多很多话。包括解释,包括说我爱你。
      冶玉,我有时候会孤单,你不在一会,我就开始疯狂地想你。因为只有你,看我的眼睛就明白我想说什么。
      冶玉,我很难过,难过自己没有及早发现这个孩子。难过自己不能开口向你解释。
      冶玉,我更难过的是,我永远地失去了这个孩子。
      —我和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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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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